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二十六章 大帳議事上
“大汗的命令到了，出兵時間也已經確定，薩滿大人的祭天儀式昨日也全部結束了，我決定明日出兵，還是按照大汗的方略進行。你們有什麽意見現在可以提出來。”金國南征大軍的大帳內，阿濟格坐在上首，下麵坐著所有即將參戰的甲喇章京以上的將領。五名滿漢旗主分列兩側，阿濟格正在詢問眾人的意見。皇太極的手令已經到了阿濟格這裏，命令他近期擇日出兵。薩滿大人的祭天儀式昨天也結束了，可是結果卻並不是特別好，薩滿大人委婉的對阿濟格說此次出征頗為凶險。他沒有說結果怎麽樣，但是阿濟格的心裏卻蒙上了一層陰影。其實阿濟格本來是不信這些的，作為皇太極麾下第一猛將，阿濟格一向隻相信自己的實力，可是在遇到明國的新軍之後，他的這種想法有所改變，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明國一向孱弱，雖然維持著老大帝國的外表，但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們何時組建了這樣一支兵馬，或者說這支兵馬就跟天降神兵一樣突兀的出現在大明的土地上，將大金的一片大好局勢給打的支離破碎，如果不用神跡去解釋這支軍隊的出現，阿濟格實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了。
此次薩滿的祭天結果不太好，阿濟格也不敢將真實的結果通令全軍，隻能說薩滿大神已經祈求上天保佑大家一切順利。阿濟格從內心還是持有一絲懷疑態度的，因為他們此次遠征的對象不是別國而是高麗，自己的手下敗將，高麗的國土緊鄰大金，大金出兵高麗也不是一次兩次，每次都能將高麗打的一敗塗地，上次阿敏領兵直接打下了王京，讓國王李倧被迫求和，給金兵掠奪了大量的糧食土地和人口，要不然阿敏也不會有在高麗自立的心思。而這一次，他率領的兵馬比阿敏上次帶的人還要多，高麗不是有火銃火炮等火器部隊嗎？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他們也裝備了大量的火器，並且質量比起高麗軍隊隻高不低，如此一來阿濟格實在是想不出前麵還能有什麽危險，竟然能讓薩滿大神得出這樣的結論。
聽見阿濟格提問，坐下幾人對望了一眼，按照大汗的指示，他們的軍隊會一分為二，主力部隊渡過鴨綠江攻入義州，另有一支部隊執行牽製的任務，進入鹹鏡道牽製高麗邊軍，隻要高麗的邊軍兵馬被牽製在鹹鏡道和黃海道一線，那內地的防備軍就是擺設，金兵就可以如入無人之境直插王京城下。今天阿濟格開會的目的其實並不是為了確定出兵的時間和進兵的方案，實際上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見，看誰願意留下來作為牽製的兵馬，要知道，攻入王京，占領高麗是大功一件，但是留下來牽製的部隊可能就沒有那麽多立功的機會了，即便是全殲了高麗邊軍也比不上占領高麗抓獲國王的功勞大，在以功勞論英雄的大金國，顯然這並不是一個好差事。阿濟格見大家都不說話，心知這個話題還是隻能由自己引出來，他清清嗓子說道：“這樣吧，其實今天找大家來也是有件事想和諸位商量一下，出征在即，大汗的命令寫的很清楚，主力和偏師配合作戰，主力自然是沒什麽問題，諸位沒有人不想成為主力的，但是偏師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問題，漢軍兩旗的兵馬要跟主力一起行動，那麽其實偏師就隻能在你們幾位當中選一個人。這是我的意思，也上報了大汗，大汗想留下兩個旗，但是我覺得實在是沒必要，還是集中力量橫掃高麗的好，但即便是留下一個旗，你們三位也要有一個抉擇。”
眾人麵麵相覷，沒想到阿濟格的話說的這麽直白，果然是皇太極麾下頭號猛將，他直接排除了漢軍兩旗，那麽實際上人選隻能在多爾袞、濟爾哈朗和莽德格類之間產生。濟爾哈朗仗著資格老立刻起身道：“我倒是覺得留下一支漢軍八旗來牽製高麗邊軍也未嚐不可。集中我們八旗主力直接突擊會來的更快一些。”阿濟格搖搖頭否認道：“這個方案過於冒險，我不能同意，大汗也不會同意，首先，漢軍正白旗是火器部隊，留下他們這些士兵，那我們的火器誰來操縱？你們的士兵會使用火器嗎？”一句話說的濟爾哈朗低下了頭，確實，這是金兵的短板，戰陣搏殺自然勇士們都是高手，可是操縱火器還是算了吧，特別是金兵將士們根本看不起這些投降的明軍，他們的火器射速慢，還沒有弓箭來得快，威力也不大，在這些明軍麵前這些金兵還是有著很強的心理優勢的。隻要不是碰到那支魔鬼軍團，金兵可謂是人人都有作戰的決心和信心。阿濟格接著道：“就算是祖大壽的正黃旗也不行，祖將軍，我若是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你覺得你麾下的軍隊能完成嗎？”阿濟格是一點麵子都沒給祖大壽留下，他這麽問不就是明擺著譏諷祖大壽的兵不頂事嗎？祖大壽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阿濟格的問題他如何回答，祖大壽也是帶兵之人，更是曾經的遼東軍名將，他當然知道自己麾下士兵的戰鬥力如何，如果說是原來的關寧軍，那祖大壽可以非常硬氣的答應下來，但是現在形勢不如人，自己的正黃旗當中大部分都是遼東軍的散兵遊勇，核心的遼東軍不過一個甲喇，讓這支戰鬥力比高麗邊軍還差的軍隊去抵擋高麗人，祖大壽真的是沒有什麽信心，但是如果要讓祖大壽承認自己麾下都是廢物，這讓他怎麽拉的下臉。
兩人僵持了半晌，祖大壽長歎一口氣說道：“啟稟貝勒，末將自認為自己的士兵訓練不足戰鬥力不濟，還不能單獨勝任這樣的任務。”阿濟格笑笑道：“嗬嗬，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希望旗主不要往心裏去，當然，你的人馬跟著主力部隊行動肯定會有更多的立功機會，我就想讓你們的人打頭陣，這個頭功你祖大壽倒是可以搶一搶。”祖大壽心裏早就將阿濟格的祖宗十八代給問候了一遍，阿濟格這是什麽意思，擺明了讓自己的人當炮灰，自己要這個頭功有個卵用，並且阿濟格怎麽會這麽好心將頭功安在自己頭上，自己和麾下漢兵不過是他的棋子罷了。祖大壽在投降的那一天其實就已經有了覺悟，隻不過讓他心裏非常不爽的是，憑什麽耿仲明這個混蛋可以躲在後麵看戲，就因為他麾下都是火炮兵，火銃兵？他耿仲明算個什麽東西，當年不過是毛文龍手下的鷹犬罷了，連個總兵都不是，如今在大金國竟然爬到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位置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並且自己的正黃旗要在前麵當炮灰，他個狗日的倒是能在後麵享受，這更是讓祖大壽內心不忿。
阿濟格揮揮手道：“好了，祖將軍，我們不談漢兵的事情了。還是回到正題上來，哪一位願意替大汗分憂，留下來牽製高麗軍？”阿濟格將問題又踢回了莽德格類等三人的腳下，“若是你們不說話，就由我來提一個意見吧。”阿濟格見眾人麵露糾結之色，主動說道。莽德格類施禮道：“請貝勒吩咐。”阿濟格點點頭說道：“莽德格類，你的鑲藍旗是奉了大汗的命令重新組建，若是讓你們獨擋一麵，可能還差點火候，畢竟你隊伍裏大部分都是新兵，我作為一軍主將不能不考慮到這一點。”莽德格類喜出望外，沒想到阿濟格上來就將自己給否定了，莽德格類何等聰明，他立刻意識到阿濟格這是在給皇太極麵子，畢竟鑲藍旗在叛亂中已經被打殘，現在的鑲藍旗已經不是以前的鑲藍旗，其戰鬥力應該還打不過現在的遼東明軍，所以這支部隊戰鬥力不強，莽德格類在政務上可能有不錯的能力，但是獨立帶兵打仗還是個新手，阿濟格肯定不能將這個新手放在獨當一麵的位置上，萬一出了什麽差錯，皇太極怪罪下來就是他阿濟格的責任。而且他也要考慮其他人的看法，明知莽德格類不行還讓他上，金國上下豈不是說他阿濟格柿子撿軟的捏。
排除了莽德格類，實際上選項隻剩下了兩個，一個是濟爾哈朗的正藍旗，一個就是多爾袞的鑲白旗。從阿濟格的內心來說，他當然是不願意讓多爾袞上，畢竟兩白旗都是他阿濟格的人，指揮起來也是得心應手，並且他的人越多，立下功勞的比例就會越大，對濟爾哈朗，阿濟格早就看不順眼了，就是個老滑頭，這樣的人不值得他阿濟格尊敬，讓濟爾哈朗留下是最好的選擇。“阿濟格貝勒，我看，這個任務還是我來吧。”一個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