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八十一章 敗軍匯合上
“貝勒爺！貝勒爺！前方，前方有大隊人馬正在向我們靠攏！前麵山上咱們的斥候發現十數裏之外有動靜！”正在急進中的多鐸突然收到了來自前方斥候的偵查報告。他猛地一拉韁繩，胯下的戰馬高高揚起前蹄，唏律律的叫了起來。身後的士兵見主將如此動作，大家紛紛停住，不能不說金兵的騎術還是高超的。幾乎是沒有人傳令，所有人自發的跟著前方的同伴一道拉起韁繩，士兵們層層傳遞，終於是全軍急停，要知道，高速奔馳的戰馬是非常難控製的，全軍急停也需要高超的本領，就像是後世一整個車隊同時急刹車一樣，稍不注意後隊的人馬就可能撞上前隊，全軍停止在平原上，多鐸顧不上整理隊伍，有些緊張的問斥候道：“前方什麽情況，你們究竟發現了什麽，細細講來！”
回來稟報的是一名壯達，他立刻躬身道：“貝勒，我們的人因為一人三馬的緣故，已經到達了全軍前方二十裏的地方，正好有一座山坡，我們的勇士登上了山坡並且發來了訊號，在我們偵查位置大約靠前十裏的地方有大股煙塵升起，雖然有樹林的阻擋看的不是太清楚，但是這支部隊的規模應當非常龐大，否則不可能製造如此大的煙塵，並且以我們的經驗來判斷，這支部隊極有可能包含大量的騎兵，因為他們的移動速度非常快。”多鐸大吃一驚，因為按照常理判斷，阿濟格的軍隊此刻應該已經渡過了漢江，王京說不定都打下來了，現在在開城附近怎麽可能出現大隊的騎兵？而且多鐸前思後想，要說是高麗軍隊的騎兵也不對啊，高麗跟大明的套路基本是差不多，騎兵大多數集中在邊軍當中，邊軍已經被自己的軍隊給消滅了，剩下的南部高麗軍應該是以步兵和水師為主力，即便是有騎兵，數量也不會太多，成建製的騎兵更是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位置，那麽正在接近自己的到底是什麽人馬。
多鐸不敢多想，或者說第三種可能性他根本沒有去想，他覺得那種可能性根本不存在。“全軍立刻隱蔽，準備伏擊作戰！”不管怎麽樣，多鐸還是下達了這樣的命令，前方來的不管是什麽人，自己都要立刻埋伏隱蔽起來，如果他們是高麗人，那就讓他們知道鑲白旗精銳的厲害。在多鐸的指揮下，大軍立刻散入兩邊的樹林埋伏起來，他們將馬嘴用布繩給捆綁起來，不讓它們發出聲音，然後全部悄悄的伏在馬背上，一手拿著兵器，一手控製著韁繩，多鐸命令後隊的騎兵全部抄起弓箭，一旦敵軍進入射程，就給他們迅猛打擊。
轟隆轟隆，馬蹄聲越來越近，多鐸距離斥候偵察到的所謂敵軍不過是二三十裏的距離，對於驚慌失措逃竄的阿濟格等人來說，這點距離實在是不夠看的，何況他們很多士兵都是一人雙馬，其撤退的速度那就更快了，阿濟格不敢停留，也顧不上收攏敗兵，隻是盡自己的最大努力讓身邊的傳令兵全部出去傳令，讓士兵們到了開城附近再整隊，如果想死的，那就留在原地不要動，等著後麵的追兵上來將他們斬盡殺絕。其實阿濟格知道，高麗軍隊大概率不會有追兵，即便是明軍也不太可能，先不說浮橋已經被全部摧毀，就是有浮橋，明軍和高麗軍也追不上來，他們沒有大規模的騎兵，這一點阿濟格幾乎可以肯定，如果對方手上有騎兵，不用多，兩千騎兵足矣，他們今天一個也回不來，浮橋一定早就被他們全部摧毀了。撤到北岸的時候，阿濟格就鬆了一口氣，但是他作為主將，要對整支軍隊負責，隻能是撤到更安全的地方再說了。
前方偵查的斥候已經全部撤回，帶回來的消息是這股敵人距離他們已經不足十裏，多鐸做好了戰鬥準備，說實話他還是有些緊張的，雖然自己是鑲白旗中的勇士，也是這支軍隊的主將，但是哥哥不在，自己能不能獨立打好這一仗還有著大大的問號。而斥候帶回來的消息不太樂觀，據他們觀察，對方可能有上萬人，甚至更多，這給多鐸造成了不小的壓力，即便是高麗軍隊不能打，但是數萬人的隊伍，除非是他們士氣全無一哄而散，若是在平原野戰，金兵隻有三千人，不一定能討到便宜，自己鑲白旗的力量十分寶貴，阿濟格不想浪費在這些高麗人的身上。他咬緊牙關，靜靜的等待著對方通過。如果他們的實力太過強大，自己可以選擇不打，但是又會帶來一個問題，如果自己不在這裏阻擊他們，身後的哥哥怎麽辦，哥哥還沒有得到訊息，若是這些高麗人不知好歹直奔黃海道，恐怕哥哥會陷入危險，自己要在這裏阻擊一下，延緩他們的速度。打定主意，多鐸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伏擊這支軍隊一下，雖然是以少打多，但是古往今來，這種以少勝多的戰例數不勝數，多鐸不認為他就一定會失敗。
“貝勒！咱們不能再這麽撤了，隊伍全都亂了，萬一要是有敵人阻擊，咱們討不了好！”莽德格類現在的位置處於中軍，但是剛才開口說話的人不是莽德格類，而是從後麵趕上來的祖大壽，現在阿濟格的殘兵擺成了混亂版本的一字長蛇陣，前方自然是正藍旗和正白旗的敗兵，中間部分由較為完整的鑲藍旗組成，後軍自然就是漢軍旗了，過江炸毀浮橋的時候，其實阿濟格是有些猶豫的，因為他還有一個完整的甲喇落在了王京，阿濟格想要等等他們，若是能將他們帶回一部分也是好的，但是理智告訴阿濟格，敵人已經封鎖了漢江南岸，恐怕這些士兵不可能回得來了，作為正白旗的旗主，阿濟格總是保存著一絲希望，時間緊迫，濟爾哈朗和莽德格類都是力主炸毀浮橋，所以阿濟格無奈下令，隻能放棄這個完整的甲喇。因為鑲藍旗主動承擔了斷後的任務，所以後撤回來的正白旗和正藍旗反而跑到了他們前麵，而漢軍因為大部分都是步兵的緣故，所以隊伍跑著跑著就落到了鑲藍旗的後麵，變成了現在的情況。祖大壽眼見前麵的金兵倒是跑得快，自己的步兵可跟不上他們的步子。所以立刻策馬趕到中軍，想要跟莽德格類商量一下對策，祖大壽不傻，他知道在這些金國旗主當中，隻有莽德格類還能稍微跟自己說得上話，其他的人除了皇太極都是看不起漢兵，現在在阿濟格的隊伍中，莽德格類的實力應該最強大，如果莽德格類提出建議，相信阿濟格應該會采納。
莽德格類扭頭對祖大壽說道：“祖將軍，你應該知道，我們還沒有脫離危險，敵人仍然在我們後方，將士們現在不能停下來，這場戰鬥給我們的意外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竟然會有上萬明國新軍在高麗王京城中？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能斷定他們沒有騎兵或者我們的後方沒有伏兵，萬一前麵有伏兵攔路，恐怕咱們就全完了，難道咱們這樣軍容不整的軍隊還能打仗嗎？”“可是貝勒，我就實話實說了，你們八旗軍幾乎是人人有馬，當然跑得快，可是我們的步兵已經跟在你們後麵跑出幾十裏了，一開始為了逃命他們還能激發出潛力，可是現在即便是他們的體力再好，到現在也消耗完了，您看能不能休整一下。”祖大壽放低了聲音道。
莽德格類想了想，當然他也知道祖大壽說的是事實，可是如果自己去告訴阿濟格，他鐵定不會同意，自己雖然想得到漢軍的支持，但是在某些事情上不能做的太明顯，剛才在戰場上自己已經自作主張好幾回了，如果自己再為祖大壽出頭去找阿濟格，恐怕阿濟格和濟爾哈朗都會心生不滿，本來在王京戰役中他的鑲藍旗受到的損失就最小，而且功勞最大，若是沒有他們鑲藍旗和他莽德格類的冷靜指揮，恐怕阿濟格的人一個都回不來。
“祖將軍，依我看，現在阿濟格貝勒的心情一定非常糟糕，我軍新敗，實在是不太適合說這些話題，如果你真的想讓你的士兵停下來休息，我倒是建議你直接去找阿濟格貝勒說一說，聽聽他的意思。總之站在我的立場，主將有令，我們不敢不從。”莽德格類道。祖大壽碰了個軟釘子，隻能抱拳拍馬回去了，他知道這時候去找阿濟格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隻能讓弟兄們辛苦辛苦，再堅持一下，等到了開城再休息吧。祖大壽回轉到自己的隊伍中，咬著牙催促著士兵們前進，後麵的耿仲明見狀也隻能讓正白旗漢軍加快速度，不要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