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愛惹事,愛鬧騰
這些天兒雖然見萬歲爺少,很多時候她睡著了人才回,可有紙條子在,像萬歲爺在她身邊一般,心裡很踏實。
雖不習慣,但更多的是心疼萬歲爺,江山社稷繫於爺的一身,擔子實在太重了,很辛苦。
明日就中秋,希望一切都好,萬歲爺不用那麼辛苦,可以輕鬆過個節。
或許等她醒來,就得到萬歲爺用了午膳,紙條也回了的消息。
蓮花迷迷糊糊進入夢鄉,夢中眉頭輕輕皺著,有些不安。
這一等,蓮花便等到了晚膳。
食盒沒回來,紙條子沒有回來,話也沒有回來。
小林子說當時他去之時,萬歲爺在覲見大臣,他沒見著萬歲爺,張總管便讓他回來了。
蓮花蔫蔫的,一下午都沒什麼勁兒,連字也不想寫了,托著腮獃獃的。
跟著齊嬤嬤用晚膳時,她沒什麼胃口,話都比以往少了很多。
嬤嬤安慰她,說萬歲爺政務繁忙起來便沒個頭,讓她不要多想。
蓮花悶悶地說知道的,只是怕萬歲爺不能保重自己,她飯只吃了一碗便沒放下了筷子,用不下了。
嬤嬤見她不開懷,用完膳,帶著她去散步,散步中和她說了萬歲爺小時候的事:
「萬歲爺啟蒙比旁的皇子要晚一些,初去上學有些不適,聽不懂,也沒人特意教他,萬歲爺便每日比旁人早起半個時辰,不管嚴寒酷暑,早早便到了南書房,抱著書本誦讀,夜裡抱著書本入睡,很快便追上了別人,《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論語》倒背如流。」
「哇,爺好厲害呢,我小時候就不行~」蓮花聽得咋舌。
那時候她在哪呢,在玩泥巴呢吧?哦不,那會兒她還沒出生呢,所以和爺比不了的。
齊嬤嬤慈愛地點了點她的腦袋,看她樣子便知道是怕讀書的,又懷念地道:「那時的萬歲爺,才六七歲的年紀,卻跟個小大人一般,知事懂禮又聰慧,看著便讓人心疼。」
那時的皇帝壓根兒沒有人管,想讀書卻不能去,若不是她奉先太皇太后的命去辦差,遇見皇帝大冬日躲著在南書房後頭偷聽,瞧著可憐又好學,和先太皇太后提了一嘴,先太皇太后恐怕都不知有這麼一個皇子。
皇帝一路走來,從一個羸弱的皇子,長成如今強大的天子,萬眾敬仰的一國之君,實屬不易。
其中的艱險之道,不是一般人能走的,這條道陰謀詭計層出不窮,別有用心之人此起彼伏,腥風血雨明槍暗箭此起彼落。
這個中艱辛,不是旁人能體會的,孩童之時起便遭遇危機,若不是她碰巧拉了一把,這世上恐怕早已沒有這個孩子了,後頭若其中任何一步出了岔子,也逃不過隕落的命。
聽著有些心酸,蓮花拉拉齊嬤嬤的袖子:「奶奶,萬歲爺小時過得不好吧,咱們往後便多心疼萬歲爺一些好不好?」
齊嬤嬤摸摸她的腦袋:「好好,多心疼一些。」
皇帝如今已什麼都不缺,只缺知冷知熱的人,小閨女能走進皇帝的心裡,憑的不是僥倖,而是她的真心實意,皇帝沒看錯人。
這幾日,小閨女做的她都看在眼裡,是個會心疼人的,沒人比小閨女做的更妥帖了。
和齊嬤嬤散了散步,蓮花好多了,心裡又安定下來,萬歲爺有大事要做,她要乖乖的。
星辰殿中來了一波人,又走了一波人,皇帝連著召見了幾波大臣,商議了秋闈、萬壽節等事宜。
終於,揮退了所有人後,殿中空蕩下來,皇帝的心也空了下來,無法抑制地又開始想蓮花。
他捏了捏眉心,想得頭疼,拿起奏摺開始批閱起來。
張慶進來給皇帝添茶,看不過眼,跪下叩首勸道:「夜了,還請萬歲爺萬萬保重龍體,用些膳吧。」
萬歲爺已經忙了一日了,一刻都不曾停歇過,像折磨自己一般,大事小事全部過手一遭,午膳未用,連晚膳也不曾用。
近日的確也忙,可也不會像現下一般玩命的忙,一刻都不曾歇息,召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臉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冷,讓來議事的大臣大氣也不敢喘,廢話都不敢多一句。
皇帝任由他跪著,神色絲毫未動,恍若未聞,手中硃筆不曾停。
張慶見萬歲爺沒有反應,心頭老淚縱橫,掩著心酸,走一步險招,說道:「爺,午後蓮主子派了小林子過來,問爺用膳否,奴才見爺在忙碌,便不曾稟報此事。蓮主子她很憂心爺,如今又懷有身子,御醫說了有孕之人不可憂思過重……」
午後小林子來過一趟,只是那會兒萬歲爺在與大臣商議政事,又經過了之前那一遭,他便沒有通稟。
皇帝聞言終於停筆,表情發生了一絲變化,舉著的硃筆的手停住,筆尖兒匯聚了一滴豆大的朱墨,「啪嗒」滴到案上。
失神了一會兒,他眼神重新聚焦,冷冷淡淡地朝下看去:「傳旨過去,今夜朕不去蒼瀾院了。」
張慶驚愕抬頭,這真是出大事了?
皇帝掩下眼中思緒,將硃筆放下,有些疲累地揉捏眉心,語氣中卻多了一絲溫度地道:「便說朕政事繁忙,會到很晚,讓她不必擔憂,不必多想……」
眼神落在小雪人上,他抬手拿過,最後輕輕地吐出兩個字:「等朕……」
等他想通了。
便是此時此刻,他心中仿徨不安,患得患失,卻仍舊捨不得傷她,讓她難過。
他知曉他鑽入了死胡同之中,冷靜而理智的做法,便是讓人查清楚她的所有底細,去查她入宮之目的,而不是在此苦苦思索自擾。
可他怕,怕真的查出什麼殘酷真相,讓他幻想破滅,跌入深淵。
此生從未遇見過這麼一個人,讓他覺得如此重要,讓他放在心裡最柔軟之處,心裡滿滿都是她,見到她便自然而然地笑。
他需要靜一靜,好好想一想,若是現下回去,他怕自己做出什麼不理智之事,讓自己先行冷靜,再回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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