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天雄出征上
衛士立刻將手中的信件遞給了盧象升，盧象升拿過來匆匆掃了一眼，然後將信件遞給了洪承疇，洪承疇隻看了一眼，便將信件放在了桌子上，“劉毅此人實在是太可怕了，怪不得朝廷如此忌憚他，竟然能將手伸得這麽長，將朝廷的消息掌握的如此清楚，這樣看來朝廷在他劉毅麵前還有什麽秘密可言。”此信分明是劉毅的親筆信，信中說的很清楚也很直白，說是自己的一部分運送補給的船隻已經從長江出發，經過運河之後會進入黃河流域，既然朝廷已經下定決心讓天雄軍參戰，天雄軍的情況劉毅也是清楚的，新組建的軍隊存在武器裝備不足的現象，所以希望盧象升的軍隊可以走大同進入延綏附近，在河曲縣，青弋軍的船隊會停靠在那裏等待，如果盧象升的兵馬先到，那也請在河曲縣等待一下，接受了新軍的補給之後天雄軍再從山西進入陝西平亂。
盧象升對於劉毅此舉自然是感激莫名，雖然他也對劉毅消息靈通的程度感到非常震驚，但是這封信的重點不在此，而是劉毅得知盧象升又要出征的消息之後再次雪中送炭要給天雄軍一批裝備，方才他們還在為這件事情頭疼，沒想到這麽快就解決了。盧象升沒有接洪承疇的話頭，洪承疇跟劉毅不熟悉，看到劉毅如此言辭直白的寫這封信，自然是就事論事，盧象升其實也明白，洪承疇說的對，朝廷忌憚劉毅的根本原因就是他的實力實在是太過強勁，不僅有著天下無敵如同天兵下凡一般的軍隊，還有如此健全的情報網，朝廷的動向他也掌握的一清二楚，很難讓人不揣測他是不是在皇宮大內之中安排了耳目？這在曆朝曆代都是死罪，特別縱觀古代史，有謀反傾向的人才會在皇帝和朝廷的身邊安排自己的耳目，例如當年安史之亂的安祿山，正是花重金收買了李隆基身邊的大小宦官，這才對朝廷的情況了如指掌，盧象升從內心裏不願意看到劉毅會走出讓天下唾棄的一步，但是他跟劉毅相處了很久，劉毅此人明明是一個光明磊落懷有赤子之心之人，照理說是不會幹出這樣大逆不道事情的，但是從劉毅的新軍各個方麵的行動來看，好像又有這方麵的傾向，盧象升是越來越猜不透了。
“督師，你看看，信中說會給我們提供五千人的裝備，這可是雪中送炭的大好事啊，最起碼我們的軍隊可以完成全麵換裝，你是不知道，我們天雄軍中拿著冷兵器的五千將士有多麽渴望能擁有自己的火銃，而武器不足也大大降低了我們的訓練效率，士兵的火銃隻能輪換進行訓練，當歸還的時候，各人的火銃早就已經打亂，大家又要重新熟悉手中的火銃，當年我跟錢將軍去南直隸接受培訓的時候，劉都督說過，每一杆火銃都是有生命的，他就是戰士們最好的兄弟，所以每一個戰士應該擁有一杆屬於自己的火銃，隻有每天使用它，跟火銃朝夕相處，才能徹底了解自己手中這杆火銃的性能和特點，並且能將這支火銃調整到符合自己射擊習慣的最佳狀態，所以每一個人都應該有特定的火銃，現在我們的火銃經常是打亂發放，您有所不知，製造火銃的時候，哪怕就是一個微小的差別都有可能造成火銃射擊彈道的偏離，所以武器符合每個人的使用習慣非常重要。既然這一次新軍又提供了這麽多火器給我們，咱們平亂勝利的把握又增加了幾分。”盧象升充滿信心的說道，其實在內心裏，他是非常慚愧的，自己就像是一個乞丐一般總是要接受新軍的援助，雖然劉毅跟他本就是好友，加上天雄軍也是新軍一手調教出來，可是盧象升也想讓天雄軍可以獨立發展，獨立承擔一些事情，可朝廷的支持力度決定了天雄軍根本不可能發展成青弋軍這樣的軍隊，而自己的才能不如劉毅，遼東的局麵也是一灘爛泥，沒有穩定發展的環境，他也搞不出像是太平府那樣轟轟烈烈的大規模工坊來生產製造這些裝備，有時候盧象升真的非常羨慕劉毅，他的眼光和智慧實在是讓人望塵莫及，他不止一次聽過一個傳聞，當年薩爾滸大戰結束之後，李如柏老將軍想將劉毅留在自己的軍隊中，可是劉毅卻直接拒絕了，一定要回到南直隸拉起一支自己的隊伍，盧象升實在是難以想象，難道當年不過十歲的劉毅已經有了如此獨到的戰略眼光，知道大明可以安心發展的地盤就是江南？如果是這樣，那麽劉毅也太可怕了，十歲的孩童，很多還是懵懂的年紀，若是劉毅真的有這番心機，那他盧象升真的要重新評估一下劉毅了。
“唔，關於這些裝備，你們肯定是要接收的，信裏說的很清楚，在河曲縣完成交接，那邊的地形我熟悉，河曲縣是陝西和山西交接地方的一個縣，正好處於黃河的拐彎處，跟河套平原的位置是相對的，那裏確實是個不錯的交接地點，既有交通的便利又是在山西境內，相對來說靠近大同邊關，比較安全，那邊是曹文詔的地盤，他可是個經驗豐富且忠於大明的將領，你在他的地盤上接收裝備不會有問題。”見盧象升不想談論一些令人不快的話題，洪承疇自然是立刻將話頭給轉移開，他雖然跟劉毅不熟悉，但是他知道盧象升一直是維護劉毅的，甚至可能盧象升在自己的潛意識裏都沒有發現，他可以說還有些崇拜劉毅，在他看來，新軍隻有按照劉毅的方法進行操練才有發展壯大的可能，劉毅的那一套用在現在的大明正是合適，隻要朝廷能認識到這一點，給新軍更大的支持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處處防著新軍，也許大明的局麵能得到明顯的改善。
盧象升來回踱步了一會，對洪承疇拱手道：“督師，既然我們最關心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我們也接到了旨意，那麽宜早不宜遲，我現在就發出命令，召集所有的天雄軍來寧遠城匯合，督師要做好交接防務的準備，畢竟現在放在一線跟兩紅旗對峙的兵力基本都是天雄軍，下官將這一萬五千人抽調走，這裏的防禦肯定會出現漏洞，我們必須要悄無聲息的行動，不能讓清兵有所察覺，或者說能拖一時是一時，清兵越晚察覺就對我們越有利。”洪承疇點點頭道：“這一點你放心，本督會酌情安排的，既然你要遠征，本督便不會在遼東的防務上給你任何壓力，希望你能甩掉包袱，遼東這邊有本督盯著，不會有什麽大事，皇太極現在也抽調不出那麽多軍隊主動發起攻擊，你隻管去打流賊，高迎祥和李自成也是本督的老對手了，本督真想親自提領一支精銳兵馬殺回去滅了他們，可是朝廷沒有給本督這個機會，傅大人對西北的戰事並不熟悉，你也不熟悉，去了之後要多多請教楊嗣昌，哦對了，現在的陝西巡撫是孫傳庭，雖然被雪藏，但是傅大人去了之後一定會請他出山，我會修書一封，你帶著，到時候交給傅大人，讓他看看，孫傳庭是當世大才，朝廷沒有善用他是大明的損失，這句話就算是到了陛下麵前本督照樣敢說，所以建鬥你一定要多多請教孫傳庭，切記。”
盧象升鄭重的拱手，表示已經記住了洪承疇的叮囑。洪承疇微微點頭道：“行了，趕緊帶著你的屬下去忙吧，天雄軍分散在遼東各處，集結也需要時間，即便你今天發出命令，等到接防完畢部隊集結恐怕也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從遼東到西北，如果你們一切順利的話恐怕也需要兩個月的時間，這一前一後就耽誤了將近三個月你們才能投入戰鬥，西北形勢瞬息萬變，真不知道三個月之後李自成等人又會發展成什麽樣子，我是真的很擔心啊。”洪承疇揮了揮手，示意盧象升即刻下去準備。盧象升躬身道：“下官告辭了。”身後軍將紛紛對洪承疇抱拳，盧象升大步邁出了督師府。
當天下午，一匹匹快馬載著傳訊的騎士從寧遠城中飛奔而出，這些士兵去往遼東的四麵八方，召集天雄軍的將士撤防回到寧遠城集結，同時洪承疇這邊也沒閑著，他也在不斷的發令，將二線的遼東兵力調往一線替換天雄軍，為今之計隻能是等待薊鎮的兵馬出了山海關之後防禦二線，二線的部隊去一線，一線的天雄軍撤下來，這根本就是個死循環，每次朝廷抽調遼東軍的時候都會出現這種尷尬的情況，要想解決，那就必須跟袁崇煥一樣，在短期內重新編練一支關寧軍，可現在洪承疇哪裏有這個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