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形勢分析下
成康在一邊低聲道：“大都督的意思是我們新軍也要有些動作策應一下盧大人？”劉毅點點頭道：“不錯，本督正有此意。你們以為呢？”劉毅問向座下眾人。袁承誌上前一步道：“大都督，學生以為，恐怕我們無法幹預此次的西北戰事。原因其實很簡單，我們的軍隊現在基本上都已經分散在各地，如果要對付流賊，我們至少需要集結兩到三個師的兵力，否則難以對李自成所部產生壓製性的效果，然後這三個師的兵力還要能順利的到達西北，且不說路途遙遠，我們現在本就已經被朝廷所忌憚，如果大搖大擺的橫穿各個布政使司進入西北，豈不是給朝廷落下了口實？再者我們並沒有接到朝廷的任何命令，跟大西軍入侵南直隸不同，張獻忠當時已經威脅到了應天府的安全，南直隸本來就是大明的重地，正好他們就在江對岸，從嚴格意義上說也進入了安慶衛的防禦，我們打還可以用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理由來搪塞過去，可是我們南直隸新軍去幹涉西北的大戰好像從任何一個方麵都說不通。”陶宗立刻接話道：“承誌，那如果我們不走陸路，用漕運水師去幹涉呢？”
袁承誌搖了搖頭，“用漕運水師去幹涉其實是一樣的性質，我說的簡單一些吧，去少了沒用，去多了顯眼，按照情報顯示，闖軍現在已經有了二十萬人馬，我不稱他們是流賊，是因為李自成現在已經成了氣候，並且能在這麽長的時間內堅持下來，起起伏伏這麽多次又能變成如此強大的人馬，說明他還是有些本事的，我們不應該小瞧任何一個對手，所以闖軍這個稱呼他們當得起，既然李自成和高迎祥有本事拉起二十萬大軍，諸位看看外麵的雪，可想而知西北的處境，保守估計，等到盧象升大人的人馬趕到陝西，闖軍兵力絕不下於二十五萬，請問我們的漕運水師應該出動何種規模才能進行幹涉？再退一步，即便是要用船隊將三個師的兵力運過去，請問我們又要動用多少船隻，這麽大的目標在運河上行進，甚至比走陸路還要明顯，要是光派漕運水師過去，戰場畢竟還是陸地為主，除非是闖軍靠近黃河岸邊，否則都是白搭。”
成康捋須微笑了一下，袁承誌果然是天資聰穎，不愧是自己的好學生，在大局觀這一點上袁承誌的眼光已經快要趕上自己，相信再給他五到十年的時間，就可以接自己的班成為新軍的軍師了，他分析的不錯，如果在大明境內由新軍主導展開大規模行動的話，那麽目標太過明顯，朝廷正愁沒有理由來限製新軍，如果新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擅自行動，還不知道會給別人落下什麽樣的口實，一個最簡單的理由，新軍如何能證明自己的目標是陝西戰場，大規模的軍隊調動，即便是進入河南山東，也會被別人說成是圖謀不軌，新軍大勢未成，現在決不能落下這個罪名，引起天下人的口誅筆伐，所以西北戰事絕對不能直接幹預，即便是幹涉，也隻能用一下小股部隊騷擾或者是用情報軍進行情報活動，大規模的正麵作戰是萬萬不可能。成康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開口道：“那麽承誌，你說的這些觀點我暫且認可，可你還是沒有直接回答都督的問題。”袁承誌躬身道：“老師，大都督，在大明境內的策應行動不行，我們可以將目光放的長遠一些，完全可以從其他的地方來給西北的戰爭施加一些影響。”劉毅饒有興趣道：“哦？你說說看。”袁承誌道：“誠然，我們的軍隊不可能直接北上幫助天雄軍，但是天雄軍從遼東離開，遼東的局麵就會出現危機，萬一皇太極真的大膽行動，出擊遼東，洪承疇大人的局麵就被動了。我們完全可以在大清國方向施加壓力，讓皇太極無法攪局，朝廷動用了北方各省的兵力，若是大清國扣關，還真的一時間無法應對，當年京師大戰的悲劇就會重演。”說到這裏，袁承誌頓了頓，似乎是在調整情緒。劉毅和成康對視一眼，當即明白了過來，京師保衛戰是袁承誌心中永遠的痛，袁崇煥正是在那一戰中被誣陷下獄處死的，如果沒有京師大戰，也許現在袁崇煥還活著，所以同樣的局麵再重演，當然是袁承誌不想看到的。
袁承誌深吸一口氣道：“所以，我們還是要在高麗方向做做文章。”庚子接話道：“承誌，高麗方向的戰鬥剛剛結束，清兵也已經退到了漢江北岸，我們在南高麗不過兩個師的兵力，如果讓甲午跟王大雷強行出擊反而不利，現在大家都在漢江一線對峙，我們也抽不出更多的兵力去給金兵造成威脅了。”袁承誌回答道：“庚子將軍說的完全正確，但是我的意思並不是要甲午將軍在南高麗重新跟皇太極開戰，我們隻要做出這樣的勢態即可，比如我們可以將九州和耽羅的倭國人還有高麗人抽調一部分出來，組成一支二線部隊，不要求他們的戰鬥力有多強，隻要他們能跟太平府的捕快一樣穩定南高麗當地的局麵就可以，這樣就可以暫時將我們的軍隊替換下來，人數不用多，隻要六千人湊足一個師，將甲午將軍的人馬替換下來即可，這樣甲午的陸軍師就可以在漢江南岸擺出一副要強渡漢江的架勢，相信多爾袞一定會大為緊張，這樣高麗的清兵就被咱們釘死了，甚至皇太極很可能會增兵高麗，這樣就算血滴子部隊探查到遼東空虛的消息，遼東也不會有大動靜，皇太極絕不會冒著兩線作戰的風險攻擊遼東。”這倒是一個好方法，所謂圍魏救趙指的就是這個意思，先盯住皇太極，讓他不要在大明剿匪的時候搗亂，最起碼就能給大明朝廷減輕一麵的壓力，也不會讓盧象升疲於奔命，因為劉毅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如果這時候皇太極突然扣關，那麽朝廷一定會讓盧象升的人馬折返遼東，那盧象升豈不是在路上白白跑了一趟，浪費將士們的體力，將一支精力充沛的軍隊硬生生拖成了疲憊之師。
而讓劉毅最擔心的是，如果按照原定的曆史脈絡，皇太極還真的在崇禎九年領兵扣關，因為自己的到來改變了不少地方的局勢，尤其是重創了大清國，不知道皇太極今年還會不會動兵，但是不管怎麽樣，袁承誌的想法可取，本來自己還準備等一等，給九州和耽羅一些時間訓練這些仆從軍，但是時不我待，現在可能就要用到這些藩人了。袁承誌又道：“這隻是從戰略上威懾一下皇太極，也是幹擾皇太極的判斷和行動，但是並不能直接給天雄軍幫助，所以，我們可能還要做一些對西北戰事有實際意義的事情，比如，漕運艦隊雖然不能大規模介入，但是我們可以利用商隊，徽商總會或者是揚州商會的力量，運送一些火銃彈藥到黃河沿線，等盧大人的人馬走到那邊的時候可以對他們進行實質性的支援，也算是我們新軍的一份心意，當然，也可以派出精幹的小股部隊進入天雄軍編製當中，關鍵時候還能發揮一些作用。還有一點，學生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劉毅拍了下桌子道：“新軍會議說話從來不留後半句，承誌你不是不知道規矩，還有什麽當講不當講的，但講無妨。”“那好，大都督、老師，諸位將軍，學生想親臨戰場，協助天雄軍作戰，哪怕是在盧公身邊當一個讚畫也好。”袁承誌目光堅定地說道。眾人一下子張大了嘴巴，袁承誌竟然，成康嘩啦一下站起身來，連桌子上的茶杯都被碰翻。“承誌，你，老師不是想阻止你的想法，但是你要知道，前線極度危險，畢竟不是新軍作戰，有九成的把握，朝廷衛所兵什麽德性大家都知道，闖軍強大，天雄軍獨木難支，局麵不太樂觀，你去前線太危險了。”成康擔憂道。“老師，我知道您說的都對，但是雄鷹若不能展翅高飛不過是家養的山雞罷了，學生如果不能到最危險的地方去待一待，以後又如何能給新軍出謀劃策？”袁承誌道。
成康還要再說話，劉毅卻攔住了成康的話頭，低聲道：“軍師，既然承誌有這樣的想法，我們應該支持他，他說的不錯，雄鷹是不會困在鳥籠裏的，我們要給他空間，這樣吧，庚子，既然我們不能大規模出動，也實在沒有多餘的兵力出動，那就你帶領我的衛隊去吧，一共六百人，都裝備了連珠銃，另外，你們去一定要保護好承誌和盧公的安全。”庚子一驚，立刻抱拳就要拒絕劉毅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