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飛馬傳訊上
一場戰爭當中往往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巧合，這不是人力所能控製的因素，也不是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因素，正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即便是考慮得再周密也總有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這一次皇太極出兵就是讓人完全意料不到的事情，誰能想到清兵就是這麽巧合跟新軍打了一個時間差，趁著九州島的兵力還沒有發動並運送到高麗的時候搶先發動了入關戰爭，雖然現在青弋軍還沒有收到來自前線的任何消息，但是劉毅、成康、史可法還有青弋軍一眾軍將已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異，他們相信情報軍的軍事素養，如果不是遇到了什麽特別的危險，他們是不會到現在都不反饋來自盛京的信息的，隻能說皇太極肯定有所行動，但到底是什麽行動，眾人一時半會還無法判斷，劉毅立刻宣布開始軍事會議，大家對著大明全圖一點一點的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出突破口，不能因為情報軍的消息中斷，他們就靜觀其變不做任何動作，這不是新軍的風格。
正當劉毅他們在軍部緊張分析的時候，太原府發出的信息已經順利傳遞到了西安府的西北站分站，接到信件的是一名小旗官，叫做賈光，如果說肖遙是劉金看好的將來可以統領整個西北情報網的人物，那麽這個叫做賈光的小旗就是肖遙手下的得力幹將，肖遙將西安交給他也表明了對賈光的充分信任，要知道，如果是從現在的局勢來看，那麽西安府的位置要比太原府重要的多，畢竟是抗擊流賊的第一線，在西安府能收集到的情報要比太原府多得多，隻不過因為肖遙是總負責，所以隻能留在太原府總覽全局，實際上如果有可能，肖遙倒是願意去西安府，那裏才是最需要精兵強將的地方，可反過來說，也幸虧是留在了太原府，要不然滿蒙聯軍南下的消息他也不能第一時間知曉了。從太原府到西安府的鴿信基本上是直達，雖然楊嗣昌也下令全城戒備，但是有鑒於精兵強將都已經被派往米脂前線，楊嗣昌身邊的部隊連二流兵馬都算不上，所以根本無法像皇太極那樣進行全城封鎖，雖然人員無法進出西安府城，但是鴿信或者是鷹信等其他通訊手段依然有效，這些三四流的衛所兵對這一塊的防禦簡直不能用疏忽兩個字來形容，基本上就是形同虛設。
“隊正，有太原府的鴿信，紅色信筒！”一名負責收發鴿信的士兵急匆匆的走進大堂內，將手中的紅色信筒遞給了賈光，這裏是一個櫃坊，跟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在西安府的情報軍分站是以櫃坊這種形式來作為掩護，蓋是因為西安府是西北往西的最後一個大型中轉站，蘭州的體量遠遠不能跟西安相比，並且西安可是六朝古都，這裏的經濟環境早在秦漢時期就已經形成，一般往來的西域商人或者是中原要去西域經商的商人，基本上都要經過西安府這個中轉站，既然商業如此發達，那麽大量的櫃坊就應運而生，況且這裏也經常和江南的商人打交道，放一些江南的商業網點在這裏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因為這裏的商號實在是太多了，在眾多商號中，賈光的這個揚州櫃坊當然不起眼，誰也不會想到這裏竟然是一個青弋軍的情報站。賈光正在堂中整理情報文件，自從他到西安府以來，工作量那是隻增不減，因為這段時間整個大明隻有西北這一片打成了一鍋粥，所以這裏當然是各方關注的重點，他們不僅要刺探關於流賊戰事的情報，還要負責打探楊嗣昌方麵的消息，摸清官兵的布置，另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稽查西安府城內是否有北虜建虜的網點，自從皇太極組建血滴子之後，雙方的情報人員沒少交手，雖然基本上都是青弋軍獲勝，但是也不是沒有失敗的例子，若是在中原內陸，他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取勝，可若是在西北或者遼東邊陲，誰也不敢打包票，自然賈光他們要小心謹慎。
聽見手下士兵叫他，賈光立刻抬起頭來將信筒接過，“你說什麽，紅色信筒？太原發來的？”士兵抱拳道：“正是！”賈光不敢怠慢，立刻將手中的信筒打開，太原發來的紅色信筒賈光當然知道意味著什麽，這一定是肖遙有重要指示，否則不可能以紅色信筒發到西安府。賈光將信件掃了一遍，大吃一驚，“這！”眾人皆是被賈光嚇了一跳，立刻圍攏了過來，“隊正，怎麽了，上麵有什麽指示？”賈光麵色有些痛苦地說道：“大事不妙，肖百戶說滿蒙聯軍已經南下，人數恐不下十萬，他們預測太原府孟門關將會失守，滿蒙大軍將直接攻下吳堡防線，讓我們火速通知前線盧象升大人，讓天雄軍立刻撤退，避免後路被斷。”這也是情報軍跟其他軍隊不同的地方，在自主權這一方麵，劉毅給了劉金充分的信任，因為他知道，在大明這種通訊手段不發達的時代，情報的時效性是非常重要的，若是得到一個準確的情報後還要跟上級請示怎麽做，那會耽誤大量寶貴時間，所以前線的情報軍軍官都有臨機專斷之權，就像這一次肖遙做的這般，若是請示劉金和劉毅的意見，恐怕滿蒙大軍早就已經將天雄軍圍死了，肖遙這麽做正是臨機專斷，不請示上級直接將消息發往前線。
眾人聽完賈光的話，皆是掩飾不住臉上的驚異之色，誰能想到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會出這樣的大事，十萬滿蒙大軍，這是一個何等恐怖的數字，雖然這些情報軍士兵都是百戰精英，在青弋軍當中也是層層選拔而來，但是當他們聽到滿蒙大軍的規模人數的時候還是震驚了，印象中一旦滿蒙軍隊超過十萬，那就是國戰，不論是早年的京師大戰、薊鎮大戰還是後麵的遼東大戰，皇太極都是按照這個規模出戰的，前幾次好歹有九邊兵馬和青弋軍、天雄軍等共同作戰，這才抵擋住了皇太極的攻勢，可是現在滿蒙大軍竟然出現在西北，這就讓人不禁汗毛倒豎，西北沒有強軍，唯一一支可戰之兵就是盧象升和孫傳庭的聯軍，可這也就是區區兩萬人，就這樣他們還在前線跟闖軍作戰，若是十萬滿蒙大軍殺入關內，說是橫掃西北一點都不為過，更可怕的是若是他們不滿足於西北的民生凋敝，轉向往更加富庶的中原或者湖廣一帶殺去，那對這些地方的百姓來說更是滅頂之災，但賈光明白，這都是後話，也不是他們現在應該考慮的事情，他們現在要想的是怎樣將這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盧象升，因為從肖遙的命令來看，恐怕這次滿蒙聯軍是來者不善，矛頭直指天雄軍。
賈光立刻命令道：“這次的情報我親自去送，二毛、老刺蝟你倆跟我一起去，剩下的人留守情報點，記住，我不在的時候不要貿然發起任何行動，除非是萬不得已，否則隻收集情報，不做行動安排，明白了嗎？”眾人立刻抱拳道：“得令！”賈光知道這次的事情十萬火急，必須他親自走一趟了，他立刻點起兩個得力部下，然後交代了情報點的運轉事宜，走到裏間換衣服去了。片刻之後，三人已經換裝完畢，三人一起穿上了夜行衣，準備趁著夜色悄悄地潛出城池，到城外的村莊之中取馬，然後一路向北。賈光對眾人道：“現在已經是傍晚，天很快就要黑下來，我們從南門出去，那裏是防禦最鬆懈的地方，然後往鹹寧方向去，那邊有我們存放的戰馬。”眾人紛紛點頭表示明白，這些人都是情報軍的精銳，在進入西安府之前自然就已經將方方麵麵都安排妥當，除了在櫃坊之中有馬匹之外，在城外也存放有馬匹，隻要給農民一些財物，說是商隊存放的馬匹，一般農戶都會答應照料。其實存放在城外的戰馬一方麵是作為逃生之用，另一方麵就是為了應對像現在這樣的緊急情況，一旦封城，裏麵的人出不去，饒是情報軍也隻能穿上夜行衣悄悄潛出城，但是沒有戰馬，他們靠雙腿是無法快速將情報送去前線的，這就需要在城外存放一些馬匹，隨時應急。
夜幕很快降臨，賈光等人早就已經潛伏到南城，等到城頭的火把亮起的時候，他們便立刻行動，利用城頭早晚班換班的時間差，找到一段無人看守的城牆，放下繩索，翻出了城外。其實即便他們不這麽小心也能順利翻出去，正常換班時間隻要一盞茶的時間，這些衛所兵愣是交接了半個時辰，但非常時期還是應當謹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