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萬歲爺……蓮花放鬆下來,木然著臉沒有回話,眼神冷漠,與平常判若兩人。
看到她的模樣,皇帝一驚,這是被噩夢嚇著了?
幫她擦了擦汗,將她摟靠在肩膀上,輕輕拍著她的背溫柔的哄著:「不怕不怕,只是噩夢,朕在此,蓮花乖乖,不怕不怕。」
待到身邊的人兒再次沉睡下去,皇帝輕輕將她放倒躺好,蓋上被子,有些心疼的想,這十來日確實是疏忽了她,自己不在時,若日日都如此做噩夢,可如何是好?
話說今日皇帝與內閣大臣議事到半夜,議完事後,聽張慶稟告後宮貪墨案已結,魏婕妤已被押入冷宮的事,想到蒼瀾院就挨著冷宮不遠,有些擔憂人會被衝撞到。
於是半夜風塵僕僕的趕到蒼瀾院,待到了院里,大多宮燈已熄,一片昏暗,知道蓮花早已睡下,便讓人不要吵醒她,簡單洗漱了一下,便摟著她睡去。
如今見她被噩夢纏繞,便有些不安,莫不是真的被衝撞了吧?
披上外衣走出門外,低聲喚來張慶,讓他去找小吉子來回話。
「……廢妃魏氏一路大鬧,驚動了小主,小主便去查看,回來后精神頭便不是很好,沒什麼胃口,早早就歇下了,想是嚇著了。奴才該死,奴才未能盡責保護好小主,奴才該死!」小吉子邊說邊磕頭,心下一片慘然,以萬歲爺對小主的著緊勁兒,他早就知道會有此一出。
「你們這些奴才是怎麼辦事的,這樣的事如何能讓她撞見?」皇帝壓抑著怒氣責問道。
經過詔獄行刑的人模樣有多猙獰他是知道的,那個小妃嬪如此膽小,看見了不知有多害怕,這些該死的奴才,若不是他們的疏忽,怎麼會衝撞到人。
張慶急忙跟著跪下,用手打自己的臉:「是奴才辦事不利,行事不周,未能吩咐下去,讓詔獄的人避開小主,未曾想到衝撞了小主,奴才萬死,奴才萬死,還請萬歲爺息怒,切莫氣壞了身子。」
他也不知道就這麼巧,被蓮答應撞見了啊,不是說近日蓮答應都很少出門嗎?怎麼一出門就撞見了那個廢妃,真真合該他倒霉。
他知道萬歲爺關注蓮答應,可也不知道如此關心,就這麼少囑咐了一句,結果就出了事。
「萬歲爺,奴才,奴才還有事回稟……」小吉子顫抖著聲音說。
「說!」皇帝冷冷地俯視著這個太監,想看他能說出什麼花來為自己脫罪。
「奴才後來發現,小主似是,似是不記得見過廢妃之事……」小吉子將自己心中隱憂說了出來,說這事是要冒風險的,可是不說,小主以後萬一有個好歹怎麼辦。
皇帝一驚:「你且詳細說來。」
於是小吉子將自己觀察到的,以及和蓮花的對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皇帝聽后,思索片刻,也不得其所,心裡想是被嚇得狠了,迷怔了,才會忘事,才會晚上在噩夢中出現。他擔心離開太久,那小妃嬪又做噩夢,只得暫且將此事放下,後頭留心便是。
皇帝盯著跪在下面的小吉子看了一會兒,道:「你叫小吉子?」
「是,是奴才。」小吉子渾身顫抖,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下場是什麼。
「朕知你原在星辰殿當值,也算是經過事的人,往後不必再回星辰殿了,你就在蒼瀾院伺候,她就是你今後的主子,若她出了什麼事,朕唯你是問!」
那個小妃嬪沒經過什麼事,身邊也沒什麼人可用,這個奴才剛剛沒有推諉罪責,還算忠厚,便先留下,斬斷他的二心,從此唯她所用。
「是,謝萬歲爺恩典。」小吉子行叩首大禮謝恩,冷汗已將頭髮浸濕。
他知道,他的命運是徹底定了下來,從此只能是蓮小主的人,徹徹底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再有第二條路可選擇,否則就是個死。
能保住小命已算萬幸,小吉子很知足,何況在小主身邊並不難過,只是從前的積累沒了,從頭爬起罷了。
皇帝朝張慶看去:「張慶。」
「奴才在。」張慶嘴裡一片苦澀,他的處置要來了。
「朕念你跟了朕多年,辦事又一向妥帖,此次疏忽便暫且罰俸一年,若是再犯,大內總管的差事便退位讓賢罷。」皇帝說完,甩手進了室內,他不敢多耽擱,怕那小妃嬪又做噩夢。
「奴才,謝萬歲爺大恩。」這已算是最輕的懲罰了。
萬歲爺先前對他不敢深查後宮貪墨案一事已很不滿,雖然後來將事辦妥了,可印象已經造成,這次的懲罰恐怕也有對他警告的意思在。
皇帝匆匆進房內重新躺下,察看了一下蓮花,睡顏很安詳,算是放下了心,摟著她重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