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熟悉的聲音
那人卻似乎根本沒聽碧冥子說什麽，沉默地法印連出，一道風印卷起飛沙迷了碧冥子的眼，又三道金印截斷碧冥子的青芒。
碧冥子被打得手忙腳亂，驚訝連連，這人蒙上雙目出招還如此快準狠，耳力得強到什麽程度？
碧冥子不敢戀戰，隨便搭了幾招，腳步快速後退，似乎很著急趕去祭台那邊，卻聽那男子冷冷一笑，還沒待他反應，一連砸下三道冰印，凍住了碧冥子半身骨頭。
碧冥子頓時跑不起來了，臉色大變，下一刹又吃了幾道冰印，瞬間凍成了一個冰棍。
男人又施了六道土印將碧冥子包成一個石頭，才撕下眼睛上的紗布，胡亂捏在手裏，轉身向祭台奔去。
教眾正團團圍著左明，哪裏缺口哪裏補，所以到了現在，蘇清然還沒衝破包圍圈。
混亂之中，忽然一人叫喚起來，“在這裏！”
蘇清然此刻已顯出身形，揮手勉強斬了兩名教眾，臉色煞白。方才他試過土遁，但地下全是玄鐵，意念之力根本不夠遁地瞬移，腳又麻木得運不了輕功，隻能勉強隱藏身形殺過教眾。
此刻他離左明還有十人距離，意念之力就已經弱得藏不住身形，接下來可怎麽辦！
蘇清然正在著急，忽然聽到頭頂祭台上方慘叫變弱，不知村民們經曆了什麽，一走神，左腿被劃了一道大口子，鮮血直流！
他痛得瞬間清醒，卻再也站立不穩，幾名教眾見有了機會，聯手揮劍，青芒大作，齊向蘇清然頭頂劈去！
蘇清然眼見青芒劈下，四周劍鋒齊指，失血所致的脫力蔓延全身，心中欲呼鮮鮮，卻發現，意念之力不夠了！
就在這電光火石一刹，蘇清然耳畔“嗡”的一聲響起！
與此同時，麵前一道比鮮鮮更加耀眼的青光閃過！
恍惚間，蘇清然感覺自己似乎被誰接住了。還沒待他確認，身邊忽然一陣狂風大作，幾十個教眾瞬間被吹翻！
那接著他的人快步如飛，一直帶他到了左明麵前，鬆開了手。
那昔日裏明亮的少年，如今正僵立在祭壇正中，臉色發青，閉著眼，似乎在經曆極大的痛苦。
“左明！快醒醒！”蘇清然忘了疼痛，踉蹌著衝到左明身邊，卻被一道異樣的紅光毫不客氣地震開！
這一震頗為古怪，蘇清然隻覺胸腔裏的急切憤怨一瞬間都被吸幹，哪怕那紅光震得他肩膀溢血，蘇清然也毫不難過，似乎還有些莫名地喜悅，就像是負麵情緒被抽幹，隻剩下高興似的。
在這異樣的高興中，他發覺自己身體已經不住向後倒去，身後那人，又及時地扶住了自己。
蘇清然那開心的感覺似乎成了引子，竟讓他生出再向前衝的欲望。他努力想甩開身後那人的手，還想往前衝，卻被那人死死拉住。
“別去了……來不及了。” 那人抱住蘇清然的手臂，聲音似是比蘇清然此刻還要沮喪，沮喪之外，竟格外珍重和心疼。
蘇清然聽了這話，忽地渾身一顫，神誌也清醒了些。一瞬間，那些負麵情緒重新出現，而這個時候，左明的身體也逐漸被紅光包圍，很快，變得透明，然後……消失了。
蘇清然茫茫然坐在了地上，盯著左明消失的地方半晌，才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此刻，他忽然覺得周圍好靜——高台上已經沒人再呻吟慘叫，四周的教眾也不知何時變得鴉雀無聲。
隻有暖暖的微風，從不知名的地方吹來，拂去他額上的冷汗。
身後那人不知何時離開了。
一片寂靜，讓細微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
“滴滴，嗒嗒……”身後逐漸響起了像是水滴的聲音，蘇清然一個激靈轉頭看去，隻見身後倒了一地的碧冥教眾，沒一個站起來的。
他目光緩緩上移，看清了那高台邊緣成串滴下來的血。
那些村民難道……蘇清然想到這裏，喉頭一窒，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這是……蘇清然看著地上的黑血，還沒來得及細想，突聽到不遠處似乎有誰不小心踩翻了石塊，剛欲去看，卻忽然感到天旋地轉，一陣脫力，倒在了地上。
失去知覺之前，他似乎感覺到剛才扶著他的人又回來了，焦急地喊著什麽。
這人聲音怎麽這麽熟悉……蘇清然覺得自己定然是糊塗了，剛想睜眼看看，眼前卻一黑，暈了過去。
“殿下。”抱著蘇清然的人一身青衫，眉宇間盡是灼色，臉色微微發白，果然是楚雨。
他微微顫抖著伸出手，探了探蘇清然的手腕，直摸到蘇清然的脈搏，緊皺的眉頭才舒展了些。他歎了口氣，修長手指於半空中一劃，帶著指間的玉戒劃出了一道淡紫色的流虹。
血染紅的地麵上，千百朵紫紅色的玫瑰次第開放，濃鬱的花香之中，一陣清風蕩起，將這滿地紫紅色的芳華化作紅光，傾注在蘇清然身上……
“還好魂術的影響沒有過深。”楚雨將最後一點花塵化去，輕輕咳了咳，臉色變得更白，卻安心地笑了。
此刻，蘇清然身上的傷口已經止血，臉上已有了血色，嘴唇也從方才的紫黑變得紅潤了。
楚雨在原地調息了大約三炷香的功夫，臉色好了些，便起身去找碧冥子。
走到碧冥子麵前，他剛想掏出此前佩戴的紗布，卻怎麽找都找不到，索性便再撕了一塊袖子，重新蒙在眼上。
“轟。”楚雨幾道法印落下，碧冥子身上的土石冰塊散去。他又加了幾道火係金係法術，六顆火熱鋼釘直直紮進碧冥子靈脈大穴，直接把碧冥子紮醒了。手法之狠辣，和方才救治蘇清然模樣判若兩人。
碧冥子痛得剛想哇哇大叫，卻被楚雨捂住了嘴巴。
“不許叫，若是吵到他，我割了你的喉嚨。”
“……”碧冥子感受到了真實的殺氣，冷汗直流，不再說話。
“很好。現在回答我，這祭台是做什麽用的。”碧冥子聽了這話，一臉茫然。“什麽祭台？我怎麽不知道？”
楚雨嘴角的冷笑陡然消失，“你自己抬頭看。”說著踹得他打了個滾，將他的頭扳起來，讓他看著那血流成雨的高台。
“這……這是什麽！我的魚苗呢？怎麽變成這破台子了？！”碧冥子的叫聲真誠淒慘無比，令楚雨微微動容。
“……宋廉在哪裏。”楚雨心中隱隱有個猜想，轉移話題問道。
“宋廉？宋廉就被我關在山洞背後的地牢裏，我什麽都沒幹你饒我一命啊……”
楚雨冷笑了一聲，封住碧冥子的經脈，拖著他向山洞後走去，果然在地牢裏找到了宋廉。
“宋大哥，你沒事吧。”楚雨將碧冥子丟到一邊，摘下眼前的紗布，愣住了。
宋廉被鎖在刑架上，下腹部滿是鮮血，臉色煞白，氣若遊絲，已是奄奄一息。
“……”楚雨聽到宋廉似乎在說些什麽，湊過去聽，依稀聽到他說，“快救左明，要去滅界，快救……”
“左明要去滅界？”楚雨覺得自己的猜想被證實了一半，問道，“他為什麽要去滅界？”
“碧冥子要他用魂術溝通滅界，吞沒生界……快去……”說到這裏，宋廉體力不支，閉上了眼。
楚雨連忙將宋廉從刑架上解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手腕，微微皺眉。
他正欲揚手，忽然聽到外麵有些響動，將那起手式收了回來，反而從懷中掏出一枚藥丸，放入宋廉口中。
來人果然是蘇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