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七十八章 打撈沉銀下
老兵這話可不是空穴來風，事實上，這件事情已經成了水師上下都心知肚明的一件大事，隻要是水師的軍官，或多或少都聽過這方麵的訊息。而老兵口中說的大碼頭其實確有其事，這是跟軍部的新戰略息息相關的。其實，隻要是有點戰鬥經驗的老兵，基本都能猜出個大概，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作為水師的將士，自然不可能希望自己總在長江黃河這些地方打轉，水師士兵的心態跟陸軍士兵不一樣，在他們的眼中星辰大海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地，所以將士們不可能成天窩在江河裏，總有一天是要遨遊大海的，張智有一天在會議上無意中對屬下說漏了嘴，漕運水師將會和遠洋水師進行長期的有規律的借調輪換。這意味著什麽，這就意味著漕運水師的很多後來加入的士兵終究是要去遠洋水師作戰的，也包括小李，而根據現在漕運水師的擴展程度，如果要實行對等的人數對調和輪換，那麽漕運水師的規模要進一步擴大，同時遠洋水師的擴展是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碼頭，顯然，現在的中圩洲碼頭已經不能滿足需求，而在原有的吳淞口碼頭基礎上擴建的水師碼頭對於急速擴張的新軍水師來說也顯得不夠用了，那麽在劉毅成為中軍都督府都督，並取得江南十府的節製權力之後，大碼頭勢必要提上日程。這是軍部的長遠計劃，也就意味著，在長江出海口一帶將會建立一個巨型碼頭，作為新軍水師的總基地。
而新碼頭的位置，經過實地考察和劉毅的授意，基本上已經確定，就在吳淞口碼頭的對岸，也就是崇明島上，建立一個巨型碼頭，後世的劉毅去過上海，在崇明島上見到過南門港碼頭和堡鎮碼頭等大大小小的碼頭，其中南門港地區的位置更加適合建立大碼頭，因為現在是大明，泥沙沉積還沒有後世那麽嚴重，也就是說現在的南門港一帶水域的寬度遠遠超過後世，這正是給大型船隻停靠的絕佳條件，首先不放棄吳淞口碼頭，隻是將吳淞口碼頭的作用和地位下調，同時在南門港興建巨型碼頭，可以容納整個艦隊，將吳淞口慢慢的變成半軍半民，而將南門港變成完完全全的軍港，實施軍事化管理，這才是劉毅的最終目的。為此，軍部已經在張智他們出發之前就開始征集民夫，準備工具，這項大工程至少需要十萬人力，而現在，得到了江南十府的劉毅已經擁有了可以隨時組織十萬民夫的能力，不過這些人的吃喝拉撒還有工錢都是一大筆開銷，這就要指望張智他們能將沉銀打撈出來，用這些銀子建起一個巨型碼頭，所以張智此行的任務重要性可見一斑。
嘟嘟嘟，號聲響起，這是船隊到達指定位置的信號，岸上依然有來自襄陽和湖廣幾個府的騎兵正在偵查，他們不敢靠近，因為漢江上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規模如此龐大的艦隊了，而且這些船隻的型號他們都沒有見過，很明顯這些人不是湖廣本地的艦隊，有目力好一些的斥候已經遠遠的望見了中軍都督府的大旗，要知道如果按照地理位置來劃分，五軍都督府的管轄範圍基本是這樣，中軍都督府顧名思義自然管理的是大明核心的區域，也就是南直隸，湖廣一帶，而西部的雲貴四川則屬於右軍都督府，浙江沿海一直延伸到遼東基本是左軍都督府的管轄範圍，北部一線的邊關包括山西，甘肅等都是前軍都督府的管轄範圍，然後南部的廣東福建台灣等地那是後軍都督府的底盤。如此說來，若是在大明前期，打著中軍都督府旗號的艦隊到湖廣，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當地衛所兵根本是屁都不敢放一個，但是現在，中軍都督府已經百年悄無聲息，這些衛所兵也從來沒有想過哪裏會來什麽勞什子的中軍都督府船隻，自然是緊跟不放。
張智懶得管他們，這些人如果非要在岸邊看，就讓他們看著好了，反正他們現在的位置距離岸邊挺遠，若是不用高端一些的千裏鏡，根本就看不清他們這裏的情況，就算看清了也無妨，中軍都督府辦事，地方官府還能插手不成，現在的中軍都督府已經不是以前的中軍都督府，劉毅當家之後勢必會進行巨大的調整和改變，張智在出發前參加了軍部的軍事會議，改革的方向已經基本確定，軍部現在還是一個秘密組織，或者說是屬於新軍的特殊組織，但是中軍都督府就是一張皮，隻要是披著這層皮，軍部的各個機構就可以安心放在這張皮的掩護下，也就是說以後的中軍都督府就是軍部，軍部就是中軍都督府，一切以中軍都督府名義發出的命令，劉毅絕不允許地方官幹涉，隻要大明律沒有修改，中軍都督府就是中原一帶的絕對權威。這就是當初劉毅要中軍都督府的深意，崇禎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總兵對於劉毅的作用其實並不大，那隻是對他個人的提升，但是中軍都督府卻等於將整個軍部的規格向上提了一層，這是一個質變。
“將軍，咱們的人已經全部準備好了，就等您的命令了。”總旗站在張智身邊抱拳道。這次的打撈隊伍可謂是兵強馬壯，除了趕繒船都是齊裝滿員之外，每一艘趕繒船上還有一個小旗的水師陸戰隊，這些人是打撈的主力隊伍，他們將會潛入丹江口進行偵查。張智點點頭，對總旗道：“發信號，問一問各艦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嗖的一聲，綠色號箭升上了天空，剩下的二十九艘趕繒船上同樣騰起了綠色號箭，這代表著所有的水師陸戰隊士兵已經全部準備完畢，可以開始作業。張智一聲令下道：“開始吧。”“得令！”眾人立刻開始忙碌起來。十二名水師陸戰隊隊員在船上一字排開，帶頭的小旗官說道：“按照規矩，我先下去看看情況，如果沒有問題，你們再接著下去，以三人為一組，一刻鍾進行輪換！明白了嗎？”“明白了！”士兵們齊聲吼道。這是水師陸戰隊的傳統，每一個軍官都要起到身先士卒的作用，各個小旗都是小旗官先下去，然後士兵們再下水。張智頻頻點頭，不愧是水師陸戰隊的精英，到哪裏都有一股子氣勢。對於水師陸戰隊，張智是有著特殊的感情的，當年攻打耽羅島，就是張智帶著水師陸戰隊作為先鋒登陸，張智可以說是他們的老長官，雖然調任漕運水師統領，但是見到這些陸戰隊官兵，還是無比親切。
小旗官將身上的板甲全部脫下，隻穿平褲，頭上帶著緊繃的牛皮頭套，這是劉毅的一個新發明，大明人跟後世的國人發型不一樣，現在還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時代，男子也是蓄發的，在水中如果發髻散亂，頭發會遮擋住視線，所以用牛皮帽子將頭發裹住，下水的時候視野也會清晰很多。小旗官做了一會熱身運動，往身上抹了厚厚的一層魚油，這是為了保暖，雖然現在已經是初夏，但是水底的溫度不比水麵，人長時間在低溫的水環境下工作很容易抽筋，所以做一下熱身運動的同時在身上塗抹厚厚的鯨魚油脂，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暖作用，就像是一層保暖內衣一般。做完這些之後，小旗官接過身邊士兵遞過來的呼吸管，含在嘴裏，舉起大拇指給身後的士兵示意一下，然後一個猛子紮進了水中。
水下的能見度還算是比較不錯，雖然略微有些渾濁，但是看清十步以內的東西還是沒有什麽障礙的，小旗官明顯可以感到，丹江口水下的水流流向跟水麵是不同的，這就意味著下麵存在暗流，對於潛水的人來說，暗流是非常危險的，很多優秀的潛水員就是因為了水下急速的暗流而葬身魚腹，所以小旗官顯得很謹慎，下潛的速度非常慢，按照一開始張智的規劃，他們將會在深水區和淺水區的交界處進行尋找，小旗官的經驗非常豐富，他本來就是長江漁民，從小打漁為生，練就了一身好本領，根據他們得到的情報推算，張獻忠沉銀的時間並不算太久，也就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丹江口屬於長江的支流漢江在湖廣和河南交界處形成的堰塞湖，這樣的話湖底沉積的泥沙應該不多，這就意味著如果運氣好的話，沉銀的箱子應該還沒有被泥沙覆蓋住，他們完全有可能用肉眼直接看見寶箱。此次第一批下水的一共是三十名小旗官，按照常理，張獻忠沉銀肯定會聚集在一處或兩三處，最高不會超過三處，水下環境不比陸上，若是選點過多，很容易將沉銀弄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