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揚州來人下
“好吧，有什麽事情就直說吧，本督的性子你也知道，不喜歡繞彎子。”偌大的作戰室內，劉毅一個人坐在主座上，熊翼等人分兩邊落座，本來劉毅是讓庚子去請一下成康的，但是成康還有別的事務要處理，所以索性劉毅就一個人來應對一下熊東主他們，聽聽他們的訴求再說。劉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對熊翼等人開門見山的說道。熊翼當然知道劉毅的性子，劉毅可是武人，自然不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套話。熊翼直接起身拱手道：“大都督，其實這次來確實有一件事情想請大都督開恩，賞我們這些人一口飯吃。正如大都督所見，在坐的這些人都是揚州府的商人，我們今日一起過來，就是想跟大都督談論下海外的事情。”
“唔？”劉毅的眉毛一挑，海外的事情？他不動聲色的問道：“嗬嗬，熊東主這是從哪裏聽到的風聲？不知道跟新軍有關的海外的事情為什麽能讓熊東主這麽感興趣？”熊翼立刻回答道：“大都督還請不要誤會，其實這些事情在我們那裏已經不是什麽秘密，本身小人也是搞船運出身的，大運河上也有小人的船隊，這些日子跟徽商總會的合作更加緊密，當然消息也就靈通了一些，據小人聽到的消息，新軍是準備在海外開辟一些新的領地，小人和同仁們以為，這是一件大好事，這裏麵蘊含著無限的商機，若是大都督允許，我們可否也能參與到這件大事中去，也為新軍和大都督做出新的貢獻。”“那不知道你們想如何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呢？”劉毅反問道。熊東主回頭看了看身後眾人，隻見大家都一臉期盼的看著熊東主，顯然是之前已經商量好了，既然熊翼跟大都督的關係這麽鐵，有些話就交給他來說好了，以後就讓熊翼做大家的領頭羊，隻要能賺大錢，這點虛名也無所謂。
熊翼立刻抱拳道：“大都督，既然是開辟海外的領地，那麽小人以為大都督應該需要大量的人口去那些領地拓荒開墾，南直隸地區比較穩定，人口流動相對較小，可是小人覺得大明的北方處在戰亂當中，流民遍野，若是小人等能為大都督拉來流民讓大都督派去海外開墾土地，不知道大都督能否接受小人等的一番美意？”劉毅的眼皮一跳，人販子？這熊翼的思維還真是超前，其實軍部也已經考慮到這個問題了，不錯，新軍在倭國、高麗、琉球等地取得了長足進展，可是要想長期將這些地區占領可不是靠軍隊就能辦成的事情，還需要有大量的移民前去開墾土地，在那裏永久的定居下來，這樣他們才能轉化成生產力，才能反哺大明，提供糧食、布匹、軍火等一切大明需要的物資。現在劉毅還沒進展到這一步，但是下麵緊接著就要跟鄭芝龍談，一旦取得了台灣的控製權，呂宋就是後一個目標，劉毅可不認為那些呂宋島上的土人可以勝任新軍交給他們的工作，那些人都是一些智力未開化且懶惰的人，這些人跟智慧的華夏人比起來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讓他們白白占領那麽多肥沃的土地簡直就是一種浪費，就讓這些人成為華夏人的奴隸吧，如果有移民願意去呂宋等地開墾，那麽就讓他成為農場主又如何，如果沒有優厚的條件，又怎麽能吸引人過去呢？
不過熊翼的想法顯然更加激進了一些，他們完全從利益的角度出發，他們去給自己拉人頭，劉毅可想而知他們會用什麽方法去拉人頭，北地的那些流民已經到了食不果腹甚至是易子而食的地步，這些人別說是給他們金銀財寶，就是一個饅頭，隻要能活命，他們就肯定會心甘情願的跟著熊翼他們走，這樣一來熊翼若是做起了販賣人口的生意豈不是一本萬利，隻要管飯他們就能獲得大量的流民作為商品，然後再跟新軍談好價格，這其中的利潤簡直恐怖，熊東主肯定也知道這麽大的事情自己一個人勢單力薄吃不下，所以才聯合了揚州府這麽多商人做他的後盾，因為徽商總會若是介入這件事情，憑借他們巨大的財力，恐怕會捷足先登，熊東主沒辦法，隻能先找這麽多人來給自己撐場子，然後直接來跟劉毅開誠布公的談，才會有一線轉機。不過，熊東主的如意算盤顯然是打錯了，或者說也不能怪他，他也不會想到劉毅來自於後世的共和國，對人口販賣的事情深惡痛絕。所以劉毅幾乎是一口就將熊東主給回絕了，“熊東主，很抱歉，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你，我新軍的精神你也知道，販賣人口乃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新軍不可能參與其中，吃這樣的人血饅頭。”
“這。。。”熊翼一下子尷尬至極，在座眾人也沒想到大都督會說出這番話，上位者一般是不會喜怒形於色的，但是大都督將話說的這麽直接，顯然是已經動怒，這好像是觸犯到了新軍的某些禁忌，確實，在來之前這些人也從各個方麵了解了新軍的很多信息，新軍是一支處處以王師為標準嚴格要求自己的軍隊，這樣的軍隊軍紀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熊翼的這個提議顯然跟新軍的宗旨是相違背的，雖然看起來好像是救了北地的難民一命，但是這多少有點趁人之危的意思，而且他們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用一點糧食就可以忽悠大批的難民上船，然後集合揚州府所有河運商人的運力給新軍輸送勞動力，將這些人放到海外去給新軍做工，新軍按人頭支付熊翼他們費用，看起來很完美，但是實現起來確實跟新軍的精神相違背。
熊翼垂頭喪氣的坐在椅子上，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眾人也是一言不發，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麵，仿佛上麵有什麽美麗的畫卷一般。熊東主知道，劉毅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應該是沒戲了。但是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收場，下午鬧成這個樣子，晚上劉毅還要請他們吃飯，這頓飯如何還能吃得下，而且自己這樣的提議會不會在劉毅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若是新軍終止跟自己的合作，那自己可真是一下子回到從前了。下麵這些人還有誰會心甘情願認自己做大哥。劉毅看見眾人的表情，心中暗笑，談判桌上就是要有這樣的技巧，在將人逼到絕望的境地的時候再給他們一絲希望，這樣他們就會緊緊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拚命降低自己的身價力爭促成這次合作。其實關於這一點，劉毅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方案，其性質應該說跟熊東主的提案差不多，也是要吸引流民去海外拓荒，但是不是這麽個手法。
劉毅咳嗽了一聲道：“咳咳，各位，先喝茶，先喝茶，你們熊東主的提議在本督看來可能有些太過激進了，其實我們完全可以換一種方式。但是有一點其實熊東主說的對，我們新軍在海外開辟一些領地，確實需要人口去填充，要不然那麽好的地可真的是浪費了。你們是不知道，海外的土地可不比咱們中原的土地差，甚至南洋的很多地方，因為氣候溫暖潮濕的原因，其土地的肥沃程度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如果是將一個年富力強的莊稼漢給放到那樣的土地上，其一年的收成肯定要遠遠超過中原地區，要知道，那邊的土地可是能做到一年三熟的。”劉毅冷不丁說了這麽一番話，讓眾人的心頭又燃起了一絲火苗，如果劉毅徹底否定了熊翼的建議，那麽就不會說出後麵這番話了。特別是熊翼，目光熱切的看著劉毅，希望劉毅的話能出現大反轉。
“不過，還是方才那句話，販賣人口的事情是萬萬不允許在我們新軍當中出現的。但是，我們可以換一個方式。我們不以販賣人口的形式來獲取移民勞動力，而是新軍委派你們甚至是其他地方的商人出錢，給北方的流民更好的條件，讓他們願意為自己美好的生活奮鬥，要知道，海外地廣人稀，每個人去那裏都能分到大片肥沃的土地，在這裏他們是流民，可是到了那邊，他們都是地主，新軍也會將土人集中起來作為他們的佃戶，他們可以分配到這些佃戶，想想，跟自己現在的生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本督以為應當會有很多人願意跟你們走的，當然，你們必須打著新軍，打著都督府的旗號善待這些流民，給他們吃食，給他們銀兩，不許虐待和欺騙他們，一定要本著自願的原則。隻要他們願意來，本督依然給你們記人頭，不過不是用現銀的方式跟你們結算，而是以海外領地的收成跟你們分成，招募越多，分成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