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八十五章 空城計下
“快點，將衣服換上，動作快，今夜子時我們出城。”夜晚的錦州城並不熱鬧，錦州城雖然已經被青弋軍收複，但是一時半會恢複不到以前的樣子，城內的居民也比以前少了很多，所以幹脆，成康直接下令對錦州城實施軍事管理。到了晚上直接實施宵禁，這樣不僅方便新軍對城池進行管理，還防止了奸細混在居民當中。錦州城因為位置靠前，而且以前曾是袁崇煥的基地，所以被建虜滲透並不奇怪。畢竟遼東靠近金國的這些地方都是各族人民混居，什麽人都有，做買賣的，走鏢的，軍人，平民，這些人難保沒有通敵之人。
其實在袁崇煥主政遼東期間，這種背地裏的暗戰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袁崇煥在金國內部有有人，皇太極在袁崇煥的軍隊裏也有人，雙方互相監視，互相傳遞對方的情報，甚至雙方的探子經常發生交鋒，這都是稀鬆平常的事情。所以雖然青弋軍拿下了錦州，但是錦州城內還有多少金兵探子，一時半會是查不清的，隻能進行戒嚴，最起碼利用人力傳遞消息的概率是非常低了。而成康所謂的傳遞假消息，必須要利用祖大壽的人，這些關寧軍降兵是成康可以控製住的，隻要這些人在手裏，就可以好好的利用起來。但是為了保證這次計劃的實施，除了自己的渠道之外，一切可能暴露城內秘密的渠道都必須要封死，這樣才能保證教導師行動的機密性。
遼東軍的將士們已經換上了青弋軍的服飾，當然，這些人都是不明所以，不知道為什麽要換上青弋軍的服飾。不過既然是袁承誌下的命令，這些人也都是乖乖服從，雖然袁承誌並沒有在遼東軍中帶過兵，但是關寧鐵騎是袁崇煥一手打造的精銳部隊，袁承誌多少在軍隊裏有些影響力，所以將士們也都比較配合，很快便換好了衣服。同時，晉軍帶領水師陸戰隊的士兵按照小旗為單位配置到關寧軍當中去，保證每一到兩個關寧軍小旗身邊就會有一個青弋軍的小旗，這樣打亂了關寧軍的建製，也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這些人雖然已經被基本收服，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
城頭上的教導師士兵已經撤到了城中的軍營，而關寧軍和水師陸戰隊混編的部隊以最快的速度進行換防，四麵的城牆上很快便重新站滿了士兵，並且跟前麵的士兵穿的都是一樣的軍服，不管是遠看還是近看，基本上沒有任何破綻，如果硬要說有的話，就是原先在城頭守城的士兵是清一色的火器，可是現在的士兵一大半用的都是冷兵器，不過這些東西在遠處是根本發現不了的，或者說，除非是打起來，要不然沒有人會在意這些士兵竟然將手中的兵器換成了冷兵器。
軍營內，吳東明正在督促著士兵們快速換裝，雖然說青弋軍的士兵換上了遼東軍的軍服，但是不意味著他們的防護力就減弱了，他們隻是將外麵的戰襖和鎧甲換成了關寧軍的，而裏麵內襯的鎖子甲等物還是青弋軍自己的，不過許多關寧軍的鎧甲已經是破敗不堪，好在庫房裏還有一些披甲，幹脆，便在外麵破爛不堪的棉甲裏麵襯上皮甲，雖然整個人看起來比較臃腫，但是基本的防護力是有了。不過頭盔就沒有辦法了，關寧軍的缽胄盔很明顯是比不上青弋軍的大簷六瓣盔的。隻能將就著使用了。
青弋軍的規矩一般都是在出發前的最後一刻，上級才會告知具體的任務是什麽，同樣也是出於保密的考慮，所以目前將士們隻知道兩點。第一，是立刻換上遼東軍的軍服。第二，是子時整個教導師的騎兵步兵要全部出城。至於目的地是什麽地方，去執行什麽任務，目前都是不知道。吳東明一邊催促著士兵們，一邊找了一套千總的軍服給自己換上，如果這時候來一個陌生人一定看不出打扮成這副模樣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新軍，這身打扮跟遼東軍沒什麽兩樣，不過他們背後背著的黑黝黝的二八式火銃還是彰顯了他們的身份，這支部隊絕不是表麵看起來的那麽不經打。
“將軍，軍師來了。”一名親兵百戶上前對吳東明稟報道。吳東明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成康已經來到了軍營，站在了自己身後。吳東明立刻轉身，上前幾步，對成康抱拳道：“軍師，麾下將士們即將準備完畢。”成康點點頭，對吳東明說道：“人數呢，確認過了嗎？”
“已經報過數了，沒有問題，各連都會自查，有問題會立刻上報，都是老兵了，這點規矩不會不懂的。”吳東明謹慎的回答道。執行任務前報數那是青弋軍一直以來的習慣，其實根本目的也是為了任務的保密性，要知道，隻要有一個逃兵就會有泄露的風險，所以青弋軍在執行任何任務之前都會確認各部隊的人數。以小旗為單位，進行報數。如果有人沒來，小旗官必須向總旗稟報情況，總旗對百戶哨官進行稟報，這樣層層負責，青弋軍從沒有出過差錯。這些教導師的官兵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自然對這些規矩遵守的更加嚴格。吳東明已經確認過，教導師在山東和遼東連番的作戰中也是受到了損失，現在的總人數並沒有六千，去掉陣亡和受傷不能行動的士兵，整個教導師還有騎兵步兵合計約五千二百人。
成康拍拍吳東明的肩膀，對於吳東明，成康還是非常欣賞的，是個可以獨當一麵的大將，做事沉穩，喜歡謀定而後動，在忠實執行命令的同時有時候也能提出自己的獨到見解，算是青弋軍中的智將了，有他執行此次伏擊皇太極的任務，成康很放心。他對吳東明再次叮囑道：“東明，按理說本軍師不應該那麽多廢話的，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我們是孤軍深入敵後執行任務，並且大部分士兵還都是步兵，這甚至比你當年跟將軍帶著遊弋軍在薊鎮痛擊皇太極的風險還要大，所以一切的一切就是四個字，小心謹慎。沒有把握的事情千萬不要做。戰場是千變萬化的，我們對皇太極的行軍路線也隻是猜測，或者說是推算了一個最合理，可能性最大的結果，但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到時候皇太極究竟會如何選擇，我們現在也是無從知曉，如果能伏擊他們固然是好，實在不行就撤回來，我們再商議後麵的戰略，皇太極發動遼東戰役，先勝後敗，隻要我們牢牢占領錦州，鬆山，皇太極就拿我們沒有辦法，沒必要和皇太極硬拚。消滅敵人，保存自己，才是王道。”
吳東明一臉認真的聽著成康說話，成康不僅是軍師，對於他們這些年輕的將領來說也算是長者，吳東明是一個虛心的人，成康講話自然是耐心聽取，直到成康說完，吳東明才抱拳道：“軍師，您放心，您說的末將都明白了，末將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青弋軍是將軍的，也是我們的，更是全體太平府，安慶衛百姓的，末將別的不敢答應，但是不做無謂的犧牲，將教導師帶回來，這一點我現在就可以答應軍師，願立軍令狀。”
成康擺擺手，“嗬嗬，軍令狀就不用了，難道本軍師還不相信你嗎？去吧，注意安全。本軍師相信你一定能得勝凱旋。”吳東明有些擔心道：“軍師，教導師走後，錦州這邊？”“嗬嗬，錦州你不用擔心，有本軍師和晉軍的水師陸戰隊坐鎮，還有承誌這孩子輔助，不會有問題，諸葛武侯當年手裏一個兵都沒有就敢擺下空城計，如今我手中尚有數千雄兵，還有重炮，不會有問題，輕型火炮你盡管帶走，皇太極就算是有重炮在伏牛嶺也擺不開陣型，我們隻要按照原計劃行事，打蛇打七寸，放過他們的前隊，打前隊和中軍的結合部，一定能將他們打亂，伏牛嶺地勢險要，天時地利在我們這邊。至於流水堡的敵人不用擔心，剛剛被我們擊潰，他們一定不敢深入錦州地區哨探，伏牛嶺離他們稍遠，離我們較近，你可派出騎兵進行戰場遮蔽，他們料想不到我們會在伏牛嶺設伏，隻會覺得咱們是放出哨探警戒錦州周圍，萬一他們要是真的來攻，或者是他們出動兵馬接應皇太極，那你就立刻改變作戰計劃，直接將流水堡的金兵打殘，反正殺傷的都是他們的有生力量，看他們金國還能有多少人丁消耗。不過你放心，流水堡的敵軍應該不會動，他們不是皇太極，沒這個膽量。”成康對吳東明說道。
既然成康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吳東明便不再多說什麽，對成康說了聲保重便回到教導師當中繼續整隊。子時，北門打開，教導師的將士們馬裹蹄，人銜枚，悄悄出了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