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震動下
“打得好！打得好！不錯，不愧是朕的兒子，不愧是努爾哈赤的子孫，打的漂亮，盧象升，盧象升終於死了，哈哈哈，天雄軍終於完了，勝利是屬於我大清國的，屬於我大清國！”盛京皇城，宮殿內回響著皇太極興奮的聲音。這麽長時間以來，皇太極幾乎是沒睡過一個囫圇覺，每天都在擔心著前線的戰事，作為大清國的皇帝，這次破關進入西北圍剿天雄軍的計劃不可謂不大膽，這可幾乎是調動了大清國全部的機動兵力，並且皇太極將最精銳的兩黃旗都派了出去，如果用大明的套路來套用，那就是天子親軍，另一方麵軍隊由豪格做主將，豪格可是大清國的太子，他領兵僅次於皇帝禦駕親征。並且除了兩黃旗之外，巴牙喇也全部派了出去，這種高規格的軍隊配置已經是大清國國力所能支持的最大限度，若是有個閃失，剛剛建立不久的大清國恐怕很難恢複元氣了。而另皇太極擔心的是，畢竟是深入大明腹地作戰，能不能完成既定作戰目標，能不能全身而退，甚至這些蒙古兵在皇太極看來都是個不穩定因素，若是他們有二心，兩黃旗和巴牙喇可就危險了。
這樣那樣的因素讓皇太極每天煩躁無比，連布木布泰他都失去了興趣，每天夜深人靜的時候皇太極都在床上輾轉反側，不知道前方的情況究竟如何，因為入關作戰不同草原作戰，進入大明腹地之後，因為地形、行軍保密等等原因，盛京城內並不能接到實時的前方訊息，皇太極最後一次收到前方的文書還是豪格和寧完我關於水淹天雄軍的方案匯報。這些天皇太極的心都快揪在了一起，隻能說也許薩滿大神都看不下去皇太極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就在今早，皇太極起床正準備上早朝的時候，一名皇城侍衛手執一封文書，一路小跑著衝進了宮內，一邊跑一邊喊著：“捷報！捷報！”正在早朝路上的皇太極一愣，立刻讓身邊的衛士去將報信人領過來，後麵的事情自然不用多說，當皇太極看見前方大勝的戰報，知曉了天雄軍幾乎全軍覆沒，盧象升的屍體都被鼇拜獲得之後，皇太極簡直喜不自勝，興奮的難以自製。當然這封戰報裏麵並沒有詳細提及自身的傷亡情況，還有孫傳庭等一部分明軍突圍的事情，這是寧完我有意隱瞞，等到回去之後再當麵稟報皇太極，到時候皇太極在巨大的勝利喜悅之下，這種事情也就一句話帶過了，畢竟瑕不掩瑜。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朝堂之上除了皇太極的笑聲之外，還有群臣道賀的聲音。漢臣之首範文程上前一步道：“皇上，前線取得如此大勝實在是可喜可賀，大清國軍隊將遼東最大的隱患消除，以後我們的行動將會更加自由，並且太子殿下如此能幹，大清國後繼有人啊。”範文程說著恭喜的話還不忘踩一下寧完我，都是人精，誰也不比誰的水平差，寧完我這次得了個這麽好的機會，可想而知，回來之後他的地位一定會水漲船高，但是範文程也不能讓他好過了，最起碼不能讓自己的位子被他搶走，所以借口誇豪格，將更多的功勞安在豪格的頭上，減少寧完我在大清國內部的影響力。不過皇太極好像沒有聽出範文程話中的另一層意思，而是接話道：“豪格在文書中說了，盧象升的屍體已經在山西用冰棺封裝，並且由一支精銳的巴牙喇小隊護送回國，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這意味著，我們下一步可以著手遼東的事務了，洪承疇老賊，妄圖跟盧象升一起製約我們大清國的發展，我要用事實告訴他，大清國的崛起是任何人不能阻擋的，一旦大軍班師，朕就要禦駕親征，帶著我們八旗勇士，將盧象升的屍體放在隊伍的最前頭，攻下遼東，讓這些尼堪見識下我們的厲害。”
“這。”眾臣皆是一愣，沒想到皇太極冷不丁拋出了一個攻打遼東的說法，雖然眾人知道，殲滅了天雄軍之後，下一步肯定是要繼續以前蠶食遼東的計劃，但是皇太極這提出的也太快了，大清國雖然本質上是一個軍事集團，但是也不能用兵如此頻繁，可以想象，西北戰役結束之後，自身的損失肯定也不小，豪格的奏折之中全是報喜的消息，大臣們也都明白報喜不報憂的道理。而滿蒙聯軍也一定會按照既定方針在大明境內劫掠一番，如此一輪操作下來，等到軍隊回來的時候應該已經進入冬天了，休養生息才是最重要的。可是現在這個情況，誰敢拂了皇太極的意思，皇上正在興頭上，這時候潑冷水，皇太極一怒之下把他拉出去砍了都有可能。範文程眼珠一轉，便施禮道：“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見有人帶頭，大臣們當然是一片山呼萬歲的聲音，看著下麵眾人臣服的樣子，皇太極內心無比舒暢。
比起盛京城內一片歡騰的景象，順天府城內卻是一片愁雲慘淡。“盧建鬥無能，盧建鬥無能！喪權辱國，喪權辱國啊。”金鑾殿之上，崇禎就像是瘋了一般，將手中的文書狠狠地擲在地上，他不能接受西北的局麵惡化成這個樣子，更加不能接受朝廷辛辛苦苦用銀子堆出來的天雄軍竟然全軍覆沒，連盧象升自己都命喪清兵之手。崇禎手上拿著的正是楊嗣昌和高起潛聯名發來的八百裏加急文書，上麵寫的清清楚楚，盧象升不聽楊嗣昌號令，擅自出兵北擊流賊，高起潛苦勸未果，隻能領兵協防盧象升的後路，盧象升一意孤行，可是誰能想到滿蒙聯軍會在這個時候入關，猝不及防之下，後方明軍被清兵擊敗，高起潛帶著剩餘兵馬死守西安府，這才避免了西安府城失陷，楊嗣昌甚至保舉高起潛保衛秦王有功。而盧象升因為身陷重圍，力戰突圍不得，身死亂軍之中，隻有孫傳庭帶領小部分人在尤世威的接應下成功突圍。
不能不說，楊嗣昌這封折子寫的非常有水平，當然是顛倒黑白的水平，將責任全部推到了死人的身上，若不是孫傳庭被尤世威救援突圍，恐怕楊嗣昌也會讓孫傳庭背上一份黑鍋，可是孫傳庭活著，高起潛和孫傳庭倒是不敢做的太過分了，先把孫傳庭撇出去，要是孫傳庭識相，就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孫傳庭鬧得太厲害，他們還有其他辦法來整治孫傳庭。這封奏折發出之前，還出了一個小小的意外事件，本來按照高起潛的原則，鍋都讓死人來背，那麽天雄軍自然是跑不了，還有在戰場上失蹤的賀人龍也應該擔一份責任，可是誰能想到，賀人龍竟然喬裝打扮混在難民之中逃進了西安城內，這不能不佩服賀人龍有本事，外麵明明是清兵肆虐，他竟然還能蒙混過關進入西安府城，光是這份逃跑的功夫，就值得人豎大拇指。
既然賀人龍活著回來了，高起潛看見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倒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絕，雖然賀人龍麾下已經損失殆盡，現在的他不過是個光杆將軍，但是畢竟吃了賀人龍那麽多好處，一點麵子不給的話左良玉等人心中恐怕也會有別的想法，反正還有個替死鬼呂直，就讓呂直把賀人龍的罪責也一並擔下吧，就說呂直領兵潰退，導致他高起潛沒能守住綏德，反正呂直也死在清軍軍中，死無對證。高起潛寫了個初稿，給楊嗣昌潤色一番之後，兩人便聯名將這封折子給遞到了京師。可想而知，崇禎接到這封折子時候的表情，崇禎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人，當時是他自己非要將天雄軍從遼東抽調去陝西的，並且給盧象升的命令也是讓其攻擊流賊，現在天雄軍全軍覆沒了，崇禎又開始偏向於楊嗣昌等人，覺得盧象升輕敵冒進。
對於崇禎來說，盧象升的生死倒不是最重要的，可是盧象升錯就錯在，他竟然將朝廷費盡心力打造的北地新軍給全部葬送了，為了打造天雄軍，朝廷是要錢出錢、要力出力，從來沒有怠慢過天雄軍，並且在九邊糧餉已經極度匱乏的時候依然征遼餉來維持整個遼東防線的運轉，天雄軍是朝廷寄予厚望的部隊，這一次調動他們去西北平亂，本來想著是畢其功於一役，可是沒想到打成這樣的結果。雖然滿蒙聯軍到來是黑天鵝事件，可從楊嗣昌等人的表述看，若是盧象升不一意孤行，率軍和楊嗣昌一起防守西安城，那麽最起碼天雄軍是保存下來了，此刻西北打成什麽樣在崇禎心中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而是沒了天雄軍之後，大明北邊的局勢怎麽辦？遼東應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