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易木人
唐十八少思考了許久,忽然想到了漁歌三唱。
煙波月,天欲晚,滿江紅。
強調的就是將天地靈力灌注到劍氣之中,意動則劍動,劍動則天地動,天地動,天地靈力皆為我用,則力大無窮。
……
唐十八少也不清楚,為什麽自己能練成漁歌三唱。
其實除了唐家老祖和唐十八少之外的所有唐家嫡係,旁係子孫,沒有一人能夠練成漁歌三唱,很多人會走火入魔,主要分兩個原因。
根本練不成的人,他們不是不能控製天地靈力,而是根本吸引不到天地靈力。吸引天地靈力需要澄澈自身,完全剃去自我的雜念,這對一個人的心性,胸懷和悟性有極高的要求。唐家子嗣雖多,但很少有人能夠完全不在意金錢,權勢,地位,功名;更少有人能在被歲月潤洗後,依然保留一顆赤子之心。即便是能夠做到上述兩點的少數人,也很難擁有直接領悟天地意旨的本能和悟性。因此,很多人在剛剛開始練習時,就失敗了。
唐十八少卻根本沒故意去吸引天地靈力。他憑借自己的經商頭腦,攢下了絕對的金錢,也擁有自己金錢帶來的,以及唐家老祖所暗許的權勢地位,天生不在乎所謂功名,做事全憑自己的正義感和赤子之心,心性和胸懷已經完全滿足要求;加上從小便天賦奇高,年少時被唐家全族驅逐,在江湖中,早早經曆和超脫了家族的仇恨,獨自一人在憤慨中踩遍了天垂之國的佛寺道觀,罵遍了四海八荒的夜月朝陽,踢遍了山裏山外的春花秋葉,受遍了天涯海角的炎日冷雪……逐漸將內心那些浮躁,變成了隨意的戲謔和自由的張狂,對那些天地和自然法則的領悟,自然比其他在高牆裏養著的公子哥兒高出了不知多少去。
所以他在一開始練時,自然而然地就成功吸引了一堆天地靈力。
而對於那些同樣能吸收天地靈力卻沒能成功練成漁歌三唱,反而走火入魔的人,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根本不能承受剛自‘煙波月’起就無比雄渾的天地靈力。
而他們的身體之所以不能承受,是因為他們天生的神識不夠強大,後天的淨化也不夠,心誌不夠精純,所以很容易,會被天地靈力點燃或直接向天地靈力所代表的絕對威嚴屈服。
人在剛生下來的時候,都是幹淨的,心誌,都是不存在的。
培養的過程,就是心誌不斷蘇醒和塑型的過程。
隻不過,有些人雖然天生神識強大,但隨著逐漸的培養,他們變得渾濁,身體中的雜質越來越多。這種人在吸收天地靈力時,身體中的雜質就像火柴,被那靈力一激,便會燃燒,劇烈地燃燒,直至讓神識崩毀。另一些人,他們盡管也在不斷成熟,但心誌依舊軟弱,一旦麵對天地靈力的衝擊,就會潰不成軍。所以,隻有神識天生強大,後期心誌極其堅韌,心靈依然幹淨,且重視強身健體的人,才能真正從內而外地承受住天地靈力的強大威壓,並從其中吸取力量而變強。
唐家老祖和唐十八少,恰恰都是天生的強者,都進行著後天的磨礪,都保持著靈力的單純,都堅持著不斷的鍛煉。
這是為什麽唐十八少能練成漁歌三唱,也是為什麽唐家老祖非常看好唐十八少的原因。
……
唐十八少摸了摸手中的魔腦,打算用漁歌三唱的力量,來實現結界的破與立。
隻是到時候要怎麽樣逃離……
他忽然想起了一個詞。
靈引橋。
靈引橋本身就是聚集靈力的一種設施,它通過短暫的巨量靈力供給而開啟,可以在操縱者的規劃下瞬間穿梭於各地,前提是操縱者擁有同樣類型,且威力巨大的靈力。
靈引橋對操縱者意念的速度要求極高,因為它一現即逝,無人可尋。
唐十八少並不清楚靈引橋應該怎樣建造,但他懷疑麵前這個老家夥可能知道。
他閉著眼,問了一聲。
“老家夥,你可知道,唐家的靈引橋,是怎麽建造的?”
沒有回應。
唐十八少睜開眼,發現那監工已經昏死過去。
“呃……”
唐十八少俯下身,解下監工身上的長繩,把他扶到了床上,翻箱倒櫃,找到一些止血的藥,幫他敷上了。
又燒了一些熱水,化了些消炎的藥丸進去,坐在監工旁邊,一口一口地喂給他。
過了一會兒,監工醒了,看見唐十八少正在給自己喂藥,嚇得一激靈,差點被口中的藥給噎死。
唐十八少慢慢放下藥碗,嚴肅道,“醒了?看來我下手有點狠。”
監工心裏暗道,少爺您下手何止有點狠。
臉上卻笑著說,“應該的,應該的。”
唐十八少尷尬地咳了咳,重新又把那問題問了一遍。
“老師傅,你可知道,唐家的靈引橋,是怎麽建造的?”他已經將“老家夥”變成了“老師傅”,可見對監工並不是那麽討厭了。
監工愣了愣,臉色變了幾變,道,“少爺,靈引橋我倒是知道如何建造,隻是,當年隻有唐老太爺才能成功地使用靈引橋,您……是不是有點冒險?”
唐十八少聽這話很不高興,呔了一聲道,“你以為我不行?我可是要把你們所有人都帶走!從明天開始,將地道改造為靈引橋。我到時候,會將靈引橋另一端移到風央城結界之外,我們借著靈力,一起逃走。”
監工聽了唐十八少一席話,呆在了一旁,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問道,“小少爺,您不是在開玩笑?”
唐十八少心裏罵道,你這麽多年不見我自然不知道我究竟多厲害。
說著便爬到了床上,“自然是真的。今晚,我就和你一起睡下了,明天早晨,我們開始做靈引橋。”
忽然又想到什麽事情,問了一句,“老師傅,你叫什麽名字?”
監工道,“老奴,老奴叫易木人。”
唐十八少聽到這個名字,剛躺下的身體,又重新坐了起來,“你……你竟然是易木人?”
易木人,是唐家最厲害的木匠,當年唐老太爺最得力的心腹之一,自從十二年前失蹤,就再也沒有下落。
沒想到竟然到了這風央城中一呆十二年。
唐十八少黯然道,“這十二年,苦了你了。”
易木人聽到這番話,許久無言,過了一會兒,唐十八少聽到了隱約的抽泣聲。
“喂,老夥計,不要哭嘛。”他把“老師傅”變成了“老夥計”,努力顯得更親切些。
易木人哽咽道,“這麽多年,我以為連唐老太爺都要把我給忘了,沒想到,當時還那麽小的小少爺您,竟然還記得我這個奴才。怪不得,唐老太爺他那麽喜歡你。”
唐十八少笑道,“怎麽能不記得,你可是我唐家當年的第一工匠。”
易木人收了哭腔,蒼涼道,“這麽多年過去了,怕唐家的手藝更上一層,我這些東西,應該都沒用了。這次出去,能有個地方活命,我易木人就知足了。”
唐十八少笑道,“老夥計,等出去了,你就跟著我吧。”
易木人愣了愣,“小少爺,您不嫌棄我這個叛徒?”
唐十八少道,“什麽叛徒!你要是真能把本少爺救出去,什麽叛徒我都給你免了!”
易木人破涕為笑,“小少爺,您放心,靈引橋,八日之內定能造好。”
唐十八少拍拍床,“睡吧睡吧。”
他很開心,監工竟然是唐家的人,這讓他的風央城之行,方便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