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毒劑與蘇爺爺的秘密
回到花廳，萬麵小君發現這幾個人的表情都變了。尤其是江下流，簡直和換了一個人一樣。他怎麽笑得那麽阿諛……
“果然是親兄妹，果然是親兄妹，長得一樣美無比。”江下流嘖嘖地誇獎著，懟了一眼鍾離懷憶。“你說這鍾離家的老大，怎麽就不向妹妹學學長相？”萬麵小君愣了愣。作揖行禮道：“哥哥的師傅，師叔，之前我對你們多有得罪，請你們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說著揚起了一臉陽光的笑容。三人哪裏敢再為難，一概虛禮不述。
總之，五人已經營造出了其樂融融的良好氛圍。
在這樣的氛圍中，蘇清然以極快的速度，極高的默契，從三宗長老的手裏，學會了在這個末界所需要的技能技巧。
其實這一切很簡單，對恢複俗世記憶的蘇清然來講，他的頭腦本就足夠天才，而若是把幾世之前的經驗也考慮進來，蘇清然就完全是在複習這一切……江下流的武藝，鍾離懷棠的毒術，還有鍾離懷憶的意念之術。隻是在未來，他需要用時間來一點點地消化，鞏固，升華。
……
月鏡庵的毒理實驗課上，在萬麵小君百天如一日的怨毒目光裏，強調感性教育的鍾離懷棠，把最後一根教學用的毒針紮到蘇清然的手腕上以毒攻毒，看著從毒性中醒轉過來的蘇清然臉上的汗漸漸落下，微微一笑。“徒弟呀，這最後一針的力度，用量，配比，位置，你可都記住了。你的基礎很好，現在，隻要再做一件事，就可以出師了。”
蘇清然蒼白著臉，好奇地看著這毒婦人又要拿什麽來虐待他。半年的毒理課，已經讓他基本上品嚐到所有動物，植物，礦物類毒的痛苦，也讓他的身體筋骨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越來越頑強。純良寬和如他，心裏也一直在懷疑，這表麵上溫婉幹淨的俗世尼姑，是不是有一些施虐狂的傾向。同時他又在佩服著，果然是元界毒劑首席，藥了自己大半年，竟沒把自己藥死。
鍾離懷棠把最後一顆毒丸塞到了蘇清然的嘴裏。“咽了它。”
蘇清然麻木地咽了這顆毒丸，等待之後或刺骨或灼燒或撕心裂肺的痛苦或瘙癢或窒息或癲狂或吐血或昏迷……
結果發現，身體竟前所未有的清新清爽起來，甚至比大半年之前，還要舒服，仿佛所有的餘毒在一刹那都清除掉了，同時又脫胎換骨了一般。他可以感受到筋脈的生長和躍動，煎熬了大半年的身體，比之前病態的頑強更加強健而結實。
“依然是以毒攻毒。其實你一定在懷疑我的心理……其實，嗯，是有那麽一點點，尤其是作為元界毒劑首席，看著一直以來的保護對象……太子您，在我手底下生不如死的美麗模樣，的確有一種犯罪一般的小激動。”蘇清然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的老師這樣真誠地說出這些荒唐的話，突然進入了一種又羞又怒的狀態。
尤其是床邊的萬麵小君，更是分分鍾將變成噴火龍。
“可是研究毒劑的成功人士，誰又沒那麽一點病態心理？”鍾離懷棠突然正色道。“毒劑不僅僅是毒人的身體，更是攻人的心。你受了這麽多苦，也應該清楚，對於哪些人，應該用哪種毒。想必你也更清楚，這毒劑，絕對不是什麽好手段，好東西。”她的麵容又一下子柔和下來，用手輕撫著蘇清然的胸脯，讓他稍稍冷靜下來。“我的親親好徒兒，不要生氣，世上的毒何止這區區三千餘種，為了那個目標，為師已經將用毒的次數減少到最低了。其實每一場毒，都是為師費心費力設計的，這每日十五場毒下來，不能產生毒物相克，還不能耽誤另兩位師傅教你修習，實在是很困難的事情啊。你也知道，你的身體在逐漸地變強而不是變弱，而在你將這些毒都體驗過之後，你的身體裏已經蘊藏了足夠的複合毒素和相應的抗體，才能承受我這顆千花萬毒丸，從而化大凶險為大平安，達到脫胎換骨，重塑筋脈，無限強壯，無毒可侵的境界啊。”鍾離懷棠略帶歉意地看著蘇清然，“為師哪裏舍得你受苦，剛剛隻是玩笑話……你也知道為師經常喜歡開玩笑。你要承受的事情，比這天地間所有人都多，我身為你的老師，絕對不能讓你再受到任何毒物的傷害，否則是我的失職。如果我不能做到讓你無毒可侵，那在未來的日子裏，在你遭遇上萬次毫無順序的暗殺之事，為師也難保證你的平安啊。”
她輕抽了口氣，道，“半年前你被公主帶走的那次，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那次，為師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你中毒而束手無策。不過現在好了，你的身體已經超越了所有毒理的範疇，即使再次中了那個暗器，你也會安然無恙。”
蘇清然看著鍾離懷棠臉上的憔悴之色，清楚這半年來，她該有多麽操勞，便欲下床行禮。“殿下不必如此，這是我的本分。”鍾離懷棠知道徒兒懂了自己的心，很是感動。
“師叔……徒兒叩謝師恩。”蘇清然在床板上，向鍾離懷棠深深磕了一個頭。
“快快請起。”鍾離懷棠扶起蘇清然，歎了口氣道，“好徒兒，你知道你其實還有一個師伯嗎？那是您醫術方麵的老師，比我們都要強。”鍾離懷棠頗有意味地笑。
蘇清然知道醫術是蘇兼教的，他大吃一驚。
“難道爺爺……”鍾離懷棠點了點頭。
“蘇師伯，是元界太醫院的院長。”
蘇清然張大了嘴巴。
隻知道爺爺絕不一般，沒想到會這麽厲害！
他心中忽然一喜。“那爺爺現在……”“他還在元界，繼續做醫生，三百年前你這小子受了那麽多次傷，全是他給你治好的，後來為了你，連院長的職位都辭了，硬要下界去尋你。到了這一世，元界有貴人生了重病，他的醫術有目共睹，誰也不舍得讓這個老寶繼續在下界呆著，於是在你爺爺那一世之後，就把他召回去了。他表麵上不說，心裏和老陛下一樣還是盼著你回去的。”
蘇清然心裏許久的結，突然解開了。他好久沒覺得這天地如此可愛。
不知不覺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充斥了他的心胸，喚醒了不知何處的一絲莫名的情緒，他已然熱淚盈眶。
爺爺，那我現在知道你的秘密了，我會回去的，你一定要等著我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