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解意陣
第三百六十四章 解意陣
當夜,國都王城最神秘的宮殿,曉生玄月宮。
一汪秘藍色的池水上方,一輪淡藍色的月,緩緩地沉入水麵,安靜得不帶起一絲漣漪。
那月似乎很是淒寒,沉下水中的一刻,那秘藍色的池水,瞬間盡化為冰。平滑如鏡的冰麵,繼而透出了宛如羽痕般的細線,無數根細線相互連結,繞出了一團混亂無比的環。環的正中,千億個細細的光點,像蝴蝶破碎的翼粉,閃爍著神秘變換的光芒。那光點美妙異常,宛如包藏著一個個光鮮亮麗的春天,讓人隻是站在遠處看著,就有想跳入其中的欲望。
宮裏的暗處,飛來一隻深秋未死的蛾,似乎是被這光點的美麗喚醒,它用盡過冬的力量,向那冰痕之環的中心飛去,輕輕落在了那冰麵上。
蘇清然站在冰池的旁邊,靜靜地看著那隻蛾,忽然聽到鄢語雪歎息了一聲。
“唉。”
隨著這聲歎息落下,那冰池中的光點竟突然暴起,就像燃燒的烈火,瞬間將那飛蛾燒成了灰粉。
隨著飛蛾的死,那光點漸漸熄滅,一撮細小的灰粉,輕輕地,像秋天落下的一片柳葉,掉在池心,再沒有一點動靜。
“這就是反噬嗎。”蘇清然輕輕問,他很驚訝,這解意陣,看起來那麽美,卻是如此狠辣危險。
鄢語雪道,“沒錯,這就是解意陣。其中那億萬光點,便是它積累到此刻的末界之念。”
蘇清然皺眉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這冰麵上的劃痕,很是熟悉,卻又說不出哪裏相似。他問道,“這解意陣,是否就是這些劃痕?”
鄢語雪點了點頭,“這些劃痕,就是解意陣用來籠絡和禁錮末界之念的法陣,這個陣法可以容納億萬念想於這淺淺一汪池水之中卻不崩解潰散,實在難得。”
蘇清然道,“可這陣法的戾氣甚重,這些禁錮其中的念想竟能破除生死,當真是簡單的念想嗎?”
鄢語雪道,“這便是血脈的緣故,隻有我這一族的血脈,才能曆經念想焚身而不死。若換作任何一人,他便就已死了。”
蘇清然道,“你的血脈有何特殊?”
鄢語雪道,“據說是可以溝通生滅。這些念想生於末界,而末界本就是它們所處之處,無所謂滅。念頭,或者意念之力若要得滅,就必須要尋求一種載體到達滅界,從而實現自己的滅。這飛蛾的死,便是這些意念,念頭得滅的途徑。我的血,本身便可化億萬通生滅,所以,我不需要死。若換作別人,非死不能溝通生滅也。生而能死,死而不能生,這便是解意陣之‘解’字所在,意念既滅,不可反向回還。”
蘇清然沉默了半晌,忽然間,似乎想起了什麽,道,“你曾說這是重華大帝所作的解意陣,可知他何時做成,有何依照?”蘇重華大帝自蘇瀲默繼位以來,就杳無音訊,就連蘇清然甚至羽帝,都不知道他的下落,如今這解意陣中的含義,就隻能通過考古一般,從傳說中找線索了。
鄢語雪道,“大帝的解意陣,作於七界大亂平定之後。按當時的傳說,清然你。”她眼神微妙地看了蘇清然一眼,“在生界的祭台上畫出生界魂圖,平定了生界的異動,重華大帝便是在那之後,創建了解意陣,穩定了末界的意念之力。”
蘇清然目光閃動道,“這麽說來,竟當真如我所料。”鄢語雪聽到這話,激動問道,“如何?”
蘇清然微笑道,“我道這解意陣看起來熟悉,原來它來源於生界魂圖。看來,它是啟用了生界魂圖溝通生滅的入口,卻沒有真正尋找到自動啟動入口的方法,才會需要你的反噬,和飛蛾的死亡。在世界,我們以為心能生念頭,也能滅念頭,放下生滅心,自性則可見。殊不知,這所謂滅了的念頭,竟是被輸送到末界,最終以這樣一種方式消失在滅界的。看來,若想消除反噬,就要從根源杜絕末界生靈的參與。”
他頓了頓,又道,“我要做的,就是尋找能夠開啟生界魂圖中滅界入口的法器,或者,”說著,他指了指其中那充滿了光點的池麵,“這池子之所以會積滿意念,就是因為那池底,沒有開口。我或許可以嚐試改造生界魂圖,在圖中創造出一個單向的生滅漏洞。”
想到這裏,他對鄢語雪說,“雪兒,我們需要做兩件事。第一件,你去派人暗中尋訪,是否末界存在此等能夠溝通生滅的法器,為了末界的安全,我們必須要能夠用那法器創造單向的出口,否則,滅界的魔靈反向入侵末界,甚至生界,後果不堪設想。”
“第二件,我現在就將這池上的冰痕記下,並與生界魂圖對照,直到我破譯這張圖中的玄機,改造出一個真正的意念漏洞。”說罷,蘇清然邁步站在了冰池的沿上,靜靜地觀望著冰池。
過了大概一刻鍾的時間,他走下了冰池,對鄢語雪道,“雪兒,我記下了,它很有趣,其中的邏輯,很像一種遊戲。我們回到浮生沉歲宮,我去仔細想想,是否當真如我所料。”
鄢語雪聽蘇清然話裏有話,知道他應該是想到了什麽,心裏歡喜,便連忙應了,帶他從曉生玄月宮走了出來。
她臨走時,蘇清然好奇地問了一句,“雪兒,這曉生玄月宮,為何起了這個名字?”
鄢語雪道,“按理,曉生日,夜生月,月明,夜玄,而這裏的一切都是反的,曉生月,天明,月玄,這是重華大帝起的名字,我也不知究竟應該作何解釋。”
蘇清然聽了這話,微微揚了揚眉,似乎有所感,卻並沒有多說,隻是自言自語道,“月上柳梢頭,月玄為黑,黑為滅,滅為洞?”
回到浮生沉歲宮,蘇清然並沒有要紙筆,而是讓侍從取了長長的線來,找了宮中一塊巨大的地麵,開始擺起了線頭。
“昔日重華大帝布此解意陣,畫了十天,他用神力加持每道冰痕,以鎮意念之中的妖邪。”鄢語雪看著蘇清然在地上擺線頭,在一旁似乎有些擔心地說。
蘇清然聽了這話,笑道,“那他可有說,為何將這冰痕,畫得如此混亂?”
鄢語雪道,“據說這解意陣除了照你所說,提供意念湮滅的入口外,還有鎮邪的作用,這鎮邪的陣法,應該就是它混亂的原因之一吧。”
蘇清然讚許地點了點頭,“很有道理。雪兒,你早些休息,明日我們一起去查閱些卷宗,我很好奇,這天地間,是否有能夠溝通生滅的法器。”
鄢語雪道,“清然,你與我一同休息。”
蘇清然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思考,道,“好。”說著一揮手,將那擺好的線頭封印在了地麵上,隨鄢語雪一同去了寢殿。
帳幕沉沉,燈火微明,蘇清然和鄢語雪並肩而臥,漸漸,閉上了眼睛。
睡夢中,蘇清然忽然感覺一陣心慌,捏緊了手中的洞薩之眼。
子瞳似乎有異動。
融兒那邊,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