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章 攻擊舊港
“是全羅水師的官兵!”當道振被王小寶他們押送到張智麵前的時候,半蹲在一邊的金炯旭一眼就看出了道振的身份,全羅水師士兵胸前那個大大的水字彰顯了他們是李氏朝鮮的精兵。張智立刻對金炯旭道:“金先生,我們立刻審問他,獲得情報。”
“你是全羅水師的士兵對嗎?”金炯旭開口問道。道振愣了一下,眼前的人竟然朝鮮話說的這麽好,不過也難怪,聽聞有很多朝鮮活不下去的人投奔海盜,看來果然是真的。可是這個混蛋竟然投靠海盜,借著月色,道振已經看清楚問話的是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道振的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憎惡,這個混蛋,年紀也不小了,怎麽就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其實道振倒是不知道,壬辰倭亂的時候投降倭寇的人也不在少數。隻不過金炯旭此刻出現在這裏是有其他的原因罷了。道振故意閉口不答話。
金炯旭知道這個士兵心裏在想什麽,如果是在以前,他肯定也覺得自己這樣做是錯的。可是現在為了家人他什麽也顧不了了。隻見他掏出靴子裏的匕首,頂在道振的胸前,惡狠狠的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沒錯,我原來就是朝鮮人,還是全羅水師的參軍,至於我現在為什麽在這裏,你不需要知道,現在我隻問你一遍,是生是死你自己選擇,你叫什麽名字,屬於哪支部隊,島上的兵力配置是怎麽樣的。”說罷,匕首往前送了送,尖端已經插進了道振的肉裏,讓他的臉部肌肉一陣抽搐,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說,眼前的這個瘋子真的有可能殺了自己。“你告訴他,我們不想多傷人命,隻是搶掠,希望他老實交代,我放他一條生路,否則島上的人一個都活不了。”張智對金炯旭說道。
金炯旭將張智的話翻譯給道振聽,黑夜中,密集的腳步聲響起,隱約已經能看到許多大船靠近了岸邊,從大船上又放下了許多小艇,有源源不斷的海盜正在登岸。看來是他們的大部隊發現了這裏的灘頭可以登陸。看著灘頭上的黑影越來越多,黑夜中可能有上千人,道振知道這麽多人他們全島的士兵集中起來都不一定能抵禦得了,更何況樸武郎那邊還被炮火壓製的死死的,也不知道他們究竟來了多少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道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口道:“如果我說實話,你能答應放我們一條生路嗎?”
金炯旭將道振的話告訴張智,張智立刻回答道:“沒問題,隻要你說實話,最好能讓你們的人棄械投降,我以人格保證,放你們一條生路。”道振想到年輕的泰根,自打參軍以來就一直跟著自己,好像自己的親弟弟一般,他是家中獨子,上麵隻有一個姐姐,如果他死了,他的老娘可怎麽活,還有許許多多的弟兄,可不能這麽白白死了。
他一咬牙道:“我叫權道振,是全羅水師左營的士兵,我們都率屬於南炳赫將軍麾下,現在在耽羅島上一共有駐軍五百五十人,耽羅島上的觀德廳另有差役數十人,總兵力六百餘人,舊港已經受到你們的炮火攻擊,在那邊有一百多人,還有少部分人在漢拿山腳的牧場看管犯人,剩下的全部集中在西歸浦的新港,領頭的是金載圭大人,舊港那邊是樸武郎大人。。。”道振一邊說,金炯旭一邊對張智翻譯著。
權道振一口氣說完,腿上的疼痛一陣陣傳來,讓他忍不住吸氣。金炯旭卻驚呼道:“你說什麽,你們的首領是金載圭?”“正,正是,節製使金載圭大人。”道振說道。
張智看著金炯旭道:“怎麽,金先生認識他們的人?”金炯旭道:“回稟將軍,是的,多年前我當參軍的時候他是判官,沒想到多年不見他竟然已經成了節製使,當時我們誌同道合,都想為這三千裏江山做點貢獻,可是沒想到時過境遷,哎,都是當年的事情了。”張智立刻接話道:“既然如此,金先生有沒有可能勸降這個人,這樣也省的我們動刀兵了。”
“我也不敢保證,不過到了新港我可以試試,眼下還是先拿下舊港吧,他說舊港那邊不過一百餘人,想必不會有什麽強烈的抵抗。”金炯旭建議道。張智深以為然,先拿下舊港接應晉將軍登陸。“留下幾個人幫他治傷,剩下的人跟我出發。”張智揮手道。
幾個士兵留下來給道振的左腿上夾板,他看著這些背著火銃的奇怪海盜在海岸道路上整隊,一眼望去絕對不少於五百人,然後他們立刻跑步行軍,在金炯旭的帶領下朝著舊港撲去。月色下,道振隱約的看到,這些人外麵罩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可是裏麵好像反射出了甲葉的寒光,很多人都是如此。這支來曆不明的海盜行軍也是非常齊整,怎麽看怎麽覺得奇怪。猛然,道振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他驚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已經聽到炮聲了,先生,還有多遠?”張智有些焦急的問道。“不超過五裏,半炷香的時間一準能到。”金炯旭肯定的回答道。隆隆的炮聲已經傳到耳朵裏,還有不到五裏的距離,張智大聲命令道:“全軍強行軍,一盞茶的時間必須趕到戰場投入戰鬥!”
哢哢哢哢,陸戰隊的士兵們立刻加速衝向了舊港。此時的舊港已經麵目全非,泰根已經從瞭望塔上下來躲在了矮牆後麵,瞭望塔目標太明顯了,實在太危險,哪知道樸武郎剛命令泰根下來,腳還沒沾地,幾顆三斤的炮子就同時命中了瞭望塔,轟隆一聲,樸武郎眼疾手快一把將泰根拉過來,打了幾個滾逃脫到一邊,身後,瞭望塔已經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碎片四處飛濺,激起了漫天的煙塵。
樸武郎吐出嘴裏的泥土大聲咒罵道:“狗崽子,到底是哪裏來的海盜!”晉軍的鳥船已經離岸邊越來越近,從鳥船上已經有很多小舢板放下來,先頭部隊乘坐著舢板,飛速向岸邊靠攏。岸上依然是一彈不發,已經有幾艘舢板靠岸,陸戰隊的士兵們都在想著,看來對麵的敵人一點抵抗意誌都沒有啊,就這麽放棄抵抗了?等上岸,一個帶隊的總旗才發現了不對勁,這裏的海灘怎麽到處都是碎石,質地堅硬,根本不是柔軟的沙地,他立刻意識到了什麽。
樸武郎眼見已經有幾十名敵人登岸,各式火炮已經裝填完畢,他大手一揮道:“放炮!”轟轟轟轟,隱藏在矮牆之後剩餘的九門火炮一起開火,兩斤和一斤的實心彈立刻砸向了海灘。總旗聽到了炮聲,急忙大喊道:“趴下!都趴下!”陸戰隊的士兵們因為平時的高強度訓練,早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他們聽到總旗的命令立刻趴下身體,可是還是有幾人的動作慢了半拍,炮子擊中了灘頭,雖然沒有直接命中,可是帶起了一片碎石。慘叫聲隨即傳來。
“啊!我的腿!”“我的手斷了。”“我中彈了,醫護兵!”九顆炮子雖然隻是一二斤的小威力彈,可是還是給陸戰隊的先頭部隊造成了八九人受傷,都是被飛起的碎石擊中,好在隻有一個重傷,其餘的沒有傷到軀幹,但是巨大的疼痛傳來,饒是陸戰隊的戰士也禁不住慘叫起來。按照劉毅的配置,每個陸戰隊小旗裏都有一名學過緊急包紮的醫護兵,這樣能在戰場上挽救不少人的生命。可以說目前陸戰隊是配置最齊全的兵種。隨著戰士們的慘叫,醫護兵們立刻爬到受傷的士兵身邊,開始為他們包紮傷口。
晉軍一拳狠狠的砸在船舷上,他媽的,千算萬算沒算到這裏的灘頭地形竟然這麽差,沒有遮蔽物就算了,質地還如此的堅硬。看來對方的將領也不是傻子,頗有些章法,知道把陸戰隊的人馬放上岸打。他立刻命令炮火極速射,不要管散熱的問題,最短時間內射出盡可能多的炮彈,壓製敵人的火力。
全羅水師的炮手們緊張的刷膛,然後放入發射藥,再將炮子填入炮膛,而子母炮已經率先開火,又是幾發炮子落在灘頭上,索幸這一波沒有造成傷亡。就在樸武郎準備下令中型火炮開火的時候,舊港營區那邊卻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樸武郎不禁探出半個身子回頭張望,下一刻,他的表情凝固在那裏,身體就像墜入了無底深淵一般。因為他看到了大量的敵軍從後麵殺了過來,人數不下五百,他們排著整齊的隊列,手中端著的應當是火銃,有幾個全羅水軍的官兵想起來抵抗,卻隻聽見對麵一陣排銃,濃濃的白煙飄過,抵抗的幾個士兵已經不見了蹤影。周圍的士兵都不知所措的看著樸武郎,他們已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