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作戰順利上ii.
不是盧象升願意讓高起潛上前線，而是他明知道高起潛的心思，卻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他多做爭辯，耽誤時間。高起潛不過是想撈一份戰功，罷了，隻要他不在前線對自己和孫傳庭的排兵布陣指手畫腳就隨他去吧。盧象升這麽一表態，本來想反對高起潛上前線的孫傳庭便不說話了，錢明德和張孝純看看二位大人的表情，知道他們雖然不願意這個太監跟在軍中，但是見盧象升都同意了，肯定是有自己的考慮，既然盧大人不反對，他們就更沒有反對的必要了。高起潛可能也沒想到盧象升竟然這麽痛快就答應了，因為他知道，做官做到盧象升和孫傳庭這個位置，都不是笨蛋，高起潛方才一開口他們就應該聽出了其中的意思，這分明就是要分潤他們的功勞，可是沒想到盧象升竟然這麽大氣，既然這樣，高起潛心裏也明白自己手下那些兵馬是什麽貨色，特別是賀人龍和左良玉這兩個蠢貨，雖然他們給自己上貢了不少金銀，但是高起潛畢竟在軍隊裏待過不少時日，這是騾子是馬他還是分得清楚的，盧象升要他們守在後防線，從盧象升的角度說當然是不希望這些人拖後腿，站在高起潛的角度自然也明白這些人拿不上台麵，放在後麵也好，這樣也算是給他們撿漏拿了一份戰功，說不定俘虜的人數還不少，誰不知道闖軍的構成，樹倒猢猻散，李自成真要是被盧象升給宰了，他下麵那些徒子徒孫還不跑的漫山遍野都是，這些人完全可以被自己的後防線一網打盡，這也算是自己對賀人龍和左良玉孝敬的銀子有個交代了。
高起潛一拍桌子道：“好！咱家就喜歡這樣的爽快人，盧大人果然是快人快語，既然如此，那就按盧大人說的方案來，我們的人馬防守綏德和吳堡一線，給前鋒部隊守好後路，盧大人和孫大人隻管直搗黃龍便是。”錢明德和張孝純對望一眼，臉上均露出了不齒的表情，這個高起潛還真的是見風使舵的高手，隻要是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他答應的這麽痛快，既然主要的事情已經談完，各方也拿到了相應的利益和功勞，那麽這個會議已經沒有必要再開下去了，雖然左良玉還想說兩句，可是想想自己手下那些兵的戰鬥力，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用這些人打仗還不如讓這些人乖乖待在後麵撿漏，逞能上前線對於自己來說根本不是一件好事情，左良玉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定位，他是河南的軍閥，到陝西的地麵上打仗已經屬於客兵了，要是在陝西損失慘重了這還讓他回去怎麽混，現在這個世道，手上有兵才是王道，沒有兵的光杆將軍就是人家的墊腳石而已，所以左良玉心裏非常清楚這個道理，兒子左夢庚也是每天都在勸他一定要保存兵力以後好回去河南稱王稱霸，所以左良玉舔了舔嘴唇，還是閉上了嘴巴。眾人約定好明日起兵，盧象升和孫傳庭的兵馬作為先鋒，直接發起對綏德和吳堡的突擊，剩下的兵馬包抄側翼，給闖軍造成壓力，若是闖軍主動出擊，那高起潛他們一定要穩住陣線，再慢慢收縮，將闖軍給頂回去。
天雄軍和孫傳庭的兵馬早就是枕戈待旦厲兵秣馬，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們便先行出發，兩萬將士身上都是已經風幹的血汙，鮮血本來是紅色，可是現在在他們鎧甲上的那些血已經變成了褐色，一大塊一大塊的顯得特別紮眼，這也側麵反映了野豬峽的戰鬥有多麽激烈，從延安府趕到綏德那邊還需要三天的時間，所以盧象升下令全軍出發之後僅在清澗縣城進行休整，然後立刻趕路抓緊時間投入戰鬥，早一天發起攻擊，流賊戰備的時間就會少一天，攻擊的難度就會大大降低。兩萬大軍出城的時候，高起潛等人就站在城樓上看著下麵出城的兵馬，天雄軍嚴整的隊形給了他們極大的震撼，左良玉和賀人龍等人也是第一次見到天雄軍的威風，難怪這是朝廷每年用千萬兩銀子喂出來的隊伍，不僅僅是士兵的精氣神領先其他軍隊幾個檔次，就他們身上這些裝備也是左良玉等人聞所未聞的，他們很難想象，一支全火器化的軍隊是如何打仗的。高起潛眯著眼睛打量著走在隊伍最前麵的盧象升和孫傳庭，心中不禁冷哼了一聲，這兩個人一點麵子也不給自己，根本沒拿自己這個監軍當回事，說白了一是因為他們自詡為清官，跟自己這個閹人犯不上談交情。另外就是因為他們手下的軍隊能打，自己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人物罷了，好，現在就讓你們出風頭，等到戰情奏報的時候再給你們上點眼藥，高起潛如是想到。
綏德城外，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自從李自成收兵回米脂之後，綏德和吳堡便成了防禦官兵的一線陣地，按照李自成和眾人商議後的部署，劉宗敏等人暫且先不治罪，讓他們戴罪立功，等到這次生死存亡的戰鬥結束之後再作論斷。因為野豬峽之戰的緣故，李自成手下的軍力大損，而綏德和吳堡並不是李自成最看重的防線，所以隻在這裏布置了一萬正兵和五萬饑兵，一共六萬人構成了這道防線，而剩下的兩萬老營兵、五千騎兵、兩萬五千正兵還有五萬臨時拚湊的饑兵共同防禦米脂這座重鎮，闖軍在得到了八大家運來的物資之後，總算是對饑民有了足夠的吸引力，所以趁著這些天官兵未到的工夫，在米脂附近到處強拉隊伍，總算湊足了五萬饑兵，之所以讓新加入的饑兵守衛米脂，那是因為這些人剛來，沒有見證到戰爭殘酷的同時對李自成非常忠誠，現在李自成不需要多麽能打的饑兵，隻要這些饑兵在關鍵時候能充當炮灰不潰散，他們就算是完成任務了。十六萬餘大軍防守流賊最後的陣地，說實話李自成還是有些信心能在米脂城下給官兵重創的，利用這些天的時間，流賊拚命的加固城防，米脂自然是不用說了，李自成翻修城牆不說，還在城內建造了甕城，將城內民居全部拆除，收集起來的材料全部當做滾木礌石，另外還從八大家那裏搞到了大量的弓箭、火藥、火油等等守城利器，準備讓官兵領教一下他們的厲害。
綏德和吳堡這邊也沒有閑著，他們也知道綏德和吳堡之間是一馬平川，在空地上跟官兵野戰顯然不符合闖軍的利益，李自成也知道，他們所麵臨的官兵是野戰高手，並且仗著火器的優勢在平原上擺開陣型對於闖軍來說就是無敵的存在，所以防守的核心要務還是要守城，綏德和吳堡按照四萬和兩萬的比例駐紮了闖軍，一萬正兵全都集中在吳堡，李自成認為，綏德相對於吳堡地理位置更加重要，也許官兵對吳堡都不會有太大的興趣，但是綏德這種扼守米脂通路的重要城池官兵一定會傾盡全力拿下，隻要能守住吳堡和綏德兩座城池或者說在城下給官兵大量的殺傷，那麽他們就算是給闖軍做貢獻了，李自成要求不高，六萬人若是能按照十比一的比例拚掉官兵五六千人，就算是一場大勝，這些戰鬥力強大的官兵不過兩萬人，損失四分之一已經是了不得的數字了，然後自己再坐擁十萬大軍跟官兵進行對抗，一定能將這些人全部消耗掉，朝廷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遼東精兵在這裏全軍覆沒，李自成估計，一旦傷亡過半官兵就必然撤退，至於楊嗣昌這個老東西的兵馬算不得什麽，李自成從來就沒有怵過楊嗣昌。
嘿喲嘿喲，綏德城外，上萬饑兵正在安置拒馬，他們每十個人一組，將拒馬拖動到指定的位置，在城池攻防中設置拒馬其實並不是為了阻擋騎兵，傻子也知道在攻城戰中使用騎兵不會給敵人造成任何實質性傷害，但是密集的拒馬卻能給步兵的衝鋒帶來麻煩，步兵必須想辦法先移開拒馬，掃清道路才能繼續發動進攻，而步兵聚集在拒馬前的時候就是最好的靶子，上麵的弓箭手可以用他們練練箭法，除了拒馬之外，鐵蒺藜也是將城下鋪的密密麻麻，若是明軍不加以處理，也不知道多少士兵會被紮穿腳掌，這些鐵蒺藜外麵都有著濃濃的鏽跡，在沒有抗生素的大明很容易引起敗血症，士兵們將會不治而亡，這也是鐵蒺藜這種不起眼的兵器陰損的地方。除了這些之外，像是陷馬坑、火油溝、地籠等等陷阱也是層出不窮，反正闖軍的目的就是消耗對方的有生力量，怎麽陰毒怎麽來，戰場上跟敵人講仁慈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闖軍上下誓要讓官兵嚐嚐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