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零三章 天崩地裂下
“阿瑪！阿瑪！已經是第十一次進攻了，咱們兩紅旗再這麽打下去可就，可就。”錦州城外，戰事焦灼，豪格趕到戰場之後雖然指揮麾下兵馬直接投入戰鬥，但是效果並不明顯，雖然給青弋軍造成了一些傷亡，但是自己的死傷更大，皇太極隻能下令收兵。整頓了半天的時間，清軍才緩過神來，既然皇太極大軍到來，本來圍城的青弋軍自動撤圍，代善沒有了威脅，終於能出城跟皇太極匯合，但是本來留守的三個甲喇加上漢兵就剩下了一半，代善不禁也是老淚縱橫，他正紅旗本來就處在跟明朝對峙的最前線，這些跟著自己的將士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換防，一直駐紮在大小淩河防線，本以為大清國的國運總算是時來運轉，滅了林丹汗之後，大清一直是順風順水，可是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這檔子事情。自己領銜的正紅旗損兵折將，這讓他實在是愧對九泉之下的父汗努爾哈赤，更加無法向自己的弟弟交代。
皇太極將眾人召集到大帳商議，出人意料的是，皇太極並沒有責怪代善的意思，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勵了代善幾句，代善知道，皇太極這時候是要收攏軍心，畢竟大敵當前，不是認定責任的時候，必須先渡過麵前的難關。雖然代善的正紅旗已經損失慘重，但是代善知道，決不能在這裏無限製的拖下去，必須衝破麵前敵軍的阻攔。現在國內空虛，豪格和皇太極的大軍在錦州，多爾袞的兵馬在高麗，就算沒有外部的威脅，若是盛京有個突發事件，國內都沒有人有能力處理。見代善如此說，眾人更是堅定了決心，散會之後，各旗兵馬便立即整頓，用飯完畢便對王大雷的軍陣再次發起攻擊，此次皇太極也是壓上老本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放置了大量兵力，由漢軍和蒙古軍配合滿洲八旗發起不間斷攻擊，無論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擊破青弋軍。
為了成功，皇太極也算是下了老本，將軍中攜帶的所有器械，有一個算一個全部用上，甚至還讓代善組織人馬拆掉錦州城內的房屋，用拆下來的材料製作盾車等防禦器械，目的就是抵消對方的火銃威力。清軍跟青弋軍交手不是一次兩次了，在遼東和西北大戰的這段時間跟天雄軍也是不斷過招，皇太極可不是記吃不記打的人，他和眾將也琢磨出一些防禦火器的方法。沙袋、盾車、軟甲、絲綢甲等手段也是層出不窮。可是這一次，皇太極等一眾人算是打錯了算盤，他沒想到對麵這幾千人的抵抗竟然如此激烈，一波波的兵力投送上去，眼見有幾次都要突破青弋軍的防線了，可是還是被他們用刺刀給擋了回來。嶽托帶著鑲紅旗的馬甲衝了十一次，還是沒能攻進去，這讓嶽托心急如焚，嘴唇都打哆嗦。代善隻能安慰道：“先讓將士們休整，你這十一次進攻又搭上了一千多鑲紅旗勇士和不少蒙古軍。這樣硬打不是個辦法啊。咱們再想想有沒有更好的方案。”
嶽托一錘擂在身邊的一棵小樹上，力道大的將小樹直接打斷。他們吃虧就吃虧在火器的威力和射程上，清軍的炮火總要抵近射擊，雖然數量有優勢，但是總是能被敵軍先手打擊一波，勇士們更是不用說，即便在盾車的掩護下進入對方的火力圈，但是他們總有跳出盾車掩護進行衝鋒的時候，對方的火力實在太密集，即便衝鋒的距離很短，他們也要硬挨一波彈雨，衝進去了還要跟這些人近身戰，對方的近戰能力非常突出，甚至比清軍還略強，雖然招式簡單，翻來覆去就是突刺、格擋、挑槍幾個動作，可是青弋軍在訓練和實戰中已經反複演練無數次，變成了一種肌肉記憶，將士們這幾個殺招那是又快又狠，清軍在他們手下討不到任何便宜。
可水師陸戰隊的將士們雖然拚死抵抗，但畢竟人少，他們釘在這裏也很多天了，王大雷看得出來，雖然將士們也是輪番上場，但是他們為了保證射擊密度，將士們輪換的時間非常短，這就造成了士兵們根本無法好好休息，最起碼的一條，沒有一個人能在一天之內睡上一個整覺，每兩個時辰就要換一撥人頂上去。而皇太極仗著人多，就連夜間都在進行車輪戰，十二個時辰一刻不停，王大雷也傷亡過半，若是再這麽打下去，恐怕將士們不是戰死的，而是在戰爭中活活累死的。
“他媽的，這群瘋狗，一個下午連續衝擊十一次，皇太極是吃了銃藥了嗎？”清軍的攻勢稍稍退去，水師陸戰隊的將士們才喘了口氣，王大雷一邊喝水一邊罵道。連番作戰，就算剩下的三千將士也幾乎是人人帶傷，要不是背靠著小淩河，有水師的小船運送物資，並且可以取用河水，在炎熱的夏天不至於水源斷絕，他們恐怕早就全完了。王大雷雖然是防守戰，但是跟謝嗣峰在西北的防守作戰又有所不同，當時他們的地理位置非常優越，並且攻擊他們的也不算是精銳，而是蒙古軍隊，所以謝嗣峰尚有一戰之力，不過最終也難逃全軍覆沒的命運。水師陸戰隊縱使比天雄軍精銳太多，可是也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天時地利人和跟清軍差不多，要不是水師的小船看住了小淩河的水域，皇太極大可以派一小隊人馬去河流的上遊投毒，人不吃飯尚能頂幾天，不喝水在夏天怕是兩天都頂不住。可是王大雷明白，他們在這裏頂的越久，高麗的戰事就會越順利，恐怕這時候多爾袞的兵馬已經被大都督給消滅了吧。
吳三桂在一旁也是一言不發，幾天的戰鬥下來，吳三桂的性子也受到了磨煉，漸漸從一開始的吃驚萬分，變成了後麵的信心滿滿，在豪格的援兵到來之後又變得憂心忡忡，直到現在，皇太極的大軍發起瘋狂衝擊，吳三桂已經跟王大雷相視無言，此刻吳三桂作為一個年輕人倒是有一腔熱血，他不怕死，能跟著青弋軍打這麽痛快的仗他已經覺得非常榮幸，別的不說，就在王大雷軍陣的周圍，清軍已經丟下了近兩萬具屍體，皇太極全國的兵力巔峰不過才二十萬，僅僅新軍數千就讓皇太極十亭折了一亭。
大帳之中皇太極恨得咬牙切齒，整整十一次攻擊還是沒打下來，自己的兵已經死了快兩萬人了，這還沒算上受傷的，仗打成這個樣子，讓皇太極如何是好。豪格的後續兵力倒是陸陸續續到來，本來應該解散回去休整的蒙古軍豪格也下令一個都不許走，搞得土謝圖一幫人是叫苦不迭，好不容易打完了西北戰役，俘獲了這麽多人口，更是擄掠了不計其數的財富，此刻難道不應該讓各部解散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把奪來的物資和人口分了，今年冬天大家的日子就好過了，可是他接了豪格的命令，要去錦州支援皇太極。豪格帶著一部分人馬先去，他和鼇拜留在後麵收攏部隊，他負責集結蒙古軍主力往錦州方向急進，鼇拜負責看押俘虜和物資。這些天不斷有蒙古軍加入豪格的戰團，今日土謝圖總算也帶著上萬蒙古鐵騎趕到了。
“皇上，皇上稍安勿躁，這次咱們在大明境內收獲良多，奴才看對麵的陣型已經是稀稀拉拉，估計撐不了太久了，這不，奴才帶來了生力軍，休整之後讓他們上去試一試，隻要能打開一個突破口咱們就成了。”土謝圖對皇太極行禮道。雖然他麵帶笑容，可是說這話的時候心都在滴血，他今天帶來的人可是科爾沁的兵馬，是他的老底子，他是真不想讓這些勇士們衝陣，誰不知道明國新軍火器犀利，他們已經吃了太多虧，可是他剛來，皇太極打了這麽久，他要是在後麵當縮頭烏龜恐怕皇太極饒不了他，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自己幹脆自覺點算了，還能在皇太極麵前加分。
皇太極起身，正要表揚土謝圖幾句，今天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土謝圖竟然如此識趣。可是沒想到，一名身穿大紅色棉甲的清兵衝進來對代善耳語了幾句，然後遞上了一個信筒，代善臉色變了數變，接過信筒的手都有些顫抖，等到他打開信筒一看，一個哆嗦，差點將信給掉在了地上。皇太極和眾人自然注意到了代善的變化，皇太極下意識道：“怎麽了？”代善不敢隱瞞，“皇上，錦州城內的鴿信站收到了來自九連城的十萬火急訊報，是多爾袞發來的。”“你說什麽！”皇太極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煞白，多爾袞不是在高麗嗎，為什麽訊報是從九連城發來的，九連城可是在鴨綠江北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