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生生掰開他的手指
容景湛扒在城樓之上，眼睜睜看著她瘦弱的身子湮滅在湍急的河流之中。
“啊……”
他淒厲哀嚎，毫不猶豫的跟著她跳下城樓。
若她不能活，那麽他便陪她共赴黃泉罷！
“砰！”
冰冷的河水像萬蟲啃噬著他身體的每一寸血肉，那是一種侵入骨髓的冷，麻酥了他的骨頭。
他這才真切體會到當初洛泱深陷血池撈屍所受的苦。
河水迷了他的眼，他勉強睜開酸澀的眼睛，四處尋找洛泱的身影。
他看見洛泱的身子順水漂流，容景湛使勁渾身力氣，拚命朝她遊去。
不知遊了多久，他終於觸到了洛泱的手，她還沒有完全昏迷，迷離的眸子麻木的望向他。
“泱泱，抓住朕的手！”
他緊緊攥著她的手，身體越發吃力起來，正在他努力想要帶她離開時。
一直沒有反應的洛泱緩緩抬起另一隻手，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指。
“不要……泱泱！朕求你……不要！
洛泱無視的他的哀求，水眸死寂一片，加大力度，生生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她這是在放棄生的希望，一心求死啊！
“不……”
他淒厲大喊，卻發覺自己的動作越來越遲鈍，身體也開始變得麻木。
“泱……泱！”
他張嘴呼喊，不幸灌了兩口河水，嗆得他咳嗽不止。
隱約看見洛泱衝他哀絕的笑了笑，像是在告別。
“不要，泱泱！”
容景湛俊逸的臉上血色盡退，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恐懼和不安。
眼看著洛泱一點點脫離他的手心，而他的手卻越來越麻木，力不從心的感覺讓他悲從中來。
他多想抓住她的手，將她重新擁入懷中，可眼前的人兒，卻離他越來越遠，他拚勁全力，手卻已經被完全凍僵，想抓都抓不住。
終於，在河水的不斷衝擊下，洛泱的手指脫離他的控製，身體順著急促的水流飄走。
“不！”
他撕心裂肺的喊，絕望和無助鋪天蓋地襲來，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嗆了幾口水後，他的身體隨著水流一點點下沉。
……
胸口像被巨石堵住，窒息的感覺另容景湛無助的伸手，在空中揮舞亂抓，似乎竭盡全力想要抓住一些東西。
額頭沁出冷汗，順著臉頰大顆大顆滾落，他痛苦的呢喃。
“洛泱……洛泱，不……”
隨著一聲驚叫，他終於徹底從夢魘中醒過來，身子猛的坐了起來。
手下意識的去抓，無奈掌心一片虛無，他這才驚覺，黑眸四處亂看，發現自己處於熟悉的宮殿之中，是他的長寧殿。
他竟沒有死？
那……洛泱呢？
是不是同他一樣？
想到這，原本死寂的眸子瞬間染上一層希冀，正欲喊人時，身側伺候的太監大喜過望。
“皇上，您終於醒了！”
終於？
為什人是終於這個字眼？他疑惑蹙眉！
“皇上，你昏迷大半個月了，經過太醫院的精心調製，終於去了您身上的寒毒。”
半個月？
他大驚，顧不得虛弱的身體，從龍榻上一躍而起，揪住太監的衣襟，眸色赤紅。
“洛泱呢？”
洛泱在他麵前跳下城樓，墜入護城河中，明明不過是近在眼前的事。
怎的就過了半個月了？
她在哪？
是生是死？
他渾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迫切的想知道一切。
太監迎上他如困獸一樣噬人的赤紅眼眸，恐懼的舌頭打結，結巴著回答。
“皇上，您跳下護城河後，隨影趕到的也跟著跳了下去，河水太冷，你被寒毒入侵，所以昏迷了半月，至於……至於洛泱姑娘……她……”
“說……”
容景湛幾乎失去理智，目齜欲裂。
“不……不知！”
太監跪扒在地，渾身發抖。
“不知？”
他瘋了一樣衝出殿外，往護城河的方向趕去，途中卻被趕來的隨影攔住。
見是他，容景湛失去的理智一點點回還，太監說過，是隨影救他上來的。
“隨影，洛泱呢？”
他滿懷期待的視線牢牢鎖在隨影臉上，心中忐忑無比。
“皇上，屬下無能，隻來得及救你，所以……”
隨影愧疚的垂下眼眸，聲音低了幾分。
身為容景湛的暗衛，他時刻都隱在暗處，時刻保護著他。
那次，容景湛奮不顧身跟著洛泱跳下護城河，他也跳了下去，盡管他善於水性，但在湍急的河流之中，救起容景湛已是拚盡全力。
“所以，洛泱呢？”
他聲音越發微弱，好似聽見什麽另他感到可怕的東西。
他怕，聽見洛泱的死訊！
“洛泱姑娘被水衝走，這半個月來，我一直在找，終於……”
“終於什麽？”
“終於找到了！”
“人呢？”
他迫不及待追問，死寂一片的眸子重新染上一層希冀。
“皇上，冰天雪地，河水刺骨，她斷無生還的可能，人已經沒了！”
隨影的話像把利刃，直接紮進了他的心窩，窒息一樣的痛從心口的位置蔓延。
好半天，他幹澀的嗓子發出暗啞的低沉，
“沒……了！”
依照隨影沉穩的性格，會說出這樣的話，隻怕是有了確鑿的證據。
他實在難以接受，失而複得的洛泱就這樣在他眼前沒了！
隻差那麽一點點，他就可以抓住她的。
可是，他沒有抓住，他救不了她，眼睜睜看著她被水衝走了！
為什麽？
為什麽她那麽殘忍？
要在他麵前赴死，擊碎他所有的希望，連那麽一丁點補償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他？
泱泱，你何其殘忍啊！
容景湛悲傷難控，揪著隨影的衣襟，“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帶朕去見她！”
“是，但請皇上做好心裏準備……”
接下來的話，隨影沒有說出口，怕刺激了他。
悲痛欲絕的容景湛根本無心分析隨影話裏的含義，邁著虛浮的步子跟在隨影身後。
在隨影的帶領下，兩人來到冷宮的偏殿，正中央正擺著一口冰棺。
容景湛看到冰棺後，視線有一瞬間的呆滯，虛浮的腳步猶如千斤重。
“皇上，她就在那裏！”
隨影指著眼前那口棺材，對容景湛說道。
洛泱就躺在那裏？
容景湛趔趄地趕到冰棺麵前，冰棺的蓋子已經合上，但仍能隱約的看見裏麵躺著的人，緊閉著雙眼，毫無生機的躺在那裏。
一襲火紅的長裙，他記得，是洛泱跳下護城河時穿的那一套。
他顫抖地伸手，推開冰棺的蓋子，隨著棺蓋緩緩下移，屍體的容顏慢慢露了出來。
男人的瞳孔瞬間緊縮，滿臉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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