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五十四章 突破心防下
太平府的店麵就是這樣，雖然有時候劉毅也會覺得是不是有些銅臭味太濃了，但是旋即想想也就明白了，這是社會發展的必然階段，明代在華夏曆史上一直是一個非常可惜的朝代，簡而言之就是明末在江南特別是在沿海地區實際上已經出現了資本萌芽，但是隨著明朝被清朝滅亡，資本萌芽就被扼殺在搖籃之中了，所以如果沒有這檔子事情，華夏完全有可能進入初代階段。可惜了。不過在現在的太平府，劉毅隱隱的已經感覺到了這種氣息，很多民眾將金錢作為了主要追求的對象，社會地位，金錢，這種亙古不變的主題在太平府依然暢銷。
就拿這個尚水澡堂來說吧，雖然說是平民階層的澡堂，但是也不是沒有設立高檔的雅間，而對於手上拿著五兩金子的李定國，那就是他們店的財神爺，也不去管這人是不是少年，更不去管這人來之前是什麽身份，反正他這麽有錢，那就是爺。李定國跟著小二上了二樓，二樓的雅間有好幾個，小二回頭看了看李定國，腦子裏轉了轉然後道：“客官，您看就最裏麵這間如何，這雅間可是咱們店裏最大的一間。”李定國雖然是少年，並且從麵相上也能一眼看出來，但是實際上，他的身材因為常年的軍旅生活，要比同齡人強壯許多，也高大不少，簡單地說，如果將他的臉蒙住，一般人肯定猜不出他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並且他作為張獻忠的義子，身上多少有點上位者的氣度，所以剛才在門外還沒怎麽凸顯，這次到了雅間門口，小二才發現這位爺身上多少有些不同的氣質，態度也愈發恭敬起來。
李定國點點頭，算是默認了。當然，這地方他也是第一次來，一個澡堂還能整出這麽花裏胡哨的氛圍，李定國也是心中好奇，隻不過麵上沒有表現出來罷了。小二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房門，李定國定睛一看，好家夥，這間包房竟然這麽大，李定國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跟著張獻忠在野外紮營，即便是攻占府城也沒時間享受，畢竟農民軍從來沒有真正的安定下來過，所以突然看到這種內飾裝修豪華的包間，他有些不適應。小二從他震驚的目光中更加認定了他的身份，一定是城外的流民不會錯，雖然不知道哪裏來的這麽多錢，但是連這都沒見過，肯定是土包子。其實小二頗有些狗眼看人低了，別說是外麵的流民，就是太平府本地人又有多少能消費的起這種豪華包廂，小二可沒有對李定國說，這最大的一間包廂，洗一次澡那是要一兩銀子的。
進入了房間，立刻就有送進來果盤，“客官您好，本店專門給您提供至尊服務，您可以叫我一號服務生，從現在開始，您可以在本店享用免費午餐，我們還將安排您搓澡，蒸房，泡澡等服務。”一名小二打扮的人站在門口對李定國說道。李定國都有些蒙圈了，從來沒聽說洗澡還能吃飯吃水果的，更不用說剛才他說的那一大堆名詞了，蒸房是啥，李定國都沒聽過。他不置可否的道：“就按你說的來吧。”服務生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他心道，這人肯定是第一次來，還沒享受過這些服務。“那個。”李定國開口道。服務生正準備去叫搓澡工，聽見李定國開口，立刻轉身回來，“客官還有什麽吩咐？”李定國撓撓頭道：“腹中饑餓，不知。。。”服務生立刻道：“明白明白。客官白日勞作甚是辛苦，可以先吃飯，我這就給您準備。”
一刻鍾後，李定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隻的燒雞，整盤的牛肉，還有豬蹄，烤鴨，全部擺在了自己麵前，自稱一號服務生的人直接給他倒上了上等的弋江大曲，酒香四溢，李定國直接傻了眼，即便自己已經是張獻忠的義子，平時也絕不可能有這麽好的夥食待遇，也就是打了勝仗的時候張獻忠犒賞三軍，大家能吃上一頓好的，可是現在擺在麵前的可是真真正正的美食。難道太平府的財力竟然如此雄厚嗎？就連一個普通的澡堂都有如此規模的美食？李定國似乎是不相信，拿起一個烤鴨腿就往嘴裏塞，一時間鴨油的香味彌漫在唇齒之間，“人間竟然還有如此美味。”李定國忍不住讚歎道。也許是餓了多日吃什麽都香的緣故，李定國幾乎是風卷殘雲一般就將麵前的數盤美食消滅殆盡。他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打著飽嗝說道：“這一頓恐怕要不少錢吧？”
服務生瞥了他一眼，果然還是被他看出來了，方才店小二對他說並沒有告訴這位客人真實的價格，沒想到此人雖然年紀小，生活經曆看起來卻很豐富。不過李定國既然開口問了，服務生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他有些尷尬的笑笑道：“嗬嗬，客官，是這樣，咱們這間包房是店裏最好的，所以包含了午飯，搓澡等各項服務，總的價格是一兩銀子。”“你說什麽？”李定國忽然站起身來。服務生吃了一驚，這位客官不會要發火了吧。他結巴道：“客，客官，這真的不管我的事，小二早就應該告訴您的。”李定國卻道：“你們這裏的物價竟然這麽便宜嗎？”
店小二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便宜？這人竟然覺得這裏的物價便宜？要知道，這一把澡可是洗掉了他一個月的薪水啊。他竟然還覺得便宜。這隻能說這個服務生和李定國不在一個頻道上。李定國所經曆的環境那是民不聊生的慘狀，在陝西，很多地方一兩銀子連一隻雞都買不到，物資已經匱乏到這種程度，很多饑民隻能靠著草根樹皮度日，這也就是張獻忠為什麽動不動就能拉起幾十萬大軍的原因，因為一頓飯就可以收編一個士兵。所以當李定國得知在這裏消費一天，吃著喝著洗著澡竟然隻需要一兩銀子的時候，有這種吃驚的表情就很正常了。
服務生趁著李定國吃驚的時候直接將他麵前的碗碟給收拾了，然後緩緩退了出去，接下來就是一個大約五旬的搓澡工走了進來。他沒有因為李定國是一個少年就輕視他，而是臉上掛著職業的微笑道：“客官，小老兒來給您服務，您放心，小老兒號稱是尚水第一搓，這手上的功夫差不了。”李定國尚且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像是木頭人一樣聽搓澡師傅的指揮。除去衣物，搓澡師傅說道：“客官，您先進去淋浴，然後出來躺在這個毯子上，我給您搓背。”李定國方才就不知道淋浴是何物，搓澡師傅這麽一說他更是有些尷尬。“哦，客官，他們說了，您是外地人，淋浴間您進去就知道，轉動一下您麵前的旋鈕就成。”
淋浴房中，李定國呆呆的望著上方的蓮蓬頭，有些不知所措。其實太平府的淋浴間是劉毅要求設計的，隻不過是最原始的淋浴，因為大明可沒有什麽熱水器，所以使用一個大木桶裝上熱水，然後前麵伸出一個管子，上麵有個木質的蓮蓬頭，一轉動開關，閥門打開，木桶中的熱水就會從蓮蓬頭噴灑出來，隻不過若是熱水用完了，隻能用人工的方式站在梯子上一桶一桶的加入進去，好處就是對於顧客來說衝一把澡很方便。李定國將信將疑的打開了旋鈕，熱水緩緩灑出，澆在身上的時候顯得那麽不真實。李定國感受著這種氛圍，他覺得這裏仿佛就像是天堂一般，有吃有喝，處處透露著舒適。不，這裏就是天堂。
“哎呀，客官，您這是很長時間沒洗澡了吧，這身上的泥巴灰竟然這麽多，看來客官您小小年紀，走南闖北了不少地方啊。”搓澡工一邊幹活一邊笑著道。李定國正在舒服的享受著，眼睛也閉了起來，能在死前享受一回也不枉人世間走一遭了。李定國答道：“啊，啊，是，是，是走過不少地方。”搓到手臂的時候，那搓澡工一下子看見了李定國手掌上的老繭，他一個激靈。“客官，您是軍人？”“軍人？”李定國皺了皺眉頭，“哦，你是說當兵的吧。我年紀這麽小，哪裏能當兵，隻是父母雙亡，在軍隊裏打雜罷了。”李定國掩飾道。搓澡工點了點頭，“我說呢，你這個年紀應該不會是軍人，不過在軍隊裏打雜苦活累活都要幹，這麽小歲數手上就這麽多老繭，可是苦了你了。我看啊，既然你來了這邊，不如去新軍裏麵看看有什麽適合的活計，總這樣也不是個事啊。”李定國有些無語，看來這小老頭是將自己當成了從軍隊跑出來，偷了軍資的小子了。不過李定國也不回答，看著小老頭還有什麽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