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陰謀的輪廓
王明山太醫很快被人弄醒，畏畏縮縮走進來，見到元帝便跪下，道，“陛下！微臣有罪！”元帝麵無表情，問道，“什麽罪？”王明山道，“微臣昨夜不查，未查出歹人用的安神香，待臣走出藥浴間，就被迷倒了。”元帝按緊了手中的扳指。“你當時不知歹人用的是安神香，怎麽此刻知道了？”王明山道，“暈倒時便意識到了，但是卻來不及了……”元帝踹了一腳王明山，道，“你可知你昨日疏忽，讓整個東極宮經曆了什麽！”說著下令，“將王明山收入大牢嚴加審問！若查不出，兩日後處死！”王明山見狀哭喊求饒，卻依然被侍衛帶走。王明山忽然哭喊道，“陛下，臣去配藥浴時，臣記得是誰提前去配的熱水，布置的藥浴間啊！”元帝哦了一聲，示意侍衛停下，“是誰？”王明山道，“是太子的乳娘，林雪啊。”話音剛落，王明山臉上被何風狠狠打了一拳。“我看你就是栽贓陷害的人！當時我們都昏昏欲睡，隻有你精神得很，根本不像中了迷香的樣子！”
元帝看了一眼何風，冷冷看了看王明山，“不論你說什麽，你都有嫌疑。”又看了一眼何風，道，“你對楊若櫻了解多少？”何風勉強壓製情緒道，“並不很了解。”又將今日從楊融處聽來的楊若櫻舉止言論向元帝說了一番。元帝沉思道，“她是何時跑來？”何風將時間說了一番。元帝回憶此前檢查出的常彥死亡時間，以及集文館門衛的話，發現沒有漏洞。“奇怪。”元帝陷入了深思。
“陛下！”楊融此刻跑了進來，眼中是止不住的驚色。“發生了什麽？”元帝看著楊融，表情冰冷，“讓你查案，你卻打草驚蛇，鬧出這麽大的案子。”楊融道，“昨日楊若櫻害我落水，似乎是算準了我要來東極宮。此事有疑。按理來講，她是看見常彥之死才來的，但是當時宮女已經離開，除非她看見常彥和宮女對話，否則不會知道我來了哪裏。但是若她看見了常彥和宮女對話，又見我與常彥分道揚鑣前往東極宮，就不該覺得是我殺了常彥。而她卻信誓旦旦而來，顯然是知道宮女究竟是誰，來自哪裏。這顯然是預謀。”元帝聽了楊融的話，若有所思，道，“但是你怎麽證明不是你殺的常彥？”楊融驚愕道，“陛下，常彥死亡的時候，我在東極宮。”元帝道，“但是常彥是被毒死的。”楊融道，“但是按守衛的說法，楊若櫻發現常彥屍體之時，我已經不在。她沒理由知道我去了哪裏。”元帝道，“但是你晚上出去，不是去東極宮就是去花神宮。她猜你在東極宮，想來也並非不合理。”
楊融忽然想到一件事，道，“陛下，當時臣被楊若櫻推下水前，曾發現湖麵有裂隙，當時天氣寒冷，湖水早已成冰，若非人為，並不該有裂縫，否則我也不會如此輕易就掉入冰湖。想來這裂隙，是專門為了楊若櫻拉我入湖而準備的。”元帝似笑非笑道，“為何要拉你入湖？”楊融道，“她料到我哥會來救我，而太子，也定不會坐視不管。”元帝又道，“有些道理。所以你覺得，如此輕易掉入冰湖，是一個漏洞。”楊融道，“如今湖水已經凍了一夜，陛下可以再次派人身上拴著繩子，模擬一番，看看冰湖會不會碎。若是不會碎，那麽當時的裂隙，便是有人刻意為之了。東極宮周邊尋常人等不得入內，所以隻要查出裂隙出現期間，有誰出入東極宮便能知道是誰在搗鬼。”元帝派人去查，侍衛回報說此前曾派宮女明華出去巡查湖麵，之後便是楊若櫻和楊融，又報說實驗二人隻是摔在了湖麵上，沒有進入冰湖。
元帝道，“那有沒有可能是宮女？”楊融道，“不可能。宮女當時準備偷盜手串，已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打算，她當晚負責冰壺大賽的準備，我還看見她親自走上湖麵檢查了一番，放置了冰壺。當時她和我娘說湖麵已經準備妥當。所以當時的冰湖是好的。”
元帝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進東極宮時，冰湖是好的，出來便碎了，是楊若櫻將冰湖弄碎。”楊融點了點頭。元帝也點了點頭，道，“證據怎麽辦。”楊融道，“宮女明華可以作證。我也可以作證。也可以審問楊若櫻。另外，如果昨夜給楊若櫻看病的人是王明山，楊若櫻就未必按王明山所說一直昏迷在東極宮而中途沒有醒來，作為太醫，自然有很多辦法讓人看起來是在昏迷或者睡覺。”元帝點了點頭，又道，“集文館下毒之人，你怎麽看。”楊融道，“沒有證據，不敢指認二皇子。藏書閣裏也沒有他借閱毒理書的記錄，在他的屋子裏也未搜到毒藥。”元帝歎了一聲，道，“沒想到老二做事這麽縝密。朕此次必須得關他一關，審一審。”
何風此刻道，“陛下，我娘一定是無辜的。”元帝道，“是或不是，朕一一審過，便知道了。”楊融此刻才注意到蘇清然的情況，問道，“陛下，太子怎麽了？”元帝有些不快，乜了一眼依然在昏睡的蘇清然。“你沒有想過自己受了那麽重的傷，自己還能站在這裏忙活一夜？”楊融臉色一變，道，“太子難道將我的傷過度到了他身上？”元帝聳眉，似乎很是失望。“今日他若無事，東極宮恐怕也不會出這等亂子。”何風聽了元帝這話，忽然怨恨地看了一眼蘇清然。
楊融沉思不語。元帝有些疑惑，“你在想什麽？”楊融捏緊了拳頭，“臣想不清楚。今天這幾條人命，幾樁案子，究竟是為了什麽？”元帝轉了轉眼睛道，“為了流言。太子今日一事必不會外傳。但東極宮出現邪氣恐怕已經成了新聞。人們會猜測發生了什麽，比如太子和伴讀修習邪術。”
楊融看了一眼蘇清然。“那這又是為了什麽？難道僅僅流言，太子就會失去儲君之位麽？”
元帝明白楊融暗指什麽，道，“你的意思是，他們這隻是開端？”
楊融的聲音有些低沉，“他們此次費了兩條人命。若楊若櫻和王明山都是暗子，也是幾乎棄了兩顆好牌。如此波折隻為這等小事，若非他們已然確定太子殿下會有災禍，恐怕不會如此浪費這些棋子。”
何風道，“而此災禍，與邪氣有關，與滅界有關？”元帝點了點頭。
楊融思索道，“什麽樣的災禍，能讓他們如此自信？”
元帝罕見地沉默。
一日，快速地過去。楊若櫻和王明山罕見地堅定，一口咬定自己是無辜的。蘇清然在當日下午醒來，知道昨夜發生的事，心中悔恨無比。東極宮裏雪姨，楊若櫻，兩名太醫盡皆被收押，隻有何風留在蘇清然身邊。楊融也回了集文館，去調查後續事務。
“對不起。”蘇清然坐起來，看著一夜沒睡的何風，不知道說什麽好。何風坐在一邊，眼底烏青，他此刻心裏莫名地憋悶，並不想看見這個昨日逞強卻害了東極宮幾乎所有人的家夥。
“何風哥哥，對不起，昨夜是我高估了自己……”
蘇清然還沒說完，忽然被何風重重打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