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形勢危急上
“父汗，讓我帶兵再衝一次，肯定能拿下興都汗的大營，他們一個也跑不了。”在距離內喀爾喀王帳大營三裏的地方，一大片白色的營帳拔地而起，這正是察哈爾和外喀爾喀聯軍的大營，夜戰已經結束，現在還沒到子時，林丹汗和魯特汗下令全體休息，恢複體力之後明天再戰。而中心大帳中，依然是燈火通明，士兵們可以休息，作為主要指揮官的林丹汗、魯特汗還有各個鄂托克首領等都是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行動方案。額哲連身上的敵軍鮮血都沒有擦幹淨，就站起來大聲說話。林丹汗瞥了額哲一眼，這小子怕是打仗打的頭腦發熱了，到底還是年輕人，年輕氣盛，跟多年前的自己倒是有些像。他低聲道：“再給你兵馬你是能將興都汗的大營攻下來，可是我們還要損失多少勇士？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人都死光了，我們之後的戰役怎麽辦，難道興都汗就是我們的終極目標嗎？”“這。。。”額哲一下子偃旗息鼓，他當然知道父汗說的對，自己是察哈爾部落的王子，凡事當然不能意氣用事，要從全盤的角度考慮，隻是他剛從戰場上下來，自己損失了這麽多人馬竟然還是沒能攻入興都汗的大營，讓他有些惱羞成怒。見額哲的情緒平靜了下來，林丹汗問顏合紮道：“顏合紮，方才紮營你去了解了傷亡情況，這裏都是自己人，你就說說吧。”顏合紮的臉色有些難看，顯然方才他清點的傷亡數字並不好看。
顏合紮深吸了一口氣道：“兩位大汗，各位首領，聯軍的總傷亡人數我統計的並不準確，因為天黑，可能還有傷員沒有來得及搶運回來，必須等天亮才能看清戰場的全貌，不過，我大致清點了一下回營的人數，我們出發時候是十萬大軍，現在回來的兵馬隻有八萬餘人，即便是明天在戰場上收攏一些傷兵，總人數也不會超過九萬，也就意味著我們至少陣亡了萬餘人，還有剩下的人員當中也有很多重傷員，他們可能撐不過今晚，傷殘的士兵也不能再次上陣，如果讓我估計一個數，明天我們作戰的可用之兵應當在八萬人，而興都汗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裏，我們差不多也給他們造成了等量的殺傷，現在興都汗手下能打的兵馬不會超過一萬五千，明天我們擁有更加巨大的人數優勢，又是白天，我們能清楚觀察到他們的陣勢，我以為，咱們已經穩操勝券。”
本來，眾人聽見顏合紮報數字，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好看，雖然兩萬人的傷亡對於十萬大軍來說好像不算什麽，但是要知道，這是他們聯軍的全部兵力，也是察哈爾和外喀爾喀兩個部落的全部兵力，並不是像明國那般，人力充足，死個兩萬人還能從其他地方得到補充，他們草原人口本來就少，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而且草原培養士兵的方式跟中原可不一樣，中原以步兵為主，隻要稍加訓練就能成軍，如果像是李闖那樣的部隊，隨便抓點壯丁，發放一些兵器就可以稱得上是士兵了。但是草原的騎兵不一樣，他們從小生活在馬背上，要想擁有出神入化的馬術，必須從小訓練，一個精銳士兵的養成至少需要十幾年的時間，他們到哪裏去爭取這麽多時間，更何況草原環境惡劣，嬰兒的夭折比例也高，就更加限製了草原人口的發展。所以每一個勇士的犧牲對他們來說都跟割肉一般，顏合紮隻是報了雙方合計的總損失，並沒有將兩個部落拆分開來，但是魯特汗的臉頰抽搐了一下，他知道，就算是按比例來分配，自己的部下傷亡人數也絕不會少於五千人，要知道，自己總共才有三萬兵馬，五千人幾乎是讓他傷筋動骨了，而明天戰鬥還要繼續，可以預見的是，生死存亡之戰，興都汗一定會拚上老命，還不知道會損失多少兵馬。
“好了，讓我們來談談明天的作戰方案吧，現在已經是子時了，士兵們需要得到充分的休息，本汗的意見是明天辰時整軍，巳時發動進攻，爭取在明天傍晚到來之前結束這場戰役。”顏合紮報告了傷亡情況，見眾人的情緒有些低落，林丹汗立刻岔開話題到，他估算了一下，士兵們從子時開始休息，到明天辰時至少可以完整的休息上四個時辰，而明天的戰鬥打先鋒的當然不是今晚出戰的部隊，可以進行輪戰，讓魯特汗把一萬後備軍派上作為先鋒，自己壓上四萬兵馬作為主力，一鼓作氣拿下王帳。這就是人多的好處，可以分批作戰，十萬大軍分成兩個波次，自己今晚還有五萬生力軍沒動，明天這些士兵足可以讓興都汗喝一壺了。而且對於興都汗最不利的就是士氣和體力，相信經過今晚的戰鬥，他們的士兵已經耗盡了體力，明天也沒有士兵來進行替換，況且他們內喀爾喀這麽些年也沒經曆過什麽大戰，這麽一打，士氣必然已經低落，這正是我們出擊的好機會。
“大汗定下的攻擊時間我基本上沒有什麽疑問，隻是明天大汗準備派出多少兵力進行最後的打擊？”魯特汗不動聲色問道，從林丹汗的意思來看，明天既然是決戰，當然應該用盡可能多的部隊進行總攻，今天沒參與作戰的兵馬至少有五萬人，其中還有自己的衛隊一萬，就不知道林丹汗是什麽想法。林丹汗頓了一下，“安達，你也知道，今天你的一萬人和我的四萬人基本上沒有排上什麽用場，明天總不能讓今天已經參戰的部隊繼續作戰，一來是戰功要大家平分，不能總讓一隊人獲得戰功，其他人幹瞪眼看著，另一方麵今晚參戰的部隊體力不會這麽快恢複，傷亡也不小，本汗也要體恤士兵，讓他們休息一下沒什麽問題。”魯特汗問道：“那麽明天具體的部署，大汗有方案嗎？”林丹汗點點頭道：“自然是有的，不過這要辛苦安達和你的部眾了，明天的先鋒就讓外喀爾喀的士兵來擔任吧，你的衛隊裝備雖然比不上額哲率領的部隊，但是基本上也是由披甲人組成，而我的四萬人都是不著甲的士兵，衝在最前麵一點防護力也沒有，那就是活靶子，不是我有意保存實力，讓你的人做先鋒，你看，今晚不也是我的兵馬打頭陣嗎，大部分損失的都是我的人，所以雙方既然已經合作，就要精誠團結，你說是不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魯特汗不好反駁林丹汗的觀點，他當然不願意讓自己的士兵衝鋒在前，他知道，明天的戰爭烈度絕對不會低於今晚，自己若是跟察哈爾一樣有個七萬人也就算了，自己隻有三萬，還要用自己的衛隊當先鋒，想想都有些肉疼，這些人可是他發家的寶貝，是他的老本，若是在戰場上拚光了，他真的不知道回到部落中該如何交代。
但是林丹汗一句話就將他給堵了回去，確實，今晚的主力是林丹汗的人擔任的，並且有目共睹的是察哈爾的損失不小，林丹汗還讓自己的兒子衝在最前線，這種表率作用讓眾人心服口服，林丹汗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如果魯特汗自己還存著保存實力的心思，豈不是太厚顏無恥了？這就是林丹汗手腕的高妙之處，他搶先派出自己的部隊，就是為了不給別人落下口實，魯特汗終究是個威脅，現在兩軍是在合作，畢竟前方還有更多的敵人，可是以後呢，一旦林丹汗掃平群雄，那麽魯特汗就會成為察哈爾最後的威脅，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喀爾喀和察哈爾的戰爭在所難免，但不是現在，現在林丹汗要做的就是不動聲色的削弱喀爾喀的力量，讓內外喀爾喀自相殘殺顯然是最好的方法。
魯特汗縱然萬般不情願，還是咬著牙答應道：“可以，明天我的軍隊打先鋒，衝在最前麵，不過，安達，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林丹汗淡定問道：“請講。”“是這樣，其實很簡單，你也知道，我的衛隊雖然戰鬥力不錯，但是裝備跟你的精銳還是差了一大截，我也不要你的士兵勻一些鎧甲給我們，你看能不能將你們的盾牌集中一批讓我分發給下麵的士兵，這樣也好增加他們的防護能力，反正明天你們也用不上，安達覺得如何？”魯特汗也不傻，既然讓自己打先鋒，總得給點甜頭才行，鐵甲他是不想了，盾牌你林丹汗總不能也吝嗇吧。林丹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個魯特汗，真是個薅羊毛的高手。他大手一揮，爽快的答應道：“可以，你的要求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