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初見
語音剛落,外麵便走來一位靈秀的姑娘,臉上略有怒色,看著可如玉手裏的蘋果。
可如玉在王城之中養尊處優,連鄢語雪都始終對她和顏悅色,更不用說別人,如今看到一個陌生女子在自己的心上人麵前嗬斥自己,頓時來了火氣。“不就是一個蘋果,至於這樣嗎?”說罷便咬了一口,挑釁地看著那女子笑了笑。
那姑娘氣笑了,道,“二位可知擅闖風央城的規矩?私自進入我的房間,非但不賠罪,還如此妄為,莫要讓人笑話教訓!”
可如玉扔下手中蘋果,走到女子麵前,指著女子的胸口道,“我還沒問你是誰呢!你倒先問起我來了!”被可如玉指著胸口,那女子隻是冷冷一笑。
可如玉猶自不覺,可鍾如是此時卻已經變了臉色。他聽到風央城二字,又看了看那姑娘的衣飾,忙要去拉可如玉,手還沒來得及,卻被那姑娘攔住:“你先等一下。這位小姐,您可是從王城來?容我茶纈猜測,您應該就是可如玉殿下吧。”可如玉聽得此言,手一叉腰道,“沒錯,我就是,可你從何得知?”茶纈上下打量可如玉,道,“姑娘氣度不凡,這九瓣百合,四葉苜蓿已為末界至珍,姑娘已占全這兩樣,更是身披月星水袍,此袍是夢界的貢品,若非鄢語雪深愛之人,又怎會將它賜予姑娘。”
“大膽!你竟敢直呼我母親之名!”可如玉平生絕想不到普天之下有人敢直呼鄢語雪之名,當即想著要教訓一下這女子,伸手便給了茶纈一個耳光。鍾如是心裏一跳,連忙抓住可如玉的手,可那一掌,卻已打了下去。茶纈白皙的臉上,現出了一個大紅手印。
出乎可如玉意料的是,茶纈並沒有生氣,隻是輕輕摸了摸臉,笑了笑,笑容莫名有些落寞。“殿下教訓得是,茶纈卑賤,怎敢直呼陛下本名,實在有罪,不過,殿下既來風央城做客,那便隨我與我們主上一聚何如?”茶纈一邊說著,一邊笑著要握住可如玉的手。
鍾如是見狀,忙衝上前。“玉兒不可!”聲音裏滿是恐懼。
他猛地拉住了可如玉的手,便要從來路返回,可如玉此刻才料到情況不妙,卻見茶纈眼露凶光。“哥哥小心!”可如玉大喊,鍾如是目光一震,輕運內力推開可如玉,道,“你先不要過來!”同時躲過茶纈攻至身前的一招,開始反攻。
鍾如是身為鍾家軍少統領,武藝自是高強,可茶纈身為何風春使,功夫也不在話下,但兩人對打,鍾如是依然處於上風。一招化水為劍,被鍾如是一袖收去;一招聚風為鏢,被鍾如是以茶杯化了;一招山雨欲來,全被鍾如是靈巧躲過……如此不知鬥了幾十回合,忽聽一聲“莫若彌勒”起,鍾如是快如箭輕如羽地躍至半空,一個翻身解了茶纈發帶,趁她慌亂,挾住手臂,摜於桌邊。
茶纈見自己被擒,雖落敗,卻並不掙紮,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可如玉踱到茶纈身旁,背著手探身問,“這位凶姑娘,如今知道如是哥哥的厲害了吧。”說罷把那蘋果從地上撿起來,放到桌上。
茶纈雖然不願失了風度,可手被反擒卻是難受,怒道,“放了我!”
可如玉把那蘋果推了推,玩笑般道,“你吃它一口,我就放了你。”
茶纈看著那蘋果上的泥土,心中火氣大增,一股長期以來的怨氣更是加重了她心裏的怒意,“呸!”她背過臉去,罵道,“少來仗勢欺人,有能耐,你和我對打!羞為末界王儲,真不知鄢語雪怎麽會有你這樣刁蠻可惡的女兒!”
可如玉原本隻是開個玩笑,沒想到玩笑開大發了,正有些尷尬,又聽到茶纈將自己罵得狗血淋頭,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卻看茶纈,雖已成手下敗將,卻仍有那一種難以言說的高貴之質,用一種傲然的眼神狠狠看著鍾如是。
鍾如是感受到了茶纈的眼神。不知為何,他看到那樣眼神的茶纈,心裏竟有了一些不忍和唏噓。
要知道,他自聽到“風央城”三字,就沒想過和茶纈做朋友,方才出手,更是直接用了大招,可在那情況下,茶纈竟然還能和自己對打幾十回合,實力不容小覷。如今他將茶纈反手鎖住,用得是鍾家最強硬的擒拿手,這姑娘如今想必手肘已經疼痛欲裂,卻不吭一聲,這等忍耐毅力,實在難得——若能從軍,必是一名好手。
鍾如是不知道自己為何生出這許多感慨,可如玉也一樣。她也不知道,一向大度友善的她,今日怎麽就是看茶纈不順眼。
她將那蘋果又在另一邊桌上一砸,“你吃不吃!”
茶纈重新轉過臉去,額頭就在轉頭的一刹那,冒出了顆顆細汗。
鍾如是忽然有些不忍心繼續,因為他知道,以前用這樣的手法處理的罪犯,何止轉頭,就算是說句話,都會痛得青筋暴起。這女人的忍耐力,竟如此之強。
可如玉見茶纈根本不搭理自己,忽然揚起手,想再打一個耳光。鍾如是卻在此時一手拉著茶纈站了起來,一手攔住了可如玉。
“算了玉兒,給這姑娘點台階下。”他溫柔地說。茶纈聽到這聲音,有些驚訝,這個男人雖然拳腳強硬,可聲音,卻出人意料地溫暖,這溫暖的聲音,讓她的怒氣,也漸漸消了些。
“為什麽!”可如玉仍然不服氣,鍾如是勸道:“畢竟她有自己的自尊。雖然你是金枝玉葉,她也不是任人淩辱的。”茶纈聽了這番話,忽然有些感動。
原來在那王城,也不是所有人都那樣無情自大。
“我們今日對她做得也夠過分了,她的發帶被我扯下,現在又被強迫與我‘親近’,你看,這樣的場麵,你還要看幾時才夠?”他笑著問可如玉,可如玉不作聲,鍾如是見狀鬆開茶纈,向茶纈作了一揖。“鍾如是多有得罪,姑娘,我們今日本無意造訪,隻是不小心走錯了路,我們這就告辭,還請不要對外宣揚。還有……”他從懷中掏出方才的發帶,遞給茶纈,“你的發帶。”說罷和煦一笑,雙眼明亮得如星星一般。
茶纈看著鍾如是的笑眼,一瞬間對他的反感,少了許多。
鍾如是卻趁著此時情況緩和,突然轉身拉著可如玉從鏡牆中穿回,那急切的模樣,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茶纈眼看著二人離開,握著發帶,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奇怪,方才還那麽疼,怎麽一刹那間就不疼了?
除非,方才那個人暗中用內氣替我療了傷?
茶纈隱隱地笑了。
鍾如是這個人原來還是很溫柔的,她撫摸著手臂細細想。
就在這時,她瞪大了眼,望著自己的雙手,雙手漸漸顫抖,眼中掠過一絲慌亂。
“我不該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