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隱情

  雪姨聽了這話，手忽然一抖。何風看見了雪姨的反應，對元帝說，“不知陛下說的是什麽好日子？”


  元帝笑道，“風神家的二小姐楊融，聽說你們玩得很好？”何風自然回道，“當然。”


  元帝笑道，“這段時日，你們的事朕都聽說了。楊融認了林雪作幹娘，風神與你又是師徒，而你的表現，也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元帝說到這裏頓了頓，看了看楊瑾和林雪，又對何風莞爾一笑，“朕有意將楊融許配給你。不知……”


  “陛下不可啊！”楊瑾忽然說道。


  “哦？”元帝微妙地笑了笑，問道，“為何不可？”


  何風也疑惑地看著楊瑾。雖然那日雪夜他已經看出楊融的心思，但是私心裏，他真的很難抗拒元帝的這個賜婚。


  “微臣二女年紀尚小，還未足十歲。此時和何風也隻是玩得好而已，她也從未生過男女之情。如今就談婚娶，是否為時過早？”


  元帝眯了眯眼，“那朕若是說將她許給太子，你會不會說為時過早？”


  楊瑾聽了此話，一時猶豫。元帝見狀哈哈笑道，“朕隻是開個玩笑，但既然風神猶豫，想來便是覺得不早，那為何許給何風，就為時過早呢？”


  何風聽了這話，忽然聯想到蘇清然被軟禁一事，隱隱猜出今日之事恐怕與蘇清然有關，又想到蘇清然和楊融之間的好感，不願做那破人姻緣的壞人，忍不住脫口而出道，“陛下，微臣鬥膽，將融兒妹妹許配給我，恐怕不妥。”元帝有趣道，“哦？為何？”


  何風道，“陛下有所不知，楊融妹妹雖與微臣玩得很好，但微臣清楚，那隻是兄妹之情，若將她許配給我，恐怕……”說到這裏，何風忽然覺得心裏悶痛，再說不出話來。


  元帝微微皺眉，似是有點驚訝何風會說出這番話，眼中隱隱帶了一層欣賞。“你說的很好，但朕覺得，你對她，並非兄妹之情？”此話一出，似刀子直直戳進了何風的心。何風兩眼發直，對元帝說，“微臣……”


  “何風哥哥！”此時，大殿之外，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何風猛地抬頭，往後看，隻見楊融站在陽光裏，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那模樣仿佛日光裏的精靈，讓他一瞬間恍惚，脫口而出道，“微臣並非……”


  何風說到這裏，猛地停住。他努力讓自己冷靜，眼眶微微發紅，看著楊融略有些疑惑的小臉，說道，“臣……也是兄妹之情。”


  何風不知道自己這句話，無形中救了自己，也救了所有人。


  雪姨的身體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楊瑾複雜地看著何風，他知道何風說出這話，心裏有多難受。元帝則是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如此，那朕今天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元帝走到台下，將楊融的手，搭在何風的手上。“楊融，就是你同母異父的妹妹。”


  楊融聽了這番話，呆住了。


  何風聽了這番話，震驚之餘，感覺壓在心裏的石頭鬆了，卻又覺得胸口的什麽空了，心中似有無數隻手要去抓住什麽，卻隻是抓住了冰冰涼涼，像那夜飄著的雪。


  元帝又說了一遍，“你的義父，就是你的親爹，你的幹媽，就是你的親娘。孩子，高不高興？嗯？”元帝笑嘻嘻地看著楊融，楊融卻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元帝揮揮手，讓人將哭著的楊融抱走，然後斜眼看著雪姨和楊瑾。“你們二位，為何如今不否認了？”楊瑾忽然伏在地上。“陛下，臣有罪，臣不該欺瞞陛下，是臣對不起林雪，請陛下不要降罪於她。”雪姨也跪在地上，“陛下，此事風兒全不知情，請陛下不要怪罪風兒。我願承擔全部罪責。”


  何風癱在地上，看著眼前這一幕，忽然手腳冰涼——他曾經最親近的兩個人，全都欺騙了自己，可他偏偏恨不起來。他隻恨自己，為何這般命苦。


  他不能恨娘，更不能恨融兒，而楊瑾，是他最大的恩人。


  元帝走到楊瑾麵前，道，“這件事，朕也不願鬧得太難看。朕不會懲罰何風，也不會懲罰林雪，畢竟朕知道，她作為花仙，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沒有選擇，隻能生下孩子，而這件事，是你強迫了她。”元帝說這番話時，看了一眼何風。


  “陛下，臣有罪，臣甘願受罰。”楊瑾伏在地上，語氣嗚咽。


  元帝微微閉眼，揚了揚眉，“既然如此，朕便免去你風神的職務。風神府由司馬衝虛接管。你到東天門去，當個普通的侍衛長吧。”楊瑾聞言，叩頭道，“謝陛下恩典。”元帝繼續說，“至於楊融……便一同跟著你，到東天門去吧。念她無辜，她可以繼續回集文館讀書。”


  “謝陛下隆恩！”楊瑾深深叩首，褪下代表風神的風符，雙手遞給了元帝，然後又深深看了林雪一眼，道，“罪臣現在就去領罰。”臨走之前，他又看了何風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塊風印，遞給何風。“孩子，師父對不起你。這是先天五重的風印，你拿著，對你的修煉大有幫助。”


  何風搖了搖頭，將這風印塞回給楊瑾，沒有說話。楊瑾紅著眼，遺憾地笑笑，站起身來，垂著頭，從宮人手裏接過楊融，正要離開時，隻聽楊融喊了一聲，“娘親！”


  楊瑾呆住了，他能感受到懷中的孩子努力地向後勾著，他停住了腳步。


  林雪追了出來，握住了楊融的手。“娘在這。娘對不起你。融兒若是想娘了，就來找娘。”“咳嗯。”元帝忽然咳了一聲。


  林雪連忙補充道，“娘會在東極宮外等著你。”


  楊融似乎明白了什麽，點了點頭，“那娘別哭了，我會好好的。”林雪咬著嘴唇，輕輕親了親楊融的臉頰，鬆開了楊融的手。何風走到了林雪的身後，攬住了她的肩膀。


  元帝道，“時候不早了，何風，你娘累了，扶你娘回東極宮休息去吧。朕，也該去看看太子了。”


  何風忽然問道，“陛下，不知太子殿下如今可好？”元帝微妙一笑，“怎麽，他在朕的朝陽殿，誰敢對他不好麽？”何風連忙道，“臣隻是有些想念殿下，並無它意。”


  元帝微微笑道，“很快你便會見到他了。放心。”說著擺了擺手，便有宮人走到何風麵前，“小風大人，請吧。”


  元帝百無聊賴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朝陽殿，轉頭向偏殿的密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