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一十四章 理清頭緒
守門的士兵有一百多人，蔡方在接到通知之後將城內巡邏的兵丁也帶過來一部分，加上府衙的差役，總人數有兩百多人，雖然都是步軍，但是也算有些規模了，蔡方和兩個百戶騎在馬上，眾人緊趕慢趕總算是到了葉府門外，隻見葉府門外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百姓們丟下的板凳石墩，還有扇子水壺什麽的雜物。老弱婦孺們縮在牆根瑟瑟發抖，青壯年早就是跑的無影無蹤了，而在葉府大門前麵的空地和台階上，有數十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騎士，他們拿著手銃呈半圓形散開，形成了一個防禦的陣勢。
兵丁們正要上前，蔡方卻突然一揮手道：“慢著！”，他已經敏銳的察覺到，這隊人的氣勢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而且蔡方是知府，當然不是普通官員可比，最起碼在見識上他要比低級的官員高出許多，前麵的騎士全部拿著手銃，這肯定不會是什麽賊人，一般賊人不會有這麽好的裝備。蔡方高喊道：“敢問是哪一部的官兵？”
話音剛落，那邊傳來了應答的聲音，“蔡大人，別來無恙乎？”蔡方腦袋一懵，這個聲音是？果然，他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或者說是他既感激又害怕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蔡方手忙腳亂的翻身下馬，搶前幾步道：“哎呀呀，下官想不到是協同大人大駕光臨，這，這，您看，下官有失遠迎，罪過，罪過了。”蔡方拜伏在地，砰砰砰的磕了幾個響頭。這下把百姓們都看傻了，知府大人可是蘇州的父母官，竟然對一個年輕的強人這麽客氣，真是奇事一件。劉毅沒有在意跟在後麵葉紹袁吃驚的眼神，協同大人，怎麽劉毅又變成什麽協同大人了，他不是新軍的指揮使嗎？隻聽劉毅淡淡道：“知府大人，說起來本官也是魯莽了，確實是有急事到此，才沒有事先通稟，實在是抱歉。”蔡方連忙擺手道：“大人這是什麽話，下官歡迎大人隨時光臨蘇州，大人能來蘇州，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嗬嗬。”
“那好，我們進去說話吧，外麵這麽多百姓，讓你手下的兵丁安置一下吧，幫本官說一聲抱歉，每戶可以去徽商櫃坊領五兩銀子壓壓驚。”劉毅吩咐道。
“哪裏哪裏，大人這說的是什麽話，怎麽能讓協同大人出銀子，這點小事情就交給下官吧，下官一定處理妥帖。”蔡方彎腰說道。劉毅點了點頭，蔡方說的也有道理，畢竟蘇州府是他蔡方的一畝三分地，自己跟蔡方的級別差了很多，管理民情肯定是蔡方比較拿手，既然他有好的辦法，自己就不應該再插手了。隨後，蔡方立刻命令手下的兵丁將民眾帶回家裏，葉府門前的區域實施戒嚴，閑雜人等不得出入。安排好這些事情之後，蔡方便獨自一人進了葉府。
葉府內，道士們已經被全部控製住，劉毅方才一銃將黃老道的胳膊擊穿，正是因為他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見了躲在徒弟身後的黃老道捏著葉小鸞的臉，將手中一碗黑乎乎的藥水強行往她嘴裏灌。從這個人的動作就能看出，這絕不是什麽好人。再看看他在葉府內擺下的陣法什麽的，作為一名共和國的軍官，治病當然要用藥，沒聽過喝兩口符咒水就能解決問題的。就算是民間有一些高人，那也是用治病的手段去治療，隻不過有些手段科學家還無法用科學解釋罷了。但是黃老道此番做派肯定是騙子無疑，這些人哪裏像是道教人士，他們是邪魔歪道才對。在共和國，這種蠱惑人心，害人不淺的東西都是要堅決取締的，劉毅又怎麽能對他們有好感。這些人往往害的別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都是些死有餘辜的人。
黃老道和兩個徒弟的傷口已經被止住血，他們有氣無力的靠坐在牆角，呻吟著，眾師弟蹲在他的身邊，幾名端著火銃的青弋軍戰士負責看著他們。金采也找了個借口跟葉府的下人站在了一起，被沈宜修帶著走到了一邊。這種厲害的角色在沒觀察清楚之前最好還是不要招惹，不過金采雖然小心，但是卻沒有那種極度恐懼的心裏，畢竟他還有秀才的功名在身，在大明，隻要有功名在身，官員一般也不會小覷，畢竟是讀書人，大明是君和士共天下，所以讀書人的地位還是比較高的。正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葉紹袁帶著劉毅和知府蔡方一起進了內書房，劉毅是來過葉紹袁的內書房的，走進去之後發現，鋼琴還在那裏，隻不過上次劉毅演奏過之後，葉紹袁便覺得這種東西就像寶劍配英雄一樣，應當找到它正確的主人才對，葉紹袁倒是有意假如還能跟劉毅再見的話就將這個西洋古琴送給劉毅好了。所以那次之後，葉紹袁便將鋼琴給封存了起來，用布給它罩上。此刻劉毅看見罩布上麵落滿了灰塵，便知道，這架琴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被人彈奏過了。
不過今天劉毅的心思完全不在鋼琴上，葉小鸞已經被幾個侍女給抬進了西廂房，劉毅既然來了，就一定要想出辦法拯救葉小鸞的性命。其實剛才劉毅也看出一些門道，他本就是共和國的軍人，見識上比這時候的人領先了四百年，並且因為在軍校也接受過專業的護理訓練，所以對於醫學上的知識，劉毅也略懂一些皮毛，他雖然並不知道葉小鸞在曆史上究竟是因什麽病去世，但是通過剛才葉小鸞的一係列症狀可以基本看出，恐怕葉小鸞是肺部有炎症，可是在沒有激素和抗生素的年代，要想治療肺部的炎症談何容易。這才是劉毅最擔心的事情。
葉紹袁吩咐下人上了茶，將劉毅請到了主位上，自己和蔡方分別坐在了劉毅的下首。葉紹袁對剛才劉毅抱著女兒的事情閉口不談。親自將茶水端上去道：“將軍請用茶。”
“葉員外，你這個稱呼不妥，現在應當叫大人才是。”一旁的蔡方接話道。葉紹袁愣住，不知道蔡方這是何意，蔡方解釋道：“葉員外，你還不知道，蘇州府已經接到了朝廷的文書，現在劉將軍已經從新軍指揮使變成了新任的漕運協同，理所應當要叫協同大人才是，葉員外您是工部致仕的官員，水利這一方麵也歸工部管，你應該不會不知道這個漕運協同是個什麽官職吧。”葉紹袁大吃一驚，漕運協同他當然熟悉，漕運衙門下屬有很多分支，其中工部在漕運衙門就有駐點，算是工部外派到漕運衙門協助漕運衙門管理河道的官員，比如說，河道理事就是隸屬於工部，但是聽漕運衙門調用的官。
所以漕運協同是什麽等級的官員，葉紹袁自然清楚。雖然這些年漕運衙門沒什麽存在感，但是不影響官員的品級，該是什麽品級還是什麽品級，說是被其他的官員不待見，那也隻是說高級別官員，葉紹袁在致仕之前也不過是一個六品小官，碰上漕運協同這種正二品的大員，那也是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頭，何況現在自己已經不在官場，不過是一介草民罷了。
葉紹袁趕忙跪下，重新見禮道：“鄙人確實是不知，還請大人恕罪。”劉毅起身，一把將葉紹袁托起道：“葉員外，這個時候就不要在乎這些虛禮了，我們還是辦正事要緊。實不相瞞，這次星夜趕來蘇州府，正是接到了葉姑娘的求救信，得知葉姑娘身患重病，但是卻苦於無藥醫治，每天隻能苦苦煎熬，我也是心急如焚，隻能親自趕來，有些孟浪還請員外見諒。”
蔡方輕輕撫摸著山羊胡，自己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現在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哪個正二品的大員，手握雄兵，鎮守一方的將軍會為了一個女子星夜趕來蘇州府？要說這個女子不是他的心上人那才是有鬼了。葉紹袁真是好福氣啊，若是能成為劉大人的丈人，整個葉家瞬間就飛黃騰達了。蔡方心裏真是嫉妒，隻是家裏的是幾個臭小子，沒有女兒，若是自己能有女兒被劉毅看上，那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不過這葉紹袁現在是不是福分還要看看再說，雖然劉毅看上了葉紹袁的小女兒，但是她也得有命享福不是，若是個短命鬼，就這麽去了，那也是白搭，劉毅也就是白跑一趟了。
葉紹袁聽見劉毅這麽說，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接話，人家這是分明跟自己的女兒有了感情，可是大明的婚姻都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劉毅和小鸞這樣，自己一介讀書人的麵子往哪裏擱，就算劉毅是大將軍，恐怕傳出去也要毀了葉府的名聲。這件事情可真是有些。。。內書房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有些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