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四十章 邊軍盡沒上
鑲白旗的攻勢幾乎是對高麗軍隊的碾壓，不存在任何懸念，一切都按照多爾袞當初的設想進行。因為將馬匹的狀態調整到最佳，所以騎兵在三十裏外出發到達高麗軍所在位置的時間甚至比以前從二十裏外出發所用的時間還要短，高麗軍的斥候不是不想回去報信，而是他們的戰馬實在是跑不過鑲白旗的精兵，多爾袞特地集中了一個牛錄的精銳斥候在隊伍的最前麵，他們的任務不是偵查開路，而是掃清高麗軍的斥候，讓他們不能及時回去報信，完成戰場遮蔽。所以金兵一直急進到十裏外才被高麗斥候發現，可是留給他們的報信時間極短，幾乎是他們剛趕回來報信，金兵後腳就跟著殺到了。多爾袞選擇的角度非常刁鑽，直接從側後方切入，那裏是騎兵和炮兵的結合部，騎兵來不及回援，高麗軍炮兵更是不可能調轉方向，要知道高麗軍的火炮都是傳統大炮，並不是像青弋軍那種可以原地轉向的磨盤炮，鑲白旗騎兵衝擊速度快，不可能給他們留下反應時間。
騎兵呼嘯著殺進了步兵的人群中，一片骨斷筋折的聲音響起，讓人牙酸，騎兵的巨大衝擊力不亞於現代的一輛微型小汽車，在這樣的撞擊力作用下，人體根本不可能承受，許多高麗軍士兵直接被撞飛出去，折斷的肋骨刺進心髒，他們口噴鮮血，一個個倒在地上抽搐翻滾。八旗騎射天下一絕，比起被騎兵迎麵撞擊，更讓高麗軍士兵恐懼的是那種無處不在的箭雨，如果是一匹戰馬迎麵衝過來，他們還能預判一下路線進行閃避，但是密集的箭雨射過來，整個戰場都被籠罩在其中，根本無法閃避，高麗軍士兵也不是人人裝備盾牌，大量的士兵就這樣在黑夜中被射翻。箭支射入人體的噗噗聲不斷響起，八旗軍跟高麗軍多次交戰，早就將高麗軍隊的配置給調查的一清二楚，一般來說，高麗軍中分為五個步兵兵種，弓箭手，炮手，火銃手，樸刀手，耙叉手，除了樸刀手之外剩下的士兵都是不裝備盾牌的，而即便是高麗邊軍，一般也隻有一層棉甲防身，不像金兵那樣動不動就是三層甲，所以防禦能力有限，隻要金兵在近距離內大量使用披箭，所取得的殺傷效果將會非常可觀。眼見麾下士兵大亂，死傷慘重，趙成模目眥欲裂，他萬萬想不到金兵竟然如此狡猾，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將軍，將軍，怎麽辦，小人帶隊反擊一下吧！”亂軍之中，一名騎兵副將來到趙成模身邊請戰，他知道，這樣耗下去，肯定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如果集結現有的騎兵進行反衝擊，將金兵的攻擊勢頭打下去，給步兵整隊爭取一些時間還有轉敗為勝的可能，畢竟這兩萬邊軍是勤王的最可靠的力量，如果他們全完了，這些將領想不通還有什麽力量可以協防王京。而作為主將的趙成模此刻更是心急如焚，這兩萬兵是鹹鏡道的家底，更是高麗最後的希望，難道要指望禦營廳那些花架子防守王京嗎？他毫不猶豫的點頭道：“你去領左路，我領右路，我親自率領騎兵反擊。”這時候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趙成模心中已經有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如果自己的部隊完了，趙成模也不可能活下去，他是鹹鏡道統製使，更是這兩萬兵的主將。趙成模鏗的一聲抽出戰刀，大吼道：“騎兵將士們，跟我上！”“殺啊！殺！”三千騎兵分成兩路，從左右兩個方向對正在攻擊後隊的金兵發動衝擊，這些騎兵的戰鬥意誌跟步兵不同，這些人都是邊軍中的精銳，在高麗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隻有軍隊中最勇敢的將士才能得到成為騎兵擁有戰馬的資格，而且這三千人也算是趙成模的親兵隊，他們的勇氣和戰鬥力不弱，趙成模率領他們反擊，也有著孤注一擲的意思。多爾袞早就料到高麗的騎兵一定會發揮作用，其實仗打到現在，都是他在親自指揮，他的弟弟多鐸並沒有出現，也就是說，金兵並沒有投入全部兵力，還有大約十個牛錄的兵馬隱藏在暗處。沒錯，多爾袞就在等待這個時候，等待趙成模讓騎兵出擊的時候，隻要他們將目標設定為自己，多鐸就可以隨時出擊，像餓狼一樣狠狠的咬他們一口。趙成模領兵衝擊金兵，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側翼已經出現了一支龐大的騎兵隊。
多鐸提起虎槍，大吼一聲道：“勇士們，這些高麗軍還想在我大金國騎兵麵前逞威風，今天就讓他們領教一下我們的厲害！嗷！哈！”“大金萬歲！”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傳來，十個牛錄，三千騎兵跟在多鐸身後發動了猛烈的衝鋒，這些士兵在跟明軍的戰鬥中屢戰屢敗，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氣，正找不到發泄的出口，現在碰到比他們實力弱很多的高麗軍，這不正是自己練刀的好機會嗎？多鐸一馬當先衝出樹林，金兵士氣大振，排成鋒矢陣直接突擊趙成模的隊伍。高速機動的騎兵很快直接撞進了趙成模的隊伍，趙成模大驚失色，沒想到金兵竟然還有伏兵，多爾袞使了個心眼，除了正在交戰的士兵之外，多爾袞身邊的騎兵全部舉著兩支火把，黑夜中看起來到處都是火把，到處都是喊殺聲，讓人分不清金兵究竟來了多少，多爾袞剛出擊的時候，高麗軍就判斷他們出動了一個旗的兵力，但是沒行到這竟然是多爾袞的疑兵之計，多鐸的兵馬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本就已經混亂的步兵隊伍徹底崩潰，中軍和後軍的崩潰直接將剛剛列好三段擊陣型的前軍火銃手給打亂，關鍵是影響了他們的射界，前麵全是四散奔逃的自己人，混亂中這些火銃手根本不知道如何瞄準如何射擊，跟新軍不同的是，這些高麗軍還是使用比較原始的傳令係統，士兵們的裝彈射擊全部要聽長官的口令，陣型已經打亂，這些軍官也不可能把握設計節奏，再加上金兵的大砍大殺，火銃手們早已經亂了陣腳。最倒黴的應該是趙成模，本來他親自領兵衝鋒，起到的是給將士們打氣的作用，提升士氣，可是沒想到多鐸出擊之後直接將他和大部隊截斷了，趙成模現在失去了對全局的掌控，步兵找不到主將，趙成模想回去身後卻全是金兵。他看了看左右，此刻在他身邊的隻有五百多騎兵，剩下的騎兵都已經在跟敵軍搏殺，而副將率領的左隊騎兵顯然也已經被纏住無法分身。趙成模的每一個毛孔都要炸開，握住刀柄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在雙方士兵混亂的搏戰中，趙成模隱約看見了一個帶著金邊缽胄盔的大將，趙成模一咬牙，為今之計隻有兵行險著，集合身邊的五百騎兵直接突擊，斬了對方的主將，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趙成模大吼道：“所有騎兵向本將靠攏，衝鋒，斬了那員大將！”他戰刀一指金兵主將的方向，然後縱馬衝了出去。
那名戴著金邊缽胄盔的大將不是多爾袞還能是誰，多爾袞有個習慣，喜歡靠前指揮，這一點跟當年的皇太極倒是很像，那時皇太極還是正白旗的旗主，薩爾滸之戰在阿布達裏岡正是他親自領兵突擊才殲滅了東路川軍，殺死了劉綎等人，現在多爾袞也有他當年的風采，直接抵近到戰場邊緣指揮，這樣能看的更清楚，命令也會傳達的更加及時。見高麗軍主將領兵衝鋒過來，多爾袞心中沒有一點緊張的情緒，他身邊的衛隊也不是吃素的，何況他多爾袞十幾歲時候就獲得墨爾根戴青的稱號，其智慧和武藝不可小覷。多爾袞不退反進，對身邊的衛隊招呼道：“既然他們來送死，就不要怪我們手下不留情了，殺！”鑲白旗旗主衛隊的勇士們怪叫著贏了上去，當趙成模看見多爾袞身邊還有大量衛隊的時候一顆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他知道，自己的騎兵雖然在高麗軍中是精銳，但是跟八旗軍比起來還是有差距，本來戰力不如別人，現在人數也不如別人，這仗還怎麽打。
猶豫之間，多爾袞領著騎兵就已經跟趙成模的軍隊完成了對撞，兩支騎兵混戰在一起，士兵們瘋狂對砍，金兵戰意高昂，而高麗軍士兵也知道自己是背水一戰，不勝全都得死，所以他們也是拚了命，甚至不做防禦，進行以命換命的打法。趙成模劈死眼前一個鑲白旗騎兵，多爾袞就在自己身前十幾步，他反手抽出了馬袋中的長弓，張弓搭箭，瞄準多爾袞就要放箭，多爾袞何等精明，早就盯上了趙成模，他的手早就摸向了身邊的馬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