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斬獲頗豐上
大將張孝純更是大發神威,手中鳳嘴刀舞得跟風車一般,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戰場上四處都是闖軍的草球點燃的火焰,身穿重甲的張孝純被火焰烤的大汗淋漓,幹脆將身上的重甲卸去。他大聲呼喚身邊一名親衛道:“小九子,過來,給老子把甲給卸了!”小九子因為在家中排行老九,是最小的孩子,家境貧寒活不下去了,才被家人給賣到軍營,原本隻想著能在軍中當個苦力,搬運輜重什麽的,但是因為頭腦靈活,被視察的張孝純一眼看中,挑選過來做了親兵,此刻小九子就跟在張孝純的身邊。有明一代,但凡是重甲,那都跟唐宋元時期差不多,並不是武將一個人可以穿戴的,因為甲胄可以說是模塊化設置,胸甲、護手、抱腹等等都是一層層疊加上去,所以穿戴的時候必須要有一個親兵在旁邊幫忙,有的騎兵重甲甚至需要兩個人同時幫忙,現在在戰場上,張孝純自然是沒有辦法獨立完成卸甲的程序。所以大聲呼喚著自己的親兵,小九子聞言立刻喊道:“軍門!戰場上刀槍無眼,可不能卸甲啊,要是軍門被流矢所傷,小的萬死不能恕罪!”張孝純一把揪起小九子的衣領道:“你他娘的,老子平時是怎麽教你的,上了戰場不要像個娘們一樣婆婆媽媽,老子讓你卸甲你就卸甲,這是命令!”張孝純在山西衛軍中一向是說一不二,再加上他的個人武力值確實非常突出,所以士兵們對他都是心服口服,眼見張孝純發怒,小九子也不敢違逆他的意思。
他上前將張孝純的鎧甲係帶全部解開,然後一層層卸去,“將軍,要不然鐵臂護手還是留著吧,總不能什麽都沒有吧。”張孝純虎目圓睜,將頭上的缽胄盔一下子摘下扔到地上,因為熱,頭上都冒著白氣,張孝純吼道:“休要聒噪,老子今天要殺個痛快!”今天的張孝純明顯跟平時不一樣,雖然跟闖軍也打過很多仗了,但是總體上是官軍被闖軍壓著打,因為他們的兵力實在是太多,所以官兵發揮不出優勢,總是跟饑兵在那裏纏鬥,消耗力量,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闖軍拿出了精銳的老營兵發動攻擊,可是沒想到被盧象升和孫傳庭用計包抄了後路,張孝純是大將,當然知道老營兵的危害,眼見自己眼前的都是闖軍的老營兵,而且是處於混亂狀態的老營兵,張孝純當然是心中大喜,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能在此戰中將對方的老營兵全殲,那麽對整個西北的局麵將是一次了不得的逆轉,在這場戰鬥中每個人都應該發揮自己的力量,他張孝純習武多年,做到了參將,此刻正是他大展神威的時候,他能殺多少殺多少,直到自己的體力耗盡為止。
小九子剛剛解下他的鐵臂護手,張孝純便感到渾身輕鬆,他的麵色漲得通紅,大吼一聲,提刀便衝了上去,兩個老營兵舉著盾牌和樸刀迎上張孝純,張孝純看也不看,右臂發力,左臂壓刀,一刀橫斬過去,將兩個老營兵連人帶盾牌給斬成了兩段,鮮血噴濺了張孝純一臉,他伸手抹了一把,大笑道:“痛快!痛快!兒郎們!跟我殺!”張孝純赤膊上陣,舉著鳳嘴刀凶猛衝殺,身後山西將士被主將的精神力量所感染,紛紛如同下山猛虎一般,舉著兵器嗷嗷叫著往山上衝,在張孝純的帶動下,上萬官兵展開了波瀾壯闊的反擊,孫傳庭在陣中隻看見一員大將赤膊上身在敵人人群中大砍大殺,哪裏的人密集他就往哪裏衝,隻見那邊立刻就是血肉橫飛,慘叫連連,無數的闖軍士兵哭爹叫娘的想要避開這員大將的大刀,孫傳庭下意識的問身邊親兵道:“那是誰?”親兵打起手簾望了望,“是山西參將張孝純。”孫傳庭這才反應過來,在他的印象中,雖然跟張孝純也相處一段時間了,但是張孝純平時一直都是甲胄整齊,從來沒有這麽暴力的一麵,沒想到他竟然赤膊上身跟敵人奮力拚殺,孫傳庭不禁感歎道:“真乃當世許褚也!”當年許褚赤膊上身跟馬超大戰三百回合,沒想到今天張孝純竟然也做出了相同的舉動,這怎能讓孫傳庭不感歎。
馬永忠今天真是流年不利,本想著今天能夠帶領一萬老營兵取得驕人戰績可是沒成想竟然碰到了這種局麵,聽著田見秀那邊的銃炮齊鳴,馬永忠更是心中慌亂,他根本想不到官兵竟然還有這麽一招,他回頭看了看,田見秀那邊早就已經打出了旗語,意思非常明顯,那就是他的人馬已經遭到了官兵的凶猛進攻,想要馬永忠帶著老營兵回去救援一下,馬永忠的臉頰不斷抽搐,這他娘的哪裏是他不想回去,現在一萬老營兵和數千正兵早就已經跟官兵纏鬥在一起,他就是想撤退,也沒這個本事啊。正想著,嗖的一聲,一支利箭直接朝著馬永忠的麵門射來,馬永忠驚得魂飛魄散,本能的一甩頭,利箭擦著他的臉頰飛過,身後一名親兵發出一聲慘叫,箭支正中胸口,眼見他摔倒在地不斷抽搐,看樣子是活不成了。馬永忠大怒,看見不遠處一名官兵正在張弓搭箭瞄準下一個目標,他不禁怒從心頭起,這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他率領如此精銳的人馬,在人數占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難道還打不過這些官兵,他操起長刀衝上去就將一個迎麵殺來的官兵給劈死,“弟兄們,跟老子上,罵這些狗娘養的官兵打下去!”應該說這並不是他魯莽的決定,甚至可以說這個決定還有一定的可行性,因為他們已經被兩麵包夾,如果這邊不能將官兵的反攻擊退,田見秀那邊再頂不住官兵的合圍,那麽這麽多人恐怕要全部交代在這裏了,若是想扭轉局麵,就必須破局,而很明顯,自己這邊若是能將官兵的反擊打下去,最後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馬永忠呐喊著帶著上百親兵往前衝,但是他似乎忘了一點,闖軍的攻擊節奏早就已經被完全打亂,即便他帶著兵馬突擊,但是若是大部分士兵不聽使喚,馬永忠的攻擊依然起不到任何作用,雙方拚殺在一起,官兵顯然在氣勢上更勝一籌。馬永忠眼尖,一眼看見自己的陣中有一員官兵大將赤膊上身正在大砍大殺,馬永忠氣不打一處來,這是哪個混蛋竟敢如此,馬永忠對身後的將士們喊道:“弟兄們,跟我殺過去,斬了他!”馬永忠看見的大將正是張孝純,他帶著親兵向張孝純靠攏,張孝純自然也看見了一員賊將帶人向他撲過來,他不認識馬永忠,但是他明白,能在老營兵當中當將領的,肯定不是等閑之輩,說不定也是闖軍中的重要人物,他虎吼一聲道:“來得好,兒郎們,殺!”兩支人馬很快便拚殺在一起,張孝純的親兵也有上百人,正好跟馬永忠的人差不多,雙方立刻捉對廝殺,而張孝純當然是迎上了馬永忠,馬永忠穿著繳獲自官兵的盔甲,此刻也將影響視線的缽胄盔摘下,舉著長刀盯著張孝純。張孝純是純粹的武將,他一眼望去,這個賊將拉開的架勢不像是係統學武的人,好像沒有什麽招式刀法,但是此人絕對不能小覷,張孝純明白,能做到老營兵大將的肯定是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這樣的人手上功夫絕對差不了,用他的話說就是此人應該是野路子,也就是實戰經驗豐富,出手必然都是殺招,大道至簡,這是個不能小看的對手。
張孝純不是傻子,既然對手難纏,他就不能給對方準備的機會,張孝純決定搶先發起攻擊,隻見他大吼一聲舉起鳳嘴刀就是一個泰山壓頂,馬永忠立刻舉刀相迎,當的一聲,兩人都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巨力,張孝純沒時間緩衝,立刻變招,單手抓住刀柄的末尾,然後一個回馬刀,從側麵劈向馬永忠,馬永忠也是同樣變招,一個鐵板橋躲過這致命的一刀,然後利用強大的腰腹力量瞬間彈跳起來,雙手舉刀一個力劈華山,張孝純冷笑一聲,戰場作戰最怕的就是雙腳離地失去支點,他承認這個賊將很厲害,但是還沒到能跟武癡的張孝純相提並論的地步,張孝純也不躲,而是直麵長刀,隨即用腳猛地一踢自己的刀柄,鳳嘴刀就像是棍子一般掃向馬永忠的下盤,在空中的馬永忠無處借力,根本無法躲閃,砰的一聲,刀柄重重的擊中他的小腿,馬永忠失去平衡,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掙紮著還要起來,張孝純怎麽會給他這個機會,大刀帶著風聲呼啦一下劈下,鬥大的人頭頃刻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