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一十三章 複克廬州
廬州城外已經成了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死屍。張獻忠的大西軍在長江中遭受巨大損失，折損大將孫可望之後，全軍披麻戴孝，一身白衣，按照張獻忠的布置返身攻打廬州，希望突破廬州之後攻入安慶府。從西江口到廬州這一路上，張獻忠特別注重收編和裹挾民眾，希望用數量來彌補質量上的不足，損失了五萬精銳之後，實際上張獻忠的大西軍中能用的精兵不過是五六萬人，這是他最後的種子，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所以隻能讓饑兵濫竽充數，讓更多的饑民成為他的炮灰。不過因為他們是從江邊返回，基本上沿途州縣村莊能逃的人全部都逃走了，除了一些實在走不了的流民還有幹脆直接來投奔張獻忠的土匪。張獻忠來者不拒，將這些人全部編入隊伍中，才勉強湊足了兩萬人，大西軍的總兵力恢複到二十七萬多人。尚可一戰。
廬州自古以來就是堅城，三國時期大戰逍遙津便是發生在這裏，也就是現在的合肥。廬州城城牆高大不說，最重要的是因為地勢的原因，廬州呈現西高東低的形狀，張獻忠是從江邊撤還，正好是從東麵向西麵進攻，在軍事上這屬於仰攻，加上巍峨的城牆更加形成了人為的屏障，大西軍若是想攻下廬州那是難上加難。
曆史上正是因為廬州知府吳大樸的堅守，李自成和張獻忠合圍廬州久攻不克才放棄了攻打南直隸的計劃，可是現在因為劉毅的出現，張獻忠的大西軍已經不是原來的那支大西軍了。幾乎是前腳剛到廬州城下，大西軍各部就投入了強攻。穿著白衣的大西軍戰意旺盛，攻起城池來更是不要命，張獻忠有意讓新加入的人表明一下心跡，便讓他們打頭陣，往往後加入的人為了表忠心，打起仗來會更不要命，張獻忠這一招起到的效果很好，數萬人組成的第一波攻擊隊伍直接就給廬州城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大人，大人，流賊從東南角攻上來了！”一名小旗官上氣不接下氣的抱拳道。城樓上居中指揮的正是廬州知府吳大樸本人，廬州城參將在剛才的戰鬥中已經殉國，吳大樸雖是文官，但也是目前廬州城內的最高官員，他不得不接下指揮的重任。吳大樸穿著知府青袍，拎著寶劍對小旗官說道：“殺上來了還能怎麽辦，組織力量殺回去！不能讓他們登城！”
小旗官剛要領命，吳大樸叫住了他，“慢著！現在讓你們臨時組織力量來不及了，這樣，老夫身邊尚有家丁百餘人，你把這些人帶去，投入戰鬥，將流賊打下去。”小旗官大喊道：“不行啊，大人，若是將您的衛兵帶走，大人的安危怎麽辦？”吳大樸吼道：“參將已經為國捐軀，莫要以為老夫一介書生沒有殉國的膽量，休要聒噪，立刻帶人過去！”
小旗官含淚抱拳，雖然吳大樸的衛兵都不願意放棄保護吳大樸的安全，但是拗不過他，還是全部跟著小旗官去了城牆東南角，很快，喊殺聲驟起，看來是東南角發生了激烈的戰鬥。吳大樸以寶劍拄地，喃喃自語道：“哀兵必勝，哀兵必勝。這流賊明顯是一支哀兵，可是是誰讓流賊吃了大虧呢，連鳳陽都沒有保住，還能指望滁州城下給流賊一個下馬威嗎？難道說？”吳大樸瞪大了眼睛，他能想到的就隻有一個結果，新軍！作為廬州知府，緊鄰安慶衛，當然沒少跟新軍打交道，畢竟徽商總會的很多生意都要從廬州經過，沒辦法，誰要廬州地處皖地最中心的位置，地理條件優越，自然也是兵家必爭之地，這麽一個地理要衝新軍不可能視而不見，所以多多少少都有往來，即便是新軍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吳大樸這種級別的官員對於新軍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他知道新軍的戰鬥力強大，一定是張獻忠狂妄至極想要染指新軍的地盤碰了釘子，這麽看流賊軍中可能還陣亡了相當高級別的將領，並且士兵損失不在少數，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全軍披麻戴孝。
吳大樸歎息一聲道：“新軍強悍，朝廷卻不讓他們出兵挽救危局，若是有新軍在，如何能有鳳陽之事。可惜了，新軍打得好，流賊卻將怒火遷移到了廬州的頭上，隻怕是守不住了。”吳大樸回頭看向城內，廬州城的居民相信廬州城堅炮利足以抵擋流賊，且廬州城外地形平坦，若是出城躲避兵災反而容易被流賊俘獲，還不如待在城裏安全，可是僅僅憑借五千官兵和數千民團組建起來的廬州城守備力量，又如何是瘋狂的近三十萬大西軍的對手。
“再上兩個萬人隊！”張獻忠用馬鞭指著廬州城道。一座小小的廬州已經阻擋了他們幾個時辰，再打天都要黑了，這些個刁民，不思開城迎接義軍竟然負隅頑抗。南直隸盡是如此情況，從進入南直隸以來幾乎每一仗都是硬仗，即便前期打下了鳳陽等城市，但是所受的損失也不小。這跟陝西山西那邊過城而下，萬民景從的場麵根本就不能比。張獻忠顯得有些暴躁，立刻要求劉文秀再增加兩個萬人隊攻城。
王尚禮上前抱拳道：“大王，這一次讓末將領兵主攻吧，末將要為孫將軍報仇！誓殺官軍！”張獻忠點點頭，“也好，就由你帶兵兩萬攻城吧。”王尚禮立刻打馬前去調兵，張獻忠揮了揮手，示意劉文秀將大西軍的大殺器給抬出來。
在西江口邊等待渡船的時候，張獻忠的中軍和後軍也沒有閑著，張獻忠命令他們就地取材，製作一批投石器，因為軍中火炮的數量明顯不足，而且火炮這種東西需要大量合格的火藥和炮彈，沒有生產能力的大西軍到哪裏去弄這些東西，所以張獻忠想了想，決定采用原始的辦法，反正火炮往往是在攻堅戰當中發揮大作用，既然是攻城，索性不用火炮了，就用老祖宗的法子，直接用木頭來製作攻城器械，三國時期曹操製作的霹靂車也就是投石器不正是很好的攻城器械嗎？製作並不是特別複雜，且大型石塊到處都是，實在不行還可以用竹子編織成圓球，蓋上易燃物，撒上硫磺和火油，也能進行火攻。
利用幾天的休息時間，他們趕製出十幾架投石車，雖然比較原始，但是對於缺乏攻城器械的農民軍來說已經算是了不得的大殺器了。在張獻忠的命令下，十幾架投石車一字排開，旁邊堆放著所謂彈藥，既有大石塊這種最基本的石彈，也有竹子做的火彈，最奢侈的還是火藥彈，其實很簡單，就是在火藥桶上插上引線，然後直接用投石器扔出去。若是大西軍早些有這樣的武器，當初攻打鳳陽的時候就可以直接將火藥桶扔到城門洞裏引爆城門了，也不用白白浪費那麽多人命。
“預備！”劉文秀一聲令下，數百人拉動著投石器的粗麻繩，投石器的連杆緩緩放倒，裏麵已經裝填了點燃的火彈。劉文秀大吼道：“發射！”轟轟轟，十幾顆火油彈應聲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直接砸在了城牆上，除了被城牆彈開的幾個火彈之外，還是有幾顆落在了城牆過道上，上麵的火油沾到各處，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待在那個位置防禦的十幾名士兵在一刹那變成了火人，火油彈上的火油和硫磺粉四濺，將周圍的人全部點燃，士兵慘叫著，在地上滾動著，想要撲滅自己身上的火焰，可是火油和硫磺哪是這麽容易就被撲滅的。有的人更是慌不擇路，從城頭上翻牆掉了下去。
“哈哈哈哈，好，就給本王這麽打，文秀，用火藥桶，瞄準城門給我炸！”張獻忠大笑道，看見城上被火油彈打的亂成一團，張獻忠心情非常好，看來官兵也沒什麽了不起，隻要自己能發揮屬於農民軍的智慧，擊敗官兵也不是什麽難事。劉文秀依言立刻換上了火藥桶，這些火藥桶也是從官府的倉庫裏繳獲的，數量不多，不到關鍵時候張獻忠也不會用的，不過炸開廬州城的城門對於張獻忠來說是目前最緊要的事情。
隨著投石器的第二輪發動，十幾個已經點燃了引線的火藥桶飛向了城門，隨之而來的是猛烈的爆炸，廬州城的城牆就是再堅固，城門還是普通的木門包鐵而成，不要說是這樣的城門，就算是純鐵門也不一定能扛住這樣的爆炸，轟隆一聲，大門應聲而倒，劇烈的衝擊波將城牆和城門連接的銷子全部震斷，整個城門整體倒了下來。一時間城門大開。
守在城門口的官兵亂作一團，眼睜睜的看著流賊的大部隊往城門方向衝殺，王尚禮提刀在前，大吼道：“城門破了，兄弟們跟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