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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你不知道他這人有多龜毛,垃圾桶裏不能有垃圾,早上起床枕頭上不能有頭發,鞋子畢竟整整齊齊放在鞋櫃,連櫥櫃裏的碗都要對稱。”


  “為了他,每天他沒起來,我就起床收拾枕頭,倒垃圾,做火腿都得雙數的,我特麽是人,不是機器啊……我每天都過得如履薄冰,可為了他,我心甘情願。”


  宋晞聽的心疼,看著她沒有形象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抽了張紙巾遞給她。


  她認識諾諾不過一年,那時候她已經是歐美首屈一指的大設計“諾”,什麽時候看到她,她都是獨立強大的,沒有想到她還有卑微致此的時候。


  大概愛一人就是這樣,低到塵埃裏,還要開出花來。


  所以,她和丈夫快分居一年了嗎?

  “他記得我們所有的紀念日,跟例行公事一樣讓助理準備禮物,家裏人都不知道我們要離婚了,畢竟他一不出軌,二不撩騷,錢財上絕對大方,事業前途一片光明,這樣的好男人的,我要離婚都要遭天譴的。”


  陳諾說著說著,突然笑了起來,“可是婚姻真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做的很好,就跟提前設定程序的機器人一樣,你挑不出錯,也感受不到暖。”


  “你連吵架都吵不起來,那天我和他爭吵,他無動於衷的坐在沙發上,冷冷的看著我,仿佛都是我無理取鬧,甚至還能一本正經的挑出我語法的錯誤,那一刻,我知道,該結束了。”


  陳諾吐出一口濁氣,擦幹眼淚,“也許是我一開始就錯了,一廂情願隻感動了自己,他說不定還會覺得厭煩。我沒那麽大能耐,讓他融化。我要的是一個知冷知熱的男人,而不是一個機器人。”


  ……


  宋晞聽著他的發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的確如她所說,婚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要做的不是幹涉她的判斷,而是在她需要的時候,靜靜聽她訴說。


  “不管怎麽選擇,你過得開心就好。”


  “開心啊。”陳諾打了個酒隔,眼裏帶著三分微醺,“我終於可以做自己了,我本來就不喜歡長發,懶得打理,喜歡褲子更喜歡裙子,因為有口袋,能放我的筆記本,隨時記錄下靈感,我喜歡飆車,喜歡跳傘,喜歡蹦極,喜歡任何他覺得不淑女的運動。”


  “我享受極限運動,命懸一線的快感,他隻會覺得傻叉!”說著說著,陳諾唏噓的大笑起來。


  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個男人嚴謹理智的可怕,從來不會離經叛道,從小到大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那就好。”宋晞舉杯,“那就提前祝你離婚快樂。”


  “嗯。”白瓷杯撞擊在一起,蕩漾起酒香,“離婚快樂。”


  ……


  陳諾喝醉了,宋晞將人拖到自己家,和自己過了一夜。


  秦樓坐在安靜的房間裏,一遍一遍的看著手表,明明是今天白天的飛機,為什麽她還沒有回來?

  桌上是冷掉的飯菜,旁邊是焉了的玫瑰和精心準備的禮物,他打電話過去,手機已經關機。


  他從開始的平靜,等到最後的焦躁,最後直到第一縷日光從窗戶射進來,這才從沙發上起身。


  他竟在客廳等了她一夜。


  這是秦樓第一次等人,心跳第一次為一個人失控,為這脫離自己預料的劇本,抑或……不知從何而起的焦躁。


  所以到達律師事務所的秦律,一整天都黑雲遮麵,少有的在文件上犯了低級錯誤,弄得本來就戰戰兢兢地助理更加如履薄冰了。


  下午五點,陳諾的手機終於接通了。


  “我回來了,我們麵談吧。”


  秦樓眼睛閃動,合上鋼筆,“嗯。”


  轉身收拾東西回家。


  工作室瞬間炸了。


  “我沒看錯吧,秦律提前下班了?”事務所五點半下班,秦樓的下班時間精確到五點二十九分,收拾完東西,剛好五點半準時起身,精確的如同鬧鍾,今天居然史無前例的提前下班了?

  “不光提前下班,還犯了低級錯誤呢。真是要變天了。”


  “噓!別說了,大魔王始終是大魔王,就算犯錯也是無往不勝的,再不濟還能回家繼承億萬家產。隻希望這次變天,是往好的方向,在冷下去,律師所都不用空調了。”


  “嗯。魔化的大魔王,真的好可怕。”


  ……


  秦樓回家時,陳諾已經收拾好了房間裏所有屬於他的物品,大大小小十多個箱子,大到服飾包包,小到冰箱上的掛飾,小盆栽。


  所以當秦樓到家時,看到被洗劫一空的房間,差點以為遭賊了。


  “你回來了。”陳諾壓在袋子上,將最後一件羽絨服塞進去,抬頭就看到皺著眉頭的秦樓。


  這一刻,她竟然覺得很平靜,再也沒有撲上去撫平他皺眉的衝動。


  “坐吧。”他指了指對麵的沙發,自然地好像她才是主人一般,“屋子裏我買的東西都帶走了,你也不用擔心看著礙眼了。你的東西一點沒動,就和電話裏說的一樣,秦氏的股份我一點不要,股份轉讓書已經簽好的名字。”


  結婚的時候,婆婆給了她百分之一的股份作為嫁妝,現在完璧歸趙。


  “婚戒還你。”她脫下價值千萬的婚戒放在桌麵上,語氣淡淡:“我們孩子,少了這方麵的糾紛,財政獨立,也不要你的補償。你看還有什麽補充的?沒有的話,抽個時間拿個離婚證吧。”


  她條理清晰,大度的可怕,本來以她的身份,足夠從他身上撕下撕下一大塊來,可是她都放棄了。


  作為從來沒有敗訴過的律師,他有過一千萬中捍衛自己財產的辦法,可是麵對她的灑脫時,他突然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不想這樣的,他寧肯她和他鬧,鬧著各種財產分割,拖延時間,好像他們還有時間,可是她都沒有,他清晰的時候,有什麽東西要從生命裏離開了。


  頭一次理智到極致的情緒,開始無所適從起來。


  他在焦躁,如困在井底的螞蟻,焦躁的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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