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熟識
而冬雪則被派了出去,往來尚宮局、織造局等等,去了好多趟,每趟搬回的東西都不相同,便如這一次。
她和一個太監朝著蒼瀾院走去,手上捧著精貴的瓷器,是一全套配套的新的杯碗茶碟,是應齊嬤嬤要求,給蓮主子用的。
「謝謝夏雷哥,若不是你,我都不知如何搬回來呢。」冬雪感激地對旁邊的太監道。
名叫夏雷的太監樸實一笑:「說什麼謝那般客氣,你叫冬雪,我名夏雷,冬雪對夏雷,本就一家人,互相幫助應該的。」
他人長得敦厚,讓人一看不由自主就多幾分信任感。
冬雪不由更感激了:「夏雷哥,你真好。」
宮裡頭這樣的好人不多見,夏雷哥都幫她好幾回了,這回都放下自個的差事幫她,蒼瀾院又那麼遠,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他為好。
想到他的差事,冬雪遲疑地問道:「只是你的差事真不要緊嗎?」
夏雷爽朗地道:「不礙事,你也知曉我那裡平日便清閑,又託了人幫我照看,不會有大礙。何況這回這一整套瓷器珍貴,庫裡頭可獨獨就這一套了,容不得打了,幫你也是幫我自己,哈哈,莫要放在心上。」
冬雪聞言心裡鬆了不少,想起那一次她毛毛躁躁的,臉開始微微發紅,嗔道:「夏雷哥,你笑話我……」
夏雷是尚宮局管瓷器庫的太監,湯盅杯碟茶盞都去他那裡領。
兩人結緣於先前她奉命領湯盅那次,她第一次領時是從另一個太監手上領的,只是她剛領完轉身出去,沒看清人,猛然撞到了來上值的夏雷,湯盅沒拿穩,當場掉到地上碎了。
她有些發急,宮裡頭無論領些什麼,都是有數的,要記在冊上,因何事由、誰領的、誰發放的、又領了多少,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她受夏柳影響,在蒼瀾院裡頭一直小心翼翼的,本就擔憂出錯,怕被責罰,一直也都好好的,沒想到這次的小差事竟然辦砸了,她心裡怎能不急。
是夏雷哥看出了她的憂慮,將責任都擔在了自己身上,拿自己的銀子去賠了,幫她重新領了一個,又去跟先頭髮放的太監去說,就當是沒打碎,不必記了,算是他自己整理庫房失手打碎的。
那次她才算過關。
便是從那次起,兩人熟識起來。
這回夏雷哥見她領的東西多,東西又精貴,竟親自送來了。
夏雷哈哈笑,彷彿逗弄冬雪是一件很高興的事。
過了一會兒,見冬雪臉色平復一些,他不由問道:「蒼瀾院以前領的瓷器,都是些平常之物,素得很,這回怎的?」
這兩年多里,蒼瀾院的主子領的東西,幾乎是宮裡頭的主子用的最差的那一種,便是後來得了寵愛,用的也不過一些平常之物,所以這一次實在令人費解。
冬雪搖搖頭:「我也不知曉,齊嬤嬤讓的,想來是覺得蓮主子往日過得太清貧了,想換一換吧。」
蒼瀾院里用的東西跟星辰殿相比實在差遠了,星辰殿里像瓷器這樣的東西無一精貴,是宮裡頭最好的,當然,也只有萬歲爺才用得起的規格。
「這樣……」夏雷點點頭,贊同地道:「蓮主子的確節儉了些。對了,先頭那湯盅用得好不好?」
冬雪道:「還沒呢,一直放著沒用。」
「是不是不夠好?」夏雷試探問道:「那要不今日跟著換一個精貴些的?蓮主子看著也舒服。」
「那倒不是,蓮主子一向不講究這些的。」冬雪端著有些手酸了,調了個姿勢,接著道:「不必換,齊嬤嬤沒讓換,換了嬤嬤反而會不高興,而且也來不及了,我方才出來時,見那湯盅已經燉上燕窩了,等燉好了,就端蓮主子吃。」
「這樣便好,我以為是蓮主子不喜歡呢,哈哈哈,那便是我差事辦得不好。」
「怎能怪你,要怪也是怪我……」
兩人端著東西一路走一路說著回去,等到了離蒼瀾院還有一些距離時,夏雷歉意地停下。
他有些遺憾地道:「只能送你到這了,蒼瀾院那裡想來不方便讓我進去,怕給你惹來麻煩……」
冬雪忙道:「不必不必,這就夠了,謝謝夏雷哥替我著想。」
「嗐,說什麼謝,本分之事。」
夏雷將手裡的東西,合著冬雪手裡的,一起規整好:「接好了,慢著些。」
冬雪雙手接過,接得穩穩的他才放手,又囑咐道:「這裡不遠了,寧可走慢些,你也莫要著急,等到了大門便讓人幫你接一些,小心些,知曉了?」
「嗯,知曉了,夏雷哥,你真像我哥。」冬雪笑意盈盈地應道,心裡暖暖的。
他與夏柳姐姐雖都姓夏,可給她的感受卻是不同的,夏雷真像她哥哥那樣關心她,給她很溫暖的感覺,比夏柳姐姐還讓她覺得親近幾分,而夏柳姐姐嘛……
夏雷敦厚一笑,伸手摸摸她的頭:「那便當我是你哥,去吧,我看著你回去。」
冬雪應了一聲,轉身朝蒼瀾院走去,走出很遠,一回頭見夏雷還在,不由燦爛一笑。
夏雷也笑著對她點點頭,她又轉回身去接著走。
直到人消失在他眼前,夏雷面上的笑才收回來。
樹蔭之下,他面上的神色有些發冷,眼裡的情緒讓人看不清楚,手裡還藏了個杯蓋……
蒼瀾院里,蓮花笑眯眯的,背著手帶著小青轉來轉去的,不住點頭。
齊嬤嬤將她趕了出來,此時正指揮人布置偏殿呢。
走到那些地頭,她有些肉疼漚肥的莊稼杆子。
往年這些莊稼杆子,她跟小青兩人都會埋到泥裡頭,等著腐化,來年這地的地力就肥沃了,比大糞還好使,這是小青講的,事實也的確如此。
小青見她心疼,不由指著這些地問道:「主子,來年春天這一片不是要種桃樹杏樹梨樹么?那一片不是要種梅花樹、桂花樹?」
蓮花想起來了,一拍掌:「對哦,那早該清了,先頭忘記想了,留著在這兒也沒用,沒得肥了那些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