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八十章 血滴子上
盛京清寧宮，自從皇太極在海州和劉毅會麵並且雙方進行了談判之後，皇太極便啟程回到了盛京，但是他將自己關在清寧宮中數日，不僅不見各位旗主貝勒，就算是鮑承先等人他也不見，每日隻有布木布泰進去給他送一些飯菜，平時誰也不知道皇太極究竟躲在房間裏幹什麽，大臣們憂心忡忡，畢竟這一次大金國損失了五百萬兩白銀。這無疑是雪上加霜，對於已經實力大損的大金國來說，五百萬兩銀子更是要了他們的命了。
但是各位旗主貝勒也不傻，五百萬兩銀子沒了還可以再搶回來，可是如果再次開戰，他們的各部的人丁繼續受到損失，那可是真的就恢複不過來了，有人還有翻盤的可能，沒有人口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不過他們也能理解，皇太極現在心裏肯定是不好受，所以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還是等他的情緒平靜下來之後再說吧。
這幾天皇太極在房間裏卻是有很大的抒發自己鬱悶心情的成分。可是通過和劉毅會麵之後，皇太極的心態已經得到了很大的調整，不能不說，曆史上沒有一個梟雄有著輕易認輸的性格，恰恰相反，梟雄之所以能成為梟雄，正是他們有著百折不撓的品性和絕不認輸的態度。這些天皇太極仔細回想著他和劉毅會麵的所有細節，從這個年輕人的身上，皇太極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自信和氣吞萬裏如虎的氣勢。從某種意義上說，明國的新軍所展現的精神和這個年輕人身上散發出的氣質是一樣的，都是一種一往無前，敢於將一切障礙變成齏粉的強大精神。跟這樣的對手作戰，是對自己的一種磨練。
熟讀曆史的皇太極當然知道，現在自己的處境總比劉備，劉邦等人好得多。他們當年被打的猶如喪家之犬尚能堅持到底，自己再怎麽說手上還有一個大金國，還有八旗軍，而自己的對手除了新軍之外，剩下的都不堪一擊，如此態勢之下，自己沒有理由放棄。
皇太極利用這麽多天的時間在房間裏苦苦思索著對付新軍的對策，並且盤算一下自己手上還有什麽資源可以利用，大金國還有什麽漏洞需要填補。人在遭遇巨大的打擊之後會有兩種反應，第一種是腦袋一片混亂，一點思路都沒有，完全空白，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另一種就是頭腦裏的思路非常清晰，往日忽略的細節就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展現在自己眼前。很明顯，皇太極屬於後者，大金的天聰汗不可能這麽容易就被擊垮。
今日，送飯的布木布泰明顯感覺到皇太極的心情好了很多，今日送來的飯菜並不多，但是皇太極卻吃得格外香甜。這是皇太極精神恢複的顯著標誌，布木布泰並沒有和皇太極多說什麽，隻是囑咐皇太極將飯菜全部吃完。皇太極用餐結束之後，對布木布泰說道：“大玉兒，辛苦你一件事情。”布木布泰乖巧的點頭說道：“大汗這是什麽話，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妾便是。”“將海蘭察和德格類找來見本汗吧。”皇太極輕聲說道。
布木布泰轉身出去了，雖然她心中有些奇怪，這麽多天沒有理政，不是應該先見見各旗旗主和大臣們嗎？為什麽要先找海蘭察和德格類，但是大汗的命令她當然不敢違抗，當下立刻出門找來了海蘭察和德格類。
門吱呀一聲推開，海蘭察和德格類一前一後進入到房間裏，在後麵的德格類轉身將房門重新關上，房間裏很安靜，隻剩下了皇太極，海蘭察和德格類三人，海蘭察和德格類這兩天領著葛布什賢超哈營護衛著皇太極的安全，也是衣不解帶，甲不離身，他們進入房間之後便將頭上的缽胄盔給摘了下來，抱在懷中，兩人跪在地上磕頭道：“參見大汗。”
皇太極點點頭，示意二人起身答話，兩人站了起來。低著頭聽皇太極問話。“這次葛布什賢超哈營的損失如何？”皇太極低聲問道。海蘭察的神色有些黯然，但是大汗問話不能不答，他立刻道：“啟稟大汗，此次一千黑甲武士折損過半，目前整個葛布什賢超哈營隻剩下四百餘名武士。”皇太極的表情有些痛苦，這都是他八旗軍的精華啊，竟然損失了這麽多的人馬。皇太極說道：“損失是慘重了一些，都是為了大金的霸業，這些犧牲的勇士值得我們永遠銘記。本汗找你們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們去辦。”
海蘭察和德格類對望了一眼，跪下道：“請大汗吩咐。”皇太極指著兩邊的座位說道：“都坐吧，咱們慢慢談。”海蘭察和德格類起身坐在了兩邊的座位上，當然他們隻是半個屁股挨在椅子上，腰板挺得筆直，隻是一個象征性的坐姿，除了旗主貝勒以外，其他人不敢在大汗麵前放肆。特別是皇太極既然說的這麽正式，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們，他們可得豎起耳朵聽清楚了，要不然把差事給辦砸了可是萬死難辭其咎。
“此次跟明國新軍作戰，雖然我們損失慘重，但是也是獲益良多，本汗發現了一個漏洞，這個漏洞要你們去幫本汗填補。”皇太極對海蘭察和德格類說道。兩人立刻站起身道：“奴才萬死不辭！”皇太極壓壓手道：“坐，坐下說。”
兩人重新落座，皇太極這才緩緩說道：“此次攻打遼東，前期我們的戰役進行的非常順利，如果不是明國新軍插手遼東戰事，恐怕現在孫承宗的人頭已經掛在寧遠城頭了，可是新軍到來的事情我們竟然是一無所知，不僅是他們，還有一支叫天雄軍的人馬，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的具體行蹤，直到土謝圖他們在寧遠遇到了，我們才知道還有一支戰鬥力很強的軍隊也來支援孫承宗了，最近我們還收到了一些來自明國的消息，在我們攻擊遼東的時候，明國的山東也發生了內亂，其實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可是我們卻沒有好好利用，本質上還是我們的消息不及時，根本不能在第一時間探聽到明國國內的情報導致的，包括劉毅的新軍的規模，作戰部署我們都是一片空白，哪怕我們不能得知南直隸的消息，但是新軍北上支援的信息我們一定要掌握，這樣才能計算出他們什麽時候會到達，我們好做出相應的對策。”
海蘭察和德格類好像有點明白皇太極的意思了，但是他們不敢插話，還是等著皇太極繼續說下去，皇太極接著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金國的消息來源並不廣泛，不是通過蒙古那邊，就是通過一些貿易渠道，或者是軍中的斥候和細作，但是這些渠道滲透的都不夠深入，蒙古那邊的消息就不說了，有時候準確，有時候不準確，時效性也很差，貿易渠道更是不用說，能得到的都是一些民間的消息，根本不能接觸到明國的核心，而軍中的斥候和細作，探聽的範圍有限，按照我們目前的情況來看，最多也就是能覆蓋到山海關一線，也就是遼東的消息我們能基本掌握，可是再往內地深入就不行了，不錯，明國的京師是有一些我們的細作，可是他們沒有係統性的組織，探聽到的消息五花八門，很多都是沒用的情報，反而不利於我們做出決策，所以本汗愈發的認識到情報的重要性。”
海蘭察聽皇太極說完，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麽奴才聽大汗的意思，是想建立一個情報組織，專門用來收集明國國內的情報，為我所用？”
皇太極搖搖頭道：“你隻說對了一半，還是不夠準確，本汗想明國的錦衣衛和東廠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吧。”海蘭察和德格類同時點頭道：“奴才知道。”大明的錦衣衛和東廠早就是名聲在外，努爾哈赤原先是李成梁的部下，後來成為了建州衛指揮使，當時李成梁的軍中和建州衛自然是有錦衣衛的存在，東廠一般負責的是國內的事務，不會出現在邊軍當中。但光是錦衣衛也是了不得的存在，這些人幾乎是無孔不入，就算是李成梁貴為遼東總兵，身邊也有錦衣衛監視，隻不過他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個部下是錦衣衛出身罷了。
皇太極道：“你們知道就好，本汗正是想建立一個錦衣衛一般的組織，你們要知道，錦衣衛和東廠絕不僅僅是負責探聽情報，刺探情報，暗殺，護衛，執行秘密任務等等，他們的功用非常多，試想，如果本汗手上有這麽一支隊伍，那麽大金國就是如虎添翼，明國境內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和耳朵，隻要他們在我們這裏變成透明，大金國以後的戰略決策就有了明確的方向。你們說這樣難道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