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零二章 大戰將起
牛金星和宋獻策站在一邊沒有說話，但是當李自成布置了左右和後方的兵力配置之後，牛金星忍不住插言道：“闖王，這幾個方麵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但是出口呢？闖王將身邊的兵力幾乎全部派了出去，出口方麵豈不是無人來守？”李自成看了一眼牛金星道：“嗬嗬，牛先生，豈不聞圍三缺一？我手頭還有老營兵一萬和騎兵，加上最近在附近搜羅的饑民兩萬人，三萬多人守衛延安府應當是夠了，若是將官兵逼得緊了，你別忘了，這支官兵的戰鬥力可不一般。”李自成的話顯然沒說完，不過牛金星瞬間恍然大悟，是啊，自己怎麽把這一茬給忘了，李自成這次為了殲滅這支官兵，特地帶來了精銳的兵馬，不過這也是闖軍的全部骨幹力量了，李自成當然不想讓他們損失的太慘重，若是官兵拚死突圍，那麽一定會讓他的兵馬遭受重創，這種慘勝沒什麽意義，所以李自成一定還有後手。牛金星知道，李自成雖然在戰略上的才能差了一些，所以才需要他們這些謀士輔佐，但是在戰術上李自成一向是非常有主見，且有著非凡的才能，要不是這樣也不會輪到他坐闖王這個位子，雖然他跟高迎祥是親戚關係，但是如果沒有自身能力的支撐，李自成是不可能服眾的。
??李自成當然有更好的想法，從上次高一功的話語中他已經判斷出官兵作戰主要依賴的是火器，對付火器最好的辦法隻有兩個，要不然就是你自己的火器要強於對方，要不然就是利用近戰來抵消對方的火器優勢，若是在野豬峽中決戰，雖然他們是埋伏，但是自身的隊伍同樣很難展開，官兵的盔甲厲害，自己的弓箭對他們不一定能產生多大的殺傷，隻用滾木礌石受地形的製約太多，整體殺傷效果並不好，而且自己擁有騎兵的優勢根本就發揮不出來，上次高一功他們被打擊，完全是因為沒有大規模的騎兵衝擊官兵的大陣，他已經從高一功的口中得知，官兵騎兵數量並不多，若是能在峽穀中殺傷一部分官兵騎兵，然後利用自己的騎兵優勢在延安府城下的平原上直接對敵軍形成合圍之勢，那麽自己的勝算就會大很多，而且也有利於自己的部隊貼近對方的陣型，反正自己的饑兵多得是，讓他們當人肉盾牌在前麵衝鋒，給騎兵爭取近戰的機會，然後騎兵大陣衝鋒，直接擊破盧象升的兵馬，李自成憑借自己的認識對盧象升手中的火器做了判斷，誠然，天雄軍的火器肯定要比一般的明軍強出很多，但是遠遠沒有到那麽誇張的地步，李自成設想，朝廷花費重金打造這支隊伍，肯定是將最好的火銃配備給了他們，那充其量也就是火銃的質量好一點，準頭耐久性好一點，高一功他們帶領的都是低等兵馬當然不是朝廷精銳的對手，可換成自己的精銳老營兵和騎兵，李自成就不信拿不下他們，延安府城外就是盧象升的葬身之地。
??李自成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張圖然後攤開展現在眾人的麵前，牛金星和宋獻策等人好奇的向前湊了湊，赫然發現那是一張野豬峽的地形圖，沒想到闖王竟然準備的如此細致，當野豬峽作戰的方案提出來之後，李自成就立刻找到了軍中熟悉野豬峽地形的士兵，然後在他們的敘述下親自畫出了這張地形圖，李自成的這一手立刻將眾人鎮住，闖王還跟當闖將的時候一樣，凡事喜歡親力親為，並且在戰術布置上有著很多獨到的見解。李自成笑笑道：“諸位也不必太過驚訝，我也是習慣了，若是不自己評估一下，總覺得有些不舒服。”眾人立刻拱手應和道：“闖王英明！闖王英明。”李自成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眾人立刻閉上了嘴巴，聽李自成細說。李自成清了清嗓子道：“其實這一仗也沒有什麽花哨的地方，既然本王在這裏當魚餌，這麽好的機會，官兵一定會上鉤，但是在野豬峽裏跟官兵決戰顯然是不明智的，延安府城外的平原才是官兵的葬身之地，我們要充分利用咱們的優勢。無非兩點，地形的優勢我們已經占了，下一個就是陣型的優勢。高一功上次回來說遼東兵馬喜歡用火器，隊伍中火器的配備量非常大。本王當年也在甘肅當過兵，對官兵的火器還是比較熟悉的，當然，盧象升手下人的火器肯定是經過改良的，但是無論是京師的神機營還是當年的戚繼光，所用的戰法不外乎都是三段擊，或者說也必須用這個戰法才能彌補火器射速的不足，所謂三段擊就是第一排開火後將火銃向後傳遞，第二排繼續向後，第三排裝填，在通過第二排將裝填完畢的火銃遞回第一排，緊接著繼續開火，如此循環往複。也就意味著，隻要咱們能阻止他們列成三段擊的陣型，就能取得勝利，火器的使用非常講究陣型，列不成三段擊陣型，火器不過是一窩蜂亂哄哄的施放，威力就會大打折扣。”
??李自成頓了頓道：“所以，關鍵就是在阻止對方列陣這一點上，他們若是在山穀裏遭到打擊，肯定會突圍，但是即便他們的隊伍再嚴整，從穀口突圍之後也不過是亂糟糟的兵馬，這時候本王用新征召的兩萬人衝上去，在老營兵的督戰下他們不會不用命，本王會許諾他們，隻要擊破了對方，直接升入正兵營，每天都能吃到幹的，相信這些人一定會竭力表現自己的忠誠，此外，他們很多都是本地人，這些本地人對咱們闖軍還是服氣的，忠誠度很高，這是咱們一支可用的力量，由他們突擊上去，定能給盧象升造成巨大麻煩。此時我手中的一萬老營兵緊隨其後壓上，騎兵分成兩股從兩翼突擊，咱們一定能取得勝利。隻要能殺進他們陣中，那就是砍瓜切菜一般，火銃兵對騎兵沒有任何抵抗力。”李自成說到這裏已經抑製不住自己的興奮之情，仿佛戰爭已經取得了勝利一般，他用力揮舞了幾下拳頭。眾將在李自成的激勵下一個個張著鼻孔急促的呼吸著，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李自成這般有激情了，也許是這些年不斷打仗，李自成已經被磨掉了銳氣，不再是當年那個激情的小夥子了，但是今天，大家仿佛又看見了當年的闖將回來了。牛金星和宋獻策等人也是信心滿滿，李自成這個策略從戰術上來說非常完美，隻要大家能忠實執行，不打折扣，官兵這一次肯定是逃不出五指山。
??李自成最後說道：“這次騎兵突擊，本王自領一軍，剩下的讓李過率領。兩麵夾擊，一錘定音。”眾人紛紛抬頭驚訝的看著李自成，自從上次車廂峽大戰李過受了重傷之後，李自成已經讓李過療養了很久，李過也很低調，基本上在營中不怎麽露麵，如果不是現在李自成提起，大家似乎都要忘了當年的李自成手下頭號猛將李過了。當時在車廂峽，李過最嚴重的的就是左臂的傷勢，若不是李自成找到軍隊中最好的郎中給李過治療，恐怕李過的左臂就要廢了，一個可以用弓箭和大刀的將領如果沒有了左臂，那就跟一個廢人沒有任何區別，所以李自成也是下令無論如何要讓李過複原，李過也是爭氣，經過長時間的調理之後，李過現在基本已經恢複如初，身上的箭傷也已經全部好了，李過這次也是憋了一口氣，想要把自己失去的東西找回來，李自成也是有意讓李過重新出山，這樣也是給李過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在今天的會議之前，昨夜李自成已經找到李過詳談，李過在大帳中痛哭流涕，感謝李自成給他這個機會，他向李自成保證，一定會用一個漂亮仗來證明自己的能力。李自成點頭應允，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這一番話。
??李自成的話音剛落，大帳的門簾被掀開，李過昂首闊步的走了進來，單膝下跪重重抱拳道：“末將參見闖王。”眾人定睛一瞧，李過果然跟個沒事人一般，無論是行走姿勢還是說話聲音都沒有任何問題，聲如洪鍾顯得孔武有力。李自成上前一步托起了李過道：“好！果然是虎將，你恢複了本王就放心了，弟兄們，你們看看，李過兄弟又是咱們闖軍的一條好漢啊。”劉宗敏、袁宗弟等人立刻拱手跟李過好一陣寒暄，李自成點點頭道：“好，既然任務都已經分派下去了，就請諸位按照原計劃行事吧。有一點還請諸位務必記住，這一次是我們闖軍各部聯合作戰，誰也不許貪功冒進，必須按部就班，誰要是壞了規矩，別怪我翻臉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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