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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在哪聽過?

  郭能是沒事了,小廝疼地說不出話來。


  他墊著小廝起身,陰沉著問:「怎麼回事?」


  馬夫趕忙戰戰兢兢地賠罪:「少爺對不住,是幾個瞧著像書生的走路不長眼睛,走到了路中間,差些被馬給撞了,您莫要生氣,小的這便將他們趕開去。」


  少爺最不喜顛簸,故而選了他來趕車,他是郭家趕車趕得最平穩的,平日除非少爺另外有令,否則寧可慢一些,都得平平穩穩的。


  方才那幾個書生其中之一忽然十分激動,闖到了馬路中間,他一驚猛然將馬車停了下來。


  馬夫戰戰兢兢像車裡頭回完話,轉身換了一副臉,高聲罵那幾個書生好狗不擋道。


  幾個書生本要賠罪,一聽這話,立刻不甘示弱理論起來,他們心情本就不好,又被人罵,當然要回擊回去。


  郭能皺了皺眉,掀開帘子一角朝外看去,的確是幾個書生打扮的人,穿著儒杉,像是有功名。


  他眸中閃過一絲不耐,喝了一聲制止住馬夫,掀開整個帘子,朝著書生彬彬有禮地道:「諸位兄台對不住,鄙人家奴不懂禮數,衝撞了諸位,鄙人在此向諸位賠個不是。」


  如今郭家需要低調,他不想惹那麼多事,尤其不想惹這幫閑的發慌的讀書人,特別是有功名的人。


  這幫書生平日最愛鬧事,他依稀記得前頭太原府的書生就鬧了挺大的事,鬧得天下皆知,現下又是在皇城之中,能忍則忍。


  那幾個書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一人十分不客氣道:「狗主子當管好自家的狗,莫要讓狗出來亂吠。」


  另一書生扯了扯那人的袖子,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兄台莫怪,在下同窗今日心情不佳,言行無忌了些,還請莫怪。方才本也是我們心中難受忘了看路,攔住了兄台去路,這廂向兄台賠罪了。」


  先頭那書生一甩袖子,別過臉去,冷哼一聲:「本就他們罵人在先,還要賠罪……」


  郭能眼中閃過戾氣,當沒聽見一般,面上溫和地笑著道:「無妨,是鄙人家奴魯莽了。」


  兩廂談妥,雙方有禮的道一聲別,書生讓路到一邊,馬車重新走起來。


  郭能放下帘子,笑容消失殆盡,只剩滿臉陰沉。


  若是在別處,他又怎會受這幾個書生的窩囊氣,實在憋屈!


  面上的陰沉,嚇得剛緩過來的小廝大氣也不敢出,縮在角落裡不敢吭聲。


  馬車窗外書生的談話還在傳來。


  郭能滿心戾氣,眼神兇狠地好似要殺人。


  他用一手指輕輕撩開車窗帘子,露出一條縫隙,眯著眼睛,如毒蛇一般盯住罵他狗主子那個書生。


  那書生不知被毒蛇盯上,還在滿心鬱悶與身邊的人說這話。


  那書生道:「……幾個時辰過去了,還是那般毫無動靜,只怕……唉,這考題命『公』,可我卻覺得不公,田矬子那幾人現下是猖狂了,當誰不知他們幫著太原府鬧事那幫潑子,偏要來氣我,真是小人得志!」


  書生越說越氣,心裡難受得緊,無處發泄,狠狠踹了一腳地。


  先頭那溫和的書生勸:「鄭兄莫急,連慕既能考中解元,又能與秦祭酒論道,當是有真本事的,離納卷還早,不到最後說不準,我瞧著那樣子,倒像是胸有成竹的。」


  另一書生也跟著附言:「我同意伍兄所言,誰在考場上還能那般氣定神遊?連慕許是在沉思如何答卷也說不定。」


  馬車離幾人越來越遠遠去,再也看不到人。


  連慕?這名字很是耳熟,在哪聽過了?


  郭能放下帘子,臉上陰沉已散盡,不由沉思起來,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小廝以為在想的是那些書生說的事,在一旁小心討好:「少爺,那幾個書獃子說的太原府解元重考之事,就在今日,在國子監外頭的善學廣場考的,您瞧大街上人多了不少,尤其咱們走這條道,名為國子監外大街,如咱待會兒不往東拐,直直往前走,經過幾個路口,再拐個道兒便能經過國子監外的善學廣場,越往前走人便越多。」


  郭能看向小廝,眯起眼睛來,眼中陰晴不定。


  他如今心頭壓著幾件事,讓他像驚弓之鳥一般夜不能寐。


  這第一件事,南面的手腳要清理乾淨,第二波消息應當快了。


  這第二件事,那便是宮中的餘孽不知如何了,他的表妹如今全然斷了消息,讓他不知宮裡頭到底是什麼樣的情形,是不是那餘孽出招了。


  這第三件事,便是蓮家那一家子,像水滴進了大海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怎麼都找不著,讓他如鯁在喉。


  這三件事,件件都是火藥桶子,不知何時炸開了去。


  故而他才會在薛平不理會他時候,提前布置後路,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和他的好姑父撕破臉。


  小廝被看得戰戰兢兢起來,身子都開始抖了起來,不知自己哪裡說錯了話。


  郭能想得心煩意亂,他收回目光,重新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又猛然睜開:「那重考之人叫連慕?」


  小廝忙點頭:「是,少爺,小的聽說是叫這名字。」


  他想起來了,難怪如此耳熟,那蓮家的長子,不是叫蓮沐蘇?!

  兩個名字聽起來只差一個字,這也太過湊巧了。


  可這怎麼可能?


  且不說科舉之路有多難走,那重考的考生可是考上了太原府解元,蓮家那長子被流放這麼多年,荒廢學業如此久,怎麼可能能考上?


  何況重考之事弄得人盡皆知,明晃晃的,這也太明目張胆了,完全將他郭能不放在眼裡。


  郭能驚疑不定,覺得不可能,卻又心中不安放心不下,就怕燈下黑。


  他撩開側簾向外看去,如小廝所說,這條街上的確多了許多人,都在議論那考生。


  他顧不得什麼,伸出頭去聽了幾句,有誇讚那考生相貌的,有為那考生可惜的,平頭百姓、富家公子小姐、書生打扮的人皆有之。


  這麼多年過去,那蓮家長子長何模樣,早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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