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憤怒下
此刻的劉毅已經隱隱猜到天雄軍的情況非常不妙，可是對於戰場上的具體狀態，他無法了解。在成康的建議下，都督府的讚畫們一起圍在地圖前複盤天雄軍目前的狀況。成康拿起木棒，指著葭州城道：“大都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基本上我有九成的把握，天雄軍會向葭州靠攏。原因很簡單，盧公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不然就是撤離米脂戰場，在無定河中間地段選擇一處就地抵抗，要不然就是選擇突圍，突圍的方向隻能是葭州，葭州城距離榆林鎮最近，若是能去那裏，會得到尤世威的支援。”“為什麽天雄軍不能選擇就地抵抗？我們援助的裝備應該能給滿蒙聯軍造成很大殺傷。”一名年輕的讚畫問道。成康搖搖頭道：“此地水源斷絕，步兵若是堅守，必須依托高地，高地在對方的騎兵眼中就是孤島，若是加緊封鎖，恐怕他們支撐不了太久，最終還是要進行突圍，西安府的楊嗣昌是絕對沒有能力北上救援的。”劉毅冷不丁說道：“雖然有些危言聳聽，但是還有一種並不是不存在的可能，若是李自成和皇太極合作的話，恐怕盧象升那邊會更加麻煩。”
謔！劉毅的話引起了眾人一陣驚呼，成康更是瞪大了眼睛，“這恐怕，恐怕過於。”劉毅搖搖頭道：“沒有什麽過於，軍師，你知道的，無論是皇太極還是李自成，本質上其實都是實用主義者，隻要能有充分的利益，沒有什麽是他們幹不出來的，大家想一想，兩軍若是能合作，將會取得利益最大化，對於李自成來說，他這叫借刀殺人，勁敵被消滅，李自成在西北會有更廣闊的天地，以他們多年的經驗，重新拉起隊伍不是什麽難題。對於滿蒙聯軍來說，他們最擔心的就是人口的損失，若是李自成能借一些炮灰給他們，建虜何樂而不為？”
“這。”成康一時語塞，不能不說，劉毅的提案非常有道理，若他站在李自成和皇太極的角度，恐怕也會選擇這麽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為什麽不能利用這個優勢。自己方才覺得有些天方夜譚，不過是站在新軍的角度，正義的角度，認為李自成應該不會幹出勾結建虜的事情來，可是對於這些泯滅人性的流賊來說，還會有什麽幹不出來的事情。“大都督，大都督！西北急件！”正在眾人商議的時候，一名親兵拿著信筒快步走了進來，眾人的眼神望過去，竟然又是紅色信筒，先前熊翼送來的就已經是紅色，這又來一個紅色，豈不是？
劉毅一把接過信筒，拆開其中信件，隻看了一眼便呆立當場，成康見劉毅的表情不對，立即將信件拿過來看。“壞了！”成康低呼一聲，眾人紛紛接過信件傳閱。“不幸而言中，不幸而言中啊。”成康歎息道。劉毅握緊了拳頭道：“李自成！李自成！竟然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是可忍孰不可忍，調兵，調兵北上。”嘩啦一聲，會議室的門被推開，史可法大步走了進來，“大都督，下官特來稟報，青弋軍第十三步兵師征召完畢，已經進入訓練階段。”劉毅閉上了眼睛，緩緩坐下，他憤怒，可是憤怒不能起到任何效果，戰爭就是實力說話，戰爭更需要清晰的脈絡和理智的分析，現在青弋軍的狀況，根本不可能抽調兵力北上。史可法見會議室的情況不對，正要發問，成康對其招招手道：“先來看看這個吧。”說罷便將信件遞給了史可法，史可法看完，震驚之餘又覺得有些不太明白，劉毅看著史可法說道：“憲之可是想問綏德洪水跟西北戰事的關係？”史可法點了點頭。劉毅接著道：“先前我們收到了熊東主的來信，謝嗣峰團長現在就在熊東主那裏，天雄軍已經被流賊和建虜前後夾擊在了無定河流域。我們的情報軍戰士冒死在綏德一帶潛伏偵察，沒想到卻等到了一場洪水和滿蒙聯軍主力，這意味著，無定河上遊有人築壩，一定是水淹天雄軍，而滿蒙聯軍主力又能安然撤退，你說這意味著什麽？”
“是李自成幹的好事，並且還提前通知了建虜？”史可法驚呼道。劉毅歎了口氣道：“大概率是這樣了。”“如此說來，盧公豈不是？”史可法擔憂道。“按照正常思維，他們隻有拚死突圍葭州，然後與榆林鎮匯合這一條路了，隻是葭州那裏我們沒有情報點，情況暫時不得而知。”劉毅道。成康岔開話題道：“對了，憲之你方才說十三師已經征召完畢了？”史可法立刻拱手道：“回稟軍師，不錯，十三師已經齊裝滿員，製造總局的裝備也全部到齊，並且從新軍青年團選拔了一批十五六歲的學員先放入十三師當中讓他們擔任代理連長，利用學習到的知識在軍隊中現場磨合鍛煉。”
史可法說的倒是真事，新軍青年團成立之後，便在講武堂內係統學習，可是學習歸學習，該有的指揮經驗也不能缺失，青年團就是青弋軍軍官的後備力量，按照劉毅的設想，未來的新軍軍官就是兩個方向，一個是憑借戰場上的戰功打出來的實戰派，還有就是在講武堂中培訓出來的學院派，這兩個派別沒有孰優孰劣之分，都是為新軍服務，以後每支軍隊之中可以按照正副搭配的模式來協調學院派和實戰派，這兩個軍官各有各的長處，劉毅相信他們一定可以優勢互補。而從目前青弋軍的整體形勢來看，既然是第十三師已經征召完畢，那麽新軍的力量就已經達到了七萬八千人。劉毅特地將情報師給剝離了出來，這樣就形成了十二個作戰師的力量。目前的兵力配置是，高麗方向兩個作戰師，倭國方向兩個作戰師，海麵和江麵上由水師和水師陸戰隊控製，軍部已經將王大雷的水師陸戰隊從高麗抽調回來，派遣一個陸軍師前往高麗換防，因為水師陸戰隊更多的作用是在海麵和江麵上，高麗方向已經事實上形成了對峙的局麵，水師陸戰隊留在那裏沒有什麽必要了。另外江南十府駐防三個作戰師，第十三師是訓練師，剩下的兩個作戰師在台灣、琉球和呂宋方向，最後一個情報師分散在各地刺探情報。所以劉毅根本就不可能分出多餘的兵力北上去幹預西北的戰事，不僅僅是因為朝廷一定會緊盯青弋軍，沒有調令擅自行動很可能會被扣上反賊的帽子，另一方麵是真的沒有多餘的兵力抽調。按照新軍的下一個五年規劃，他們至少要擴充到二十個作戰師才有幹預各地戰事的能力，現在已經有大量的難民被轉運過來，未來的兵源將會從這些難民中遴選良家子組建新的作戰部隊。
劉毅聽了史可法的匯報之後，閉目思考了片刻，便起身道：“大明境內我們現在的動作不能太明顯，高麗方向，重點仍然要放在高麗方向，命令甲午在接收來自九州的倭國仆從軍之後立刻發起對漢江沿線的全麵進攻，若能取得戰果當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也要以仆從軍為先導，給對方施加最大範圍的壓力，既然皇太極在西北得利，我們就不能讓他們在東北好過，另外通知王大雷，水師陸戰隊是不是能抓住機會想辦法出擊一下。建議還是按照我們當年的方法，選擇大清國沿海的薄弱地段，就像是娘娘宮鹽場那種地方，給他們來幾下子，不要深入腹地，但是要做出大舉進攻的架勢，最好能多擊斃一些建虜，讓皇太極吃不下睡不安。”
一道道命令從都督府發布出去，新軍的戰爭機器一旦開動，所蘊含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而與此同時，遠在西北孫傳庭部總算是在尤世威的搭救下突出重圍，他們兩人乘一馬，緊趕慢趕進入了魚河堡地界，後麵土謝圖的追兵雖然緊追不放，可是魚河堡守軍也不是吃素的，附近幾個軍堡都多多少少派出了兵力進行支援，魚河堡開門將殘兵迎入之後便立刻調動城頭的火銃火炮對著城下一陣轟打，土謝圖的先鋒部隊又丟下了數百具屍體，隨即尤世威的騎兵立刻上城參與防禦，一個小小的魚河堡一下子兵力增加到八九千人，榆林鎮的兵馬在接到尤世威的軍令之後也是紛紛調動起來。遏必隆知道戰機已經失去，他們不過一萬人，是萬萬不可能擊破榆林鎮的防禦體係的，若是一個個攻城拔寨，自己的傷亡也是不能接受的，隨後隻能引兵退去，孫傳庭等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至少，剩下的將士們活下來了。尤世威見滿蒙聯軍退去，連忙下城前往孫傳庭處查看，他想弄清楚具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