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初戰三原上
三原縣城附近，煙塵鋪天蓋地揚起，無數的士兵正在集結整隊，說是集結整隊，實際上也不過是亂哄哄的集合罷了，劉宗敏的前軍早已經出發，李自成親自率領的中軍在老營兵的看管下，饑兵也是乖乖列隊，於上午出發，隻剩下後隊的五萬人還在三原附近集合，李自成不相信羅汝才賀一龍等人，所以將這五萬人盡力打散，現在看來五萬兵馬分屬四個將領，賀一龍因為在山西之戰中損兵折將，包括自己的麾下兵馬也差不多損失殆盡，所以隻有本部五千兵馬，加上五千饑兵，組成了輜重押運隊伍，除了火炮之外還有糧食草料等，全部交給賀一龍運輸，而在側翼護衛的是高一功和羅汝才，他們各有一萬五千人，算是闖軍中比較大的軍頭，田見秀雖然隻有一萬人，但是這一萬人全部是他的本部兵馬，也算是比較有實力，但是綜合比較起來還是高一功最強，畢竟高一功手下還有劉飛虎和馬進忠兩員大將，作為李自成的小舅子，李自成對於高一功還是比較偏愛的，給了他不少精兵強將，所以高一功在後隊最有話語權。
??眼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可是大軍還在原地未動，高一功不禁有些焦躁起來，他對身邊的劉飛虎道：“你去後麵看看，羅汝才賀一龍他們到底在磨蹭什麽！”見高一功麵色不善，劉飛虎立刻抱拳道：“末將這就去查看。”對於羅汝才和賀一龍等人，高一功早就不滿了，並不是高一功自己跟羅汝才等人有什麽過節，而是因為李自成對他們不滿，雖然在當日的會議上李自成沒有將自己的感情表露出來，但是私底下他不會不跟自己的妻子說，這樣一來高一功當然也就知曉了裏麵的情況，現在李自成成了闖王，高一功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漲船高，既然如此，他最希望的就是李自成能坐穩闖王的位子，李自成的位子越穩，對他越有利，所以對於這些不服李自成的人，他當然沒有什麽好感。不過這一次還真的不能怪賀一龍動作慢，實在是輜重太多，種類又很複雜，賀一龍的部下隻有一萬人，除了本部的五千人馬還算是好用之外，李自成調來的五千饑兵就跟廢物沒有區別，想想也是，這五千人平時連飯都吃不飽，哪有力氣幹這些重體力活，李自成把這些人派來真是一點作用都沒有反而還擾亂了賀一龍本來的布置。賀一龍氣的大罵這些饑兵，“你們他娘的這些廢物，能不能不要磨磨蹭蹭的，要你們推大炮就推大炮，運炮彈就運炮彈，一個個半死不活的，找打呢！”
??賀一龍騎在馬上，不斷揮舞著手中的馬鞭，催促著這些饑兵。一個上了年紀的饑兵壯著膽子站出來道：“將軍，咱們不是不願意幹活，實在是肚子餓啊，給口吃的吧，給頓飽飯，咱們立馬就能有力氣幹活啊。”賀一龍氣的臉色鐵青，啪的一聲，他一鞭子抽在這個饑兵的身上，將這個饑兵打的滾倒在地，哀嚎起來，他一邊打一邊罵道：“他娘的，從來都是老子跟別人講條件，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王八羔子跟老子講條件了，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賀一龍正要再打，忽然一個聲音傳來，“賀將軍，高將軍讓我來催促一下，為什麽你們還沒有準備完畢，闖王的中軍已經出發一段時間了，要是再耽誤，恐怕趕不上他們的進度啊。”聲音的主人正是被高一功派來的劉飛虎。賀一龍正要發怒質問是誰這麽大膽子敢打斷自己，可是一扭頭發現是劉飛虎，手中揚起的鞭子立馬停了下來，他倒不是怕劉飛虎，在他看來，劉飛虎跟他還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隻是他擔心劉飛虎後麵的高一功，現在他完全可以不給劉飛虎麵子，但是不能不給高一功麵子，因為高一功的背後就是李自成。賀一龍冷臉道：“我說劉將軍，你看看這邊的場景，不是我不願意出發，而是這些廢物他們連最基本的活都幹不了，要我說他們就配去官兵陣前吃銃子，哪裏能讓他們在後隊幫忙，這分明是幫倒忙。”劉飛虎的聲音更是陰冷，對於賀一龍，他一點也不怕，劉飛虎還是拎得清的，賀一龍不過是一個失勢的人，以前也許他有一點實力，可是山西作戰失敗之後他已經損失了大部分的兵馬，在闖軍當中誰的兵馬多兵馬強，誰就有話語權，劉飛虎本部人馬也有五千，完全犯不著怕賀一龍。“嗬嗬，賀將軍，闖王給你增派人馬是為了協助你的事務，可是增派人馬你還是擺不平，那就是你的問題了，怎麽用人是你的事情，我的任務就是催促你的行動，高將軍說了，最後給你們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一定要啟程。”
??“你！”賀一龍怒目圓睜，但是又拿劉飛虎沒什麽辦法，隻能是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裏咽，他看著劉飛虎離去的背影，一口濃痰吐在地上，“狗仗人勢的東西！”羅汝才打馬來到賀一龍身邊道：“怎麽了，出了什麽問題，再不加快點恐怕高一功又要編排咱們了。”羅汝才跟賀一龍的關係當然也算不上好，以前兩人也算是對頭，但是在共同的利益或者說威脅下他們暫時站在了一條線上。羅汝才見賀一龍犯難，低聲道：“這樣吧，我再調五千人給你，協助你把事情辦了。”賀一龍抱拳道：“那就多謝羅將軍了。”士兵們在羅汝才的調動下很快加入了賀一龍的隊伍，有了生力軍，他們的手腳明顯加快了許多，不一會就將所有東西打包完畢給抬上了大車，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在大軍一二裏之外的密林中，一支反射著陽光的千裏鏡被悄悄的收了回去。
??“大人，他們的前軍中軍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了，後軍可能是因為輜重太多，耽誤了行程，就在咱們來之前剛剛打包完畢，現在應該是剛剛出發。”一名青弋軍的小旗官抱拳道。鹿台東北方向十五裏，一萬多天雄軍士兵已經整裝待發，他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對於即將到來的戰鬥充滿了信心。盧象升和眾將最後核對了一遍進攻方案，既然是他們隱藏了自己的行蹤，天雄軍就一定要主動出擊打一個漂亮仗，盧象升對盧象坤道：“你帶領兩個團從側麵預先出擊，吸引對方的注意力。”“末將明白。”盧象坤抱拳道。盧象升又扭頭對錢明德道：“錢將軍，主力五個團交給你率領，從正麵直接打擊對方陣營，不管他們是列陣也好，散亂也罷，反正發揮咱們的最強火力，這五個團都是我們原先的火器團，戰鬥力不弱，應該可以給他們重大殺傷。”錢明德抱拳道：“末將領命！”盧象升又對庚子道：“庚子將軍，我們的騎兵團和督標營就交給你統一率領，在我們的軍隊給他們重大打擊之後全軍出擊，給對方致命一擊。”庚子道：“末將明白！”盧象升又對剩下的將領道：“最後兩個步兵團留作預備隊，隨時準備支援正麵戰場或者擇機合圍。”“得令！”眾將齊齊抱拳道。
??天雄軍在接到命令之後立刻啟程，讓他們感到無比驚訝的是，流賊後軍的哨探工作竟然如此鬆懈，如果說劉宗敏的前軍和李自成的中軍在外圍還布置了許多哨探的話，後軍在前軍和中軍走後幾乎是沒有一點防備，外圍空空蕩蕩，隻有在軍隊三五裏的周邊才零零散散的布置了少量的騎兵，不過這些人也不是專業的斥候，隻能起到一個警戒的作用，這就造成了一個非常壞的結果，天雄軍在接近流賊後軍五裏的範圍內竟然都沒有被發現，連盧象升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簡直是天助官兵。天雄軍的夜不收早就已經放出去，他們的任務不是去偵查敵軍的動向，而是對敵人的外圍警戒哨進行獵殺，為了行動的隱蔽性，盧象升在出發之前特地給騎兵裝備了一些弓弩，現在這些弓弩發揮了大用場，在射殺敵人的時候不會像火銃那樣發出聲響和火光，基本上可以做到悄無聲息。因為流賊防禦鬆懈的緣故，每一隊騎兵警戒哨不過也就三五人，遇到一個班配置的官兵夜不收，基本上一輪齊射就能將他們全部帶走。天雄軍步步緊逼，一直停駐在距離對方二裏地的地方。將士們已經不需要借助千裏鏡，光是憑借肉眼就能看見官道上猶如長龍一般的行軍隊伍。
??盧象升將隨身攜帶的千裏鏡展開，對身邊的袁承誌道：“看清楚了，對方的火炮放在隊伍的最末尾，戰術恐怕要調整一下，直接用騎兵出擊，以最快的速度包抄上去，先毀了他們的炮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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