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道別

  茶纈登基之後，落妙繼任茶纈的紫衣女官，主持宮中一切事務，忙得不可開交。蘇清然從監國晉升成太皇，留在宮中一並為鄢語雪守孝。楊融以先皇臣子的身份，與蘇清然一同留在宮裏。唐十八少和萬麵小君回到西海，繼續處理西海事務。月九歌也帶著重夏等人，準備回到東海，繼續操練東海王軍。


  東海王軍臨走之前，蘇清然特意親手做了一次百花宴，請月九歌，重夏等人來禦花園與他一起吃。宴席上，蘇清然對東海王軍眾人表達深深謝意，等眾人歡飲散去之時，蘇清然將重夏，單獨留了下來。


  “重夏，謝謝你這一路幫了我很多。你此去東海，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蘇清然略有些悵然。重夏道，“能去東海為殿下效力，重夏很光榮。不知殿下如今穩定了天垂之國，下一步，有什麽打算？”


  蘇清然道，“天垂之國雖然看似平穩，但仍有隱患。朝中之事有茶纈在，我並不擔心，隻是何風一日未除，天垂之國一日不得安寧。我接下來會去找何風好好談談。此後，我會讓元界，恢複它該有的樣子。”他不再說下去，而是轉移了話題，有些試探性地問道：“重夏，你呢？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重夏深深地看了一眼蘇清然。“殿下，重夏留在東海王軍已經很好了。重夏不求太多，隻要能為殿下效力，便足夠了。”蘇清然問道，“重夏，你可有想過，為自己而活？”


  重夏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認真又自然地回答：“殿下，重夏本來隻是湖中的蝦怪，是殿下給了我新的身體，給了我新的生命，重夏甘願用這一生去報答殿下。”


  蘇清然笑道，“重夏，我更願見你幸福地活出自己的人生。”重夏的眼眶略有些紅了，“殿下，此生能記著您，便是我人生最大的幸福。”蘇清然沉默了。


  他不再說話，從洞薩之眼中取出一本書。“重夏，我這幾日翻閱洞薩之眼中的秘籍，發現這本水神密卷，很適合你修煉。你的修為不低，如果好好修煉，或許能突破壁障，升為元界之神。”


  重夏驚喜地接過密卷，仔細翻看，將它小心地收好。


  “多謝殿下。”“重夏，保重。”重夏臉色微紅，向蘇清然行了一個大禮，離開了。


  “重夏，保重。”正當蘇清然看著重夏的背影消失在花樹之後，身旁忽然有另一個聲音響起，蘇清然看去，卻是一隻雪白的鳥。


  那雪白的鳥又叫道，“小乖，小乖。”蘇清然皺了皺眉，“你是……羽帝？”漂青見點了點頭。“是我。鄢語雪走了，我為了守孝，也變成了白色。你給重夏道了別，落妙呢？”


  蘇清然有點疑惑，“你是說……”漂青見道，“元界那麽多人等你回來，你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裏當太上皇，你總歸是要離開天垂之國的。落妙那姑娘，和重夏一樣，心係於你，你臨走時，少不得又要說些好話。”


  蘇清然啞然失笑，心中卻有些悵然。是啊，他總是要走的，而且一走，可能就很難再回來了。


  “太皇何時要走？”花樹之間，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隻見花樹後人影閃動，走出來的，正是落妙。落妙一身白色宮裝，身形更加玲瓏曼妙，氣質也比以前更加端莊。此刻的她，正微微笑著看著蘇清然。“微臣落妙，拜見太皇陛下。”蘇清然聽了這稱呼，老臉一紅，道，“落妙你怎麽來了？”


  落妙道，“落妙掌管宮廷事務，禦花園如此大的宴席，收尾工作，自然也要落妙來處理。”


  蘇清然感慨道，“你辛苦了。”落妙搖了搖頭，“太皇陛下，落妙身為紫衣女官，萬事自然以本職為重。讓天垂之國內務井井有條，是落妙成為紫衣女官一日起，便立下的畢生理想。”她仔細看了一眼蘇清然，眼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似乎清澈如冰。


  蘇清然看出了落妙眼中的堅定，和刻意隱藏的那絲遺憾，心裏不禁閃過一絲鈍痛。“落妙，謝謝你。”蘇清然說完這番話，落妙忽地低下了頭。


  蘇清然走上前去，落妙忽然抬頭，眼眶有些微紅。“落妙並非對您毫無念想。落妙對您唯一的念想，便是……希望您此生，一生無憂。”蘇清然聽到這番話，忽然怔在了原地。羽帝此刻，已經不知飛到了何處。


  落妙再難隱藏心中的情緒，眼中有水霧閃動。“無憂，我不知你何時要離開。但若你離開，請務必保重，這是我唯一的願望，也是我唯一的念想。”


  她從懷中取出一把扇子，正是當時蘇清然在青郡八麵佛街畫的扇子。“無憂，我已經不能再回到家鄉，但是，我的家鄉，時時在我身旁。”她看著蘇清然，“無憂，你已經不會再以那般麵目出現在我麵前，但是，你若安好，我便時時開心。等你走了，有空回來，我在宮中等你。”蘇清然點了點頭。落妙向蘇清然行了一禮道，“微臣這就去派人清理宴席，微臣告退。”


  她說完這些，淡淡一笑，便轉身離開，不再回頭。


  蘇清然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落妙的背影。一個這樣，兩個也這樣……他發現，自己低估了落妙和重夏。


  “她們本就這樣堅強，不然也不會是陪你走過這一路的女子。”羽帝不知何時飛了回來，看著在宮人中指點施令的落妙，歎息道，“這般品格，我回去和元界司選神的人說說，等她們這一世度了，便都到元界做自由神仙去。”


  蘇清然默默笑了笑，摸了摸羽帝的腦袋，道，“對了，你這幾日去哪裏了，隻有阿深陪著我，都沒人告訴我初眉去了哪裏？尤其是什色，怎麽這幾日像是消失了一樣，誰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羽帝的表情有點沉重，道，“初眉在陪著什色。什色走火入魔了，現在正在一個寺院洗心。”


  “什麽？！”蘇清然聽到這話，大驚，道，“那個地方在哪裏？”


  “西北第一郡，寒元寺。”


  蘇清然道，“我這便去相助於他。”羽帝道，“恐怕你去了，也沒用……”


  蘇清然皺眉道，“為何？”羽帝道，“那是心魔，也是什色的劫，沒人能替他渡劫，隻有他自己的機緣，才能化解。”蘇清然聽了這話，道，“那便去看看他也好。”


  說完，蘇清然去見了茶纈，告訴她自己將通過皇室密道寒元寺找什色，然後便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