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玄墨之海墨胥悠
何風坐在窗邊,一身白衫映著陽光,一如曾經那個第一個進教室的學生。“何風哥哥怎麽回來了?”蘇瀲默見到何風,心裏一凜,太子伴讀都來了,難道新來的司學真的是太子?
何風麵色自然道,“聽說這裏來了新講師,太子殿下事務繁忙,讓我來替他聽聽講師的課。”
難道不是太子?蘇瀲默狐疑道,“原來新講師這麽厲害,竟讓大哥都好奇起來,何風哥哥可知他是何人?”
何風道,“我也是剛到,二殿下別急,講師很快應該就到了。”見何風未給出正麵回答,蘇瀲默眼中眸光微凜,臉上卻柔和笑笑,坐在了何風的身邊。
學生很快到齊,早課的鈴聲響起。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門口出現了一個飄逸挺拔的身影,不急不慢地款款踱進教室。
白毅靜靜地看著講台上的人,腦中又閃過了“絕代風華”這個詞。
那人隻是站在那裏,便似最好的風光,讓人挪不開眼去,陽光隨便打在他身上的任意一處,都恰好勾勒出最美的陰影。
蘇瀲默懷疑地看著新講師,卻看不出一絲破綻。此人十四五歲的模樣,絕不是太子的年紀。難道,真的不是蘇清然?蘇瀲默稍稍放下了些疑心,此刻見新講師目光掃過來,眼神瞬間變得柔和親善,對講師淺淺一笑。
“我是你們的新講師,玄墨之海墨胥悠。”“墨胥悠”一笑,轉身將自己的名字,寫在身後的教板上。正寫著,身後便傳來竊竊私語。“這字寫的也太好了吧,果然是書法老師。”
按集文館的規矩,早課開始,學生要向老師相互問安,之後,老師回答學生們對之前課業思索的疑問,並用題目開啟新一日的課程。
在蘇瀲默的帶領下,問安一切正常。到了提問環節,大家罕見地踴躍。從藥理到修行,從煉丹到法器,問題五花八門層出不窮。蘇清然一一回答,毫無差錯。在蘇清然回答了五個問題後,蘇瀲默舉起了手。同時,十幾個舉著的手,一齊縮了回去。蘇清然看著蘇瀲默笑道,“那麽,這就是本次早課最後一個提問機會了。”蘇瀲默站起來,道,“墨司學,我是蘇瀲默,最近在鑽研木係法術中的造化鍛體功,發現造化鍛體功練到先天即可隨意變換形體,敢問墨司學修到了幾重?”何風聽了這話,眉頭微皺看向蘇瀲默,後者卻是目光微妙地看著蘇清然。
蘇清然麵不改色,笑著看了看蘇瀲默,“已達先天。不知二殿下如今如何?”
蘇瀲默目光微閃,“後天九重。”蘇清然笑道,“善。既然二殿下感興趣,課後可與我交流。下課。”
蘇瀲默捏了捏拳。這個墨胥悠如此特別,又將造化鍛體功修到先天,很可能是蘇清然。隻是墨胥悠剛剛回答問題為何如此坦然?
蘇瀲默想到這裏,忽然意識到,即便墨胥悠是蘇清然,他此刻也不能揭穿,甚至不能暗示他是蘇清然——如若揭穿,僅能當墨胥悠出醜時,才不會讓自己被比下去。
如果墨胥悠不是蘇清然,蘇瀲默就必須要好好表現——因為據說本月的年考主考與出題人,都是這位新講師墨胥悠。
另一邊,新講師墨胥悠已經被男學生女學生團團圍住。大家都對新講師非常好奇。
“墨司學,傳聞中您五行都達先天,是真的嗎?”“沒錯。”
“墨司學,您今年貴庚?”“秘密。”
“墨司學,據說今年年考由您出題,是真的嗎?”“沒錯。”
“墨司學您以前有被女生表白過嗎?”“沒有。”
“墨司學您是玄墨之海墨家的人嗎?怎麽之前沒有聽說過?”“並非。”
……
何風好容易尋了一個間歇,等蘇清然出來,道,“今天二殿下明顯懷疑你,你怎麽看。”蘇清然輕鬆道,“隻要我不出醜,他應該就不會主動拆穿我,放心。”何風道,“我也不覺得他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畢竟他的人還不錯。”蘇清然聽了這話,悄聲笑問道,“那何風哥哥覺得是他好還是我好?”何風道,“都好。”蘇清然聳了聳眉,不置可否。就在這時,蘇瀲默來了。“何風哥哥!墨司學。”蘇清然點了點頭。蘇瀲默雙手抱住何風的一隻手,仰頭說道,“何風哥哥,好久不見,剛剛課上沒來得及和你說話,我這段時間好想你。你在東極宮,還好嗎?”他說此話時,目不斜視,非常真誠。
蘇清然側眼看著蘇瀲默的模樣,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認真了解一下自己的弟弟。蘇瀲默如此善於辭色,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隻見何風摸了摸蘇瀲默的臉蛋,道,“我也想你,我在東極宮過得很好,你太子哥哥對我非常好,更何況我娘也在那裏,放心。”“那何風哥哥……”蘇瀲默話沒說完,忽然被上課鈴打斷。幾個學生有點驚異道,“咦,怎麽今日上課鈴響得好像有點早。”何風略有些意外地看著蘇清然,卻見蘇清然麵無表情,對何風和蘇瀲默略有些冷淡嚴肅地說,“二位,上課了。”說著也不等他們,自己先向教室走去。
何風有點疑惑地看了看蘇清然,心道:難道這家夥,生氣了?
此刻隻見彭書林跑過來,似乎是想說些什麽,忽然看見蘇清然警告性的目光,把要說的話咽進了喉嚨——今天的上課鈴響早了……
當日上午蘇清然教了四節法術課——風係,水係,土係,木係,並選了何風,蘇瀲默,白毅,葉流光來做助教。四節課下來,學生們離開教室,紛紛感歎,“不得不說,墨司學講課的確清楚。我覺得今天是我學得最好的一次。”另一個學生看了看不遠處的蘇瀲默,說道,“助教示範更加重要。墨司學說的攻擊術法,全是二殿下他們展示出來的,不知道為什麽墨司學不親自施展一二。”何風恰巧經過,聽到這話,眉頭皺了皺——自那日東極宮重逢,再沒見過太子施展攻擊術法,當時沒多想,如今聽了這話,的確奇怪。
難道是那次生病,導致他力量流失?何風想到這裏看向蘇清然,後者正站在廊下回答一個學生的問題,背著的手腕不堪一握的纖細——雖說太子隻有九歲,即便按造化鍛體功抻成十四五歲手臂也粗不到哪裏,但是看在何風眼裏,就細得令他心煩。
這家夥隻知道修行不知道對自己身體好一點!
……
當日下午的另外三節法術課——火係,金係,雷係的攻擊術法,蘇清然也全讓何風來演示了。此事引起了學生們的進一步懷疑,還有彭書林。彭書林當日便向元帝匯報了此事,擔憂太子是否力量上出了問題。元帝聽了之後,微微一笑,不置評論,隻是說了一句,“你可修到先天五重?”彭書林道,“臣隻是先天二重。”元帝笑道,“那就是了。別急,等等看。另外關注一下,他和學生們相處如何。”
當日夜裏,蘇清然最後解答完學生們的問題回到寢室,便被白毅和葉流光團團圍住,何風在一旁看著,假裝露出了好奇的眼神。蘇清然挑了挑眉,“怎麽,二位對我今天的課有問題?”葉流光道,“不敢不敢,隻是好奇墨司學的腦袋怎麽長的,怎麽會知道這麽多東西。”說著,他繞著蘇清然走了一圈,上上下下看了個遍,“墨司學,咱都是一個宿舍的,您告訴我實話,您本來是不是很老了,用造化鍛體功才變成個少年模樣。”白毅攔住葉流光道,“老二,休得無禮。”蘇清然卻毫不在意,背著手笑著問道,“哦?你覺得我老嗎?”葉流光搖了搖頭,“不像,不像。”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回頭看向何風,“大哥,你怎麽不好奇呢?”何風嚴肅地看了葉流光一眼,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若是我也像你這般對墨司學尋根究底,墨司學會更不舒服的。”
葉流光愣了愣,自覺無趣,道,“墨司學,方才是我一時失言,還請莫怪。”蘇清然道,“無妨。白毅,看你,好像也有話想說?”
白毅深深看了蘇清然一眼,道,“墨司學此前可與太子殿下有過交集?”蘇清然微妙地看了白毅一眼,“你可是對太子有何疑問?”白毅道,“不敢。學生一直以太子殿下為榜樣,隻可惜從未親眼見過太子殿下,一切隻在想象之中。如今見到墨司學,隻覺司學氣度清貴非常,我白毅也算是見過世家公子,皇族貴戚無數,卻從未見過任何一個能與司學之氣度相提並論。白毅隻是好奇,若是墨司學與太子殿下有緣得見,不知將是何等景象。”葉流光聽了這話來了精神,“白毅你一向除了太子從不誇人,怎麽今天像是改了性子?”蘇清然卻是淡淡一笑,道,“多謝誇獎,不知白家二公子對太子竟有如此好感,日後見到太子,自當轉而告之。”
白毅深深看了蘇清然一眼,道,“墨司學看來真的和太子殿下有所交集。”蘇清然垂目笑而不語。白毅似乎明白了什麽,不再多說,幾人休息。
後來,彭書林幾次來看課間活動,發現蘇清然除了回答學生們的問題,就是在自己的房間中打坐修行,除了中午吃飯與眾人一起,也會與幾個學生談笑之外,並未主動拉攏什麽人,隻是與蘇清然和何風同住的兩個室友與蘇清然相對親近一些。更多的學生采用遠觀的方式,敬佩有餘親近不足。
“高冷,太高冷。專注,太專注。”彭書林這樣和元帝說。“太子殿下雖然吃住都在集文館,但是看起來就好像住在東極宮一般,很少有人敢去打擾他。”
元帝笑笑,“若非如此,他修行也不會這麽快。你去組織一個活動,讓太子和大家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