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前鋒殺到中

  興都汗的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當外麵突然響起警鍾的時候，興都汗手中的羊腿甚至都被他扔到了地上。興都汗起身顧不上擦手便大聲喊道：“外麵發生什麽事情了？”一名侍衛進帳稟報道：“大汗，斥候回報，五十裏外發現了察哈爾大軍主力！”“你說什麽！他們怎麽來的這麽快！”興都汗急忙問道。侍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話，好在正在尷尬的時候，門簾被掀開，阿巴嘎鄂托克的首領進來道：“大汗，我們放出去的斥候被該死的林丹汗全部消滅了，他派出了更多的斥候小隊，以小隊對小隊，將我們的人馬全部殲滅。”雖然興都汗其實已經有一些心理準備，林丹汗作為察哈爾的大汗自然不會是酒囊飯袋，甚至在戰術方麵應該是個經驗老道的對手，畢竟他曾經是十九歲就率領幾萬大軍攻打大明的人物，常年的軍旅生活讓林丹汗在軍隊中快速成長，並且林丹汗處心積慮想要統一草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該如何打仗他心裏一定早就有了方案，內喀爾喀在大金國和漠東蒙古的羽翼庇護下已經放鬆了警惕好些年，即便是勇士們的勇氣不減，但是在戰鬥經驗上肯定要低於察哈爾大軍。隻不過興都汗沒想到的是，自己分明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可還是沒有躲過林丹汗的魔爪，現在察哈爾大軍已經近在咫尺，自己隻能硬著頭皮抵抗了。


  興都汗穩定了一下情緒，他知道，在現在的情況下，他就是整個內喀爾喀的主心骨，不論出現多麽糟糕的情況，他自己不能倒下，否則自己的士兵還如何作戰，即便是偽裝，自己也要裝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他對阿巴嘎首領道：“叫人給本汗穿盔甲，你出去集合部隊，咱們按照既定方案守衛王帳，把投石器都準備好，還有一切所需的物資，你們應該都已經測量過打擊距離，這些就不需要本汗多說了，總之勝敗在此一舉。”幾名侍衛進來幫助興都汗摘下掛在王帳一角的鎧甲，然後幫他披掛上，古代的全身甲武將自己一個人是無法穿戴的，因為還有很多需要係帶的地方，武將在穿戴上盔甲之後無法反手去係緊，若是在中原，武將出征之前一般會由家裏伺候的下人負責穿戴鎧甲，草原上沒有那麽多講究，這些事情就由興都汗的侍衛代勞了。興都汗披掛整齊，大步走出了營帳，外麵的天氣很好，興都汗不禁喃喃道：“今天真是個打仗的好日子。”這既是他給自己暗暗打氣的話，也是事實，草原戰爭弓箭所占的比例很大，如果下雨，會導致弓弦被水泡軟失去彈力，雙方就隻能近距離廝殺，在戰鬥力差不多的情況下，人多的那一方自然會取得勝利，所以萬裏無雲的天氣對於防守方來說無疑是有利的，視野開闊，手中的弓箭火油等都不受到雨水的影響，將會給進攻方帶來不小的麻煩。


  為了有效的指揮全盤作戰，興都汗特地在大營中建立了一座瞭望塔，屆時他將會在瞭望塔上指揮戰鬥。興都汗出了王帳，滿眼看到的都是忙碌的士兵，戰馬被集中在一起，將士們下馬步戰，他們正在陸續進入工事當中，說是工事，實際上不過是非常簡易的防禦手段罷了，木質的圍牆上清理出一塊平台，士兵們躲藏在木質的垛口後麵，下麵是更多的弓箭手，他們不能對敵人進行直射，隻能憑借標定的距離跟軍官的號令對敵人進行拋射，如果圍牆上有士兵戰死，他們會立刻進行替補。而興都汗最寄予希望的就是他手上的投石機部隊。其實在這個大明和大金國已經全麵啟用火炮的時代，投石機好像已經顯得非常落伍，但是因為草原缺鐵，能弄來的鐵都被打製成了兵器鎧甲和一些生活的必需品，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原料來製造火炮，即便是興都汗能弄到原料，他們也沒有合格的經驗豐富的鑄炮工匠，更沒有鑄炮的器材工具，當年大元占領了中原之後，雖然全方位啟用了火器，但是那是借助中原的人力和物力才能達到如此效果，草原人雖然生活方式和中原人不同，但是在對火器的認同上雙方倒是出奇的一致，就算是成吉思汗西征的時候，軍隊中也攜帶了相當數量的火炮，打的歐洲軍隊聞風喪膽。但是在朱元璋起兵之後，大元政權被趕回了草原，失去了中原人力物力的支持，即便他們知道火炮是個好東西，可是也無法再次擁有，最悲劇的是，大元當年撤退的時候是帶走了不少火炮，但是經過數百年的風吹雨打，他們又沒有什麽維護的手段，草原分崩離析之後這些火炮便成為了廢品，這才導致了蒙古各部軍隊至今仍是以冷兵器為主要武器的局麵。而投石器因為製造簡單，威力雖然比不上火炮，射程也不能相比，但是作為一種有效的遠程武器，反而在草原上大量裝備。


  作為跟大明距離較近的內喀爾喀，他們完全可以從大明獲得相當數量的、質量上乘的猛火油，並且因為交流的頻繁，他們也能偷師中原，從中原獲得不少製造器械的經驗，如果興都汗願意出高價，也不是沒有中原的工匠願意背井離鄉前來內喀爾喀為這些草原人服務，所以興都汗組建的投石機部隊是他的殺手鐧，興都汗準備用這些投石機投擲各式各樣的彈藥，來對林丹汗的兵馬造成殺傷。“走，隨本汗登上瞭望台。”興都汗轉頭對身後的侍衛們說道。這個瞭望台也是興都汗集中人力用硬木打造的重器，這可不是普通的瞭望台，而是一座類似於中原古代樓車的東西，下麵用八個大木輪驅動，可以使用人力拉動這個瞭望台進行移動，同時硬木的外殼鋪設了三層，就算是新軍的火炮，即便是在遠距離上開炮，一炮也打不穿外殼，最上層設置了指揮平台，這是讓興都汗容身的地方，興都汗可以在平台的頂端發號施令，並且為了保護他的安全，平台頂端的垛口都是用生鐵鑄造，箭支銃彈都打不透，除非是敵人防火焚燒整個瞭望台，否則一般的攻擊基本上對其無效。興都汗隻要在這上麵指揮戰鬥，可以說絕對安全。


  內喀爾喀的士兵們將箭支插在地上，方便隨時取用，而操縱投石機的士兵也已經各就各位，準備作戰，不難看出將士們有些緊張，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經曆過如此大規模的作戰，這種作戰規模對於任何一個草原部落來說都是一場國戰。興都汗知道，五十裏的平坦草原對於一人雙馬的騎兵來說所用的時間極短，並且為了給對手施加壓力，往往草原軍隊在出征的時候都會選出一部分精銳的前鋒部隊給他們配備最精良的裝備提前前往對方營地進行騷擾作戰，如果興都汗所料不錯，一兩個時辰內，林丹汗的軍隊必到。興都汗登上了瞭望台，從瞭望台的頂端俯視整個營地，每一個細節都盡收眼底，兩萬正兵已經按照事前的布置各就各位，就連新征召的士兵也跟在這些老兵後麵做好後勤和預備隊的工作，因為事出突然，林丹汗並沒有來得及召回四散在各地的一些巡邏隊和運糧隊，並且放出去的斥候也全部被殲滅，一萬新兵到達王帳的也隻有六七千人，所以實際上算一下，他目前手頭可用的兵力大約隻有兩萬五千人，林丹汗可是帶了十萬大軍前來，四比一，能否堅持到漠東蒙古的軍隊來援興都汗心裏是真的沒有底。


  在草原上往往會產生一種錯覺，在天氣晴朗的情況下，如果沒有大山的阻隔和遮擋，像是海麵上那種海天一線的景色一般，草原跟藍天也會連成一條線，興都汗可沒有像是新軍千裏鏡那樣的裝備，隻能憑借肉眼注視遠方的動靜。忽然，他好像看見了在草原跟藍天的交界處，隱隱約約有黑點出現，黑點不斷增加，越來越多。興都汗有些不確定的問身邊的衛士道：“你們看見那邊的動靜了嗎？”衛士們比興都汗年輕，視力自然要比他好，其實已經有幾個侍衛看見了前方的異常，隻是興都汗不發話，誰都不敢亂嚼舌根，大戰在即，擾亂軍心是個什麽罪名，這些侍衛的心裏都清楚。聽到興都汗發問，侍衛長答道：“大汗，大夥都看見了，那邊好像有不少人馬出現。”誰都知道，這個時候在草原上出現的黑點，不是士兵還能是什麽。興都汗一下子扶住垛口，他伸頭極力眺望著遠方，好像想要看穿到底有多少人馬到了王帳大營。侍衛們望見大汗緊張的樣子，紛紛閉上嘴巴，不敢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