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165章 

  終於熬到了天亮,諾克昨晚晨禱之後立即宣召海倫覲見。 

  老太太穿著一身暗紅色的亞麻連衣裙,頭上戴著一頂暗紅色的燈芯草草帽,上面別著一朵伊莎貝拉送給她的淡黃色象生茶花。 

  她精神好的令諾克驚訝,而她也在心裡猜想為什麼皇帝看起來這麼沒精神,就像是一晚上都沒睡覺似的。 

  諾克請她坐下,讓人給她上了茶。問道:「閣下這幾天不忙嗎?」 

  海倫回答說:「臣只負責前期的組考工作,至於考試內容和具體的考務工作,臣不便插手。因為這次臣的學生也在考生之列,應當避嫌。」 

  「您的學生?」 

  海倫對他的驚訝並不奇怪,她說:「是您認識的人。」 

  諾克恍然大悟:「哦,朕懂了——您就不為她擔心嗎?」 

  海倫非常嚴肅地回答道:「老婦確定她能平安歸來,至於成敗,雖然以她的年紀只要能參加考試就非常光榮了,但老婦也相信她能一舉成功。您呢?您是認為她成敗都無可厚非還是只打算給她成功的機會?」 

  諾克語塞,他從未給這個孩子寄予厚望,又如何知道自己對這孩子有什麼期待。 

  活著回來就好。 

  「您若不知道,就請相信老婦,老婦自認為對她的了解比您多,因為我和她相處的時間也比您要多得多。」海倫正色道:「她比您更知道自己的處境,如果她有什麼沒做好,沒有人會聽她的解釋,也沒有人主動出面替她解釋。」 

  諾克明白她在影射什麼事情。 

  他頓時感到緊張:「她知道嗎?」 

  「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海倫笑了:「您以為這種事情真的能夠瞞得住所有人?三殿下對她一無所知,她對三殿下了解的一清二楚。」 

  最初得知威廉斯也繼承了魔法血統時,諾克非常驚喜。由於大喜過望,他一時糊塗,居然看著伊菲格蕾絲的智商培養自己的皇長子威廉斯,希望威廉斯也跟伊菲格蕾絲似的能在魔力覺醒之前就通過中級魔法測評。伊菲格蕾絲是在四歲參加的初級魔法師測評,諾克以喬治的那些沒有魔法的曾孫們在世俗中的前途為交換條件,才讓喬治當了威廉斯的導師。 

  儘管喬治反對諾克急功近利地揠苗助長,但是諾克仍督促威廉斯在4歲時參加初級魔法師測評。初級魔法師測評是先考筆試,筆試通過之後才能去考實踐測試,當時威廉斯連字都沒認得全,加之平日身邊人對他嬌慣無度,他根本就坐不住,竟在考場胡鬧起來,攪得其他人也不得安寧。 

  巡考官毫不留情地把他遣出了筆試考場,這場考試就此無疾而終。 

  此事傳出去,魔法圈子裡的人都在議論紛紛:到底是誰家的孩子這麼沒教養,誰家父母如此沒有自知之明。幸好威廉斯當時是用的假名和假身份考試,也就沒人知道他到底是誰。當時她在那裡旁聽,從他們的言談中就推測出來是誰了。 

  那些魔法師還順帶回想了伊菲格蕾絲當年參加考試時的情形,因為她長得十分像諾克,所以別人一點都不難猜出她的身份。 

  兩廂對比之下,吃瓜魔法師們居然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皇室的魔法血統果然更加偉大。 

  這個結論當場令伊莎貝拉嗆了一口茶水。當天她就回去寫信跟自己的導師吐槽了。 

  但是一進到宮裡,伊莎貝拉明明知道這一切卻在諾克面前表現得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諾克有些傻眼:那丫頭到底還知道多少事? 

  海倫同情地看著他:誰能真正了解她?都以為伊莎貝拉是那種有什麼情緒就表現什麼情緒的人,但往往卻又猜錯了,有的時候,你看她在笑,即有可能是「表面笑嘻嘻,心裡mmp」,也有可能是真的開心;你看她面無表情甚至看起來一臉不爽,其實她心裡毫無波瀾。 

  對她真正的想法只有靠猜,但是猜也未必能夠猜得中。 

  諾克尷尬地對這個言辭犀利的老女巫用起了敬語:「您認為她是個悲觀的人還是樂觀的人?」 

  海倫不假思索:「樂觀的人。」 

  諾克心情比較忐忑:「您認為她被幻螢襲擾之後會夢到什麼?」 

  海倫苦笑:「我怎麼知道?她經歷過的痛苦的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那件事對她來說是最痛苦的。」 

  她端起水來喝了一口,悄悄大量皇帝的表情。 

  她心裡雖然十分知道,但她並不想要告訴眼前的人,她認為自己徒弟的一切遭遇都是來自於眼前的這個人。現在在這兒裝慈父磕磣誰呢! 

  諾克迷茫地問:「您說樂觀的人是真的忘記那些事了嗎?」 

  海倫搖搖頭:「忘記是不可能的,說好聽一點是所謂的看開了,只是原諒與不原諒,計較與不計較之間的差別罷了。」 

  「她不會原諒我。」 

  正如他自己至今沒有原諒自己的父親。 

  原諒是受害者的事情,不是別人可以綁架的。 

  海倫也很擔心自己的弟子,但是她在魔法管理司焦急地踱來踱去幾個來回之後仍然選擇了遵守規矩。 

  8:00,在監控大廳席地而卧躺在睡袋裡的監考官們醒來,瞄了一眼水晶球們,居然有一個發起了藍光的! 

  這就代表著已經有人從幻螢的夢境綁架中醒了過來! 

  「誰那麼厲害?」考官們立即圍了過來。 

  他們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又是這個小姑娘?」 

  「這丫頭何方神聖啊?」 

  伊莎貝拉拿了一隻沒有用動的碗,走到井邊,用碗舀取水,走到離水井遠一點的的地方,把水倒在手心裡,擦了擦眼,讓自己紅腫的眼睛感到一絲清涼,又如此倒著水洗了一把臉,洗去了臉上的淚痕。 

  昨晚似乎颳了風,他們的那座小木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幾棵枝繁葉茂的高大樹木。一群鳥兒在樹枝間嘰嘰喳喳、蹦蹦跳跳。幸好昨天晚上沒有睡到那個屋子裡去,不然今天他們也一個個的上樹當鳥了。 

  她去叫隊友們起床,但是無論是拍他們的臉還是搖他們,他們紋絲不動,就像死了似的,若不是探著他們還有氣兒,伊莎貝拉真會以為他們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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