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一筆一劃都是信仰
他們都是矜貴的陪坐在身邊,聽著他們聊天,臉上帶著和煦的笑,舉手投足都是優雅,偶爾插兩句,句句都在點子上。
從巴黎時尚周聊到哪個設計師新出的珠寶,從才藝聊到時事,或是那些豪門秘辛,他們都能侃侃而談,卻不會喧賓奪主打擾他們的雅治。
她們優雅從容,智慧又溫和,每每去做客,都能覺得賓至如歸。
而這些,蘇晚晴都做不到。
她連個泡個茶,安排一個客宴,都會出簍子,還得讓他幫忙收拾殘局。
更別說提前打聽客人的用餐禁忌和口味了,她腦中根本就沒有那些概念,她去朋友家用餐,貴夫人都會顧及到所有人的口味,保證桌上有一道菜是他們的心頭好。
宋婉搖搖頭,硬生生將自己心頭的不滿壓了下去,不能怪媽媽,都是宋晞母親的錯,明明爸爸已經不愛他了,還要占著宋夫人的位子不肯退讓,如果她肯爽快離婚,那媽媽也不會在外麵住那麽久,也能養成一身豪門貴婦的修養了。
宋婉想著,借口園子裏蓮蓬成熟了,去摘新鮮蓮蓬嚐鮮離開了。
摘蓮蓬?
宋晞可不相信,宋家並沒有栽種蓮蓬的水池,隻是後花園有個養金魚的池塘栽了荷花,每年會出幾個蓮蓬罷了。
可都是死水,那蓮蓬都在池塘中間,又小,可人待不了客。
宋晞眼睛眨了眨,提出想上樓拿走自己的舊物。
宋仁聞言,嘴角瞬間僵硬,“這個……晞晞,你這麽久沒回來,房間都給阿澤住了。”
宋晞的房間除了宋仁的主臥,是這些臥室裏最好的,畢竟宋晞母親當家,不能虧待的自己女兒。
等蘇晚晴嫁過來,那間房子自然而然就成了宋仁唯一的兒子臥室。
現在宋晞提起來,宋仁隻覺得尷尬。
“那我房間的東西呢,都扔了?”
“沒有,哪能扔掉呢,爸爸一直等著你回來呢,所以你的東西都放在閣樓上去了,一直好好存著。”
頭一次宋仁感謝蘇晚晴的勤儉節約,宋澤過來所有東西都是重新置辦的,他本來想把這些不要的舊物賞給傭人,擺著也占地方,可被蘇晚晴一口拒絕了。
她舍不得給別人,自己用又膈應,於是打著睹物思人的借口,全部拖到閣樓封存了。
現在正好被他用來做舍不得宋晞的借口。
宋晞定定看著宋仁,突然低頭笑了,似乎把他的那點小心思都看透了,轉身走上樓梯。
幸好她沒有期待,所有才會百毒不侵,所謂上樓也隻是找借口去看盯著宋婉。
總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呢。
推開閣樓,嗆人的灰塵立刻撲過來,宋晞捂著鼻子咳漱兩聲,看著陽光下那些灰塵在跳舞。
她用過的家具逼仄的堆放在閣樓裏,曾經精致的雕花大床蒙上了一層灰,再也沒有了精致。
做工考究的衣櫃,粗魯的壓在床上,沒有了昔日的光輝。
她慢慢踱步,情不自禁的摸到那些家具上,突然手指被刺了一下,她停住腳步,手指顫抖的婆娑在凹凸不平的字跡上,一筆一劃都是厲驍。
要多愛那麽個人,才會在敷麵膜時都忍不住在桌上刻上他的名字,一筆一劃都是信仰。
她輕笑,唇角微揚,帶著說不出的懷念。
斑駁的陽光落在她身上,灰蒙蒙的鏡子如實的照耀著曾經的主人,她眉眼依舊,笑顏如初,似乎將曆史的塵灰撫開,緩緩走來。
兜兜轉轉,幸好他們終究狹路相逢了。
宋晞壓下滿滿的回憶,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
宋婉站在荷塘邊,全然不知道有人在高處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了。
這個時候是用餐高峰期,宋婉加了三倍的價錢才讓店家將外賣送過來,還特意交代了繞到別墅後門。
她穿過茂密的果林,偷偷摸摸去後門拿外賣,這才發現,本來打理極好的國林裏長滿了荊棘,她被刺紮了幾次。
蘇晚晴雖然留下了園丁,但是本著前麵是門麵擔當,沒人會注意到後麵的原則,讓人專心打理前麵,把原來宋晞母親規劃的景觀,全部鏟除了,種了新的,似乎這樣就能抹掉宋晞母親曾經留下的痕跡。
僅靠一個園丁,將前院東邊的花移到西邊,西邊的樹弄到南邊,已經夠累了,又不肯漲工資,反正蘇晚晴說了,隻用管前麵,他有不賤,自然不會管到後麵去。
蘇晚晴想的很好,果林在每年結果的時候,就請人來收果子,順便清理雜草,這樣一年也就是一筆開支,可比再請個園丁維護劃算多了。
每年收了果子,她都會紮個果盆送給相熟的朋友,或者送到公司給員工吃,總能收獲一個賢惠的名聲。
宋婉曾經也是這樣認為的,可等他從荊棘叢裏鑽出來,就完全不這麽想了?
這都是些什麽鬼?
短淺,媽媽實在眼光太短淺了。
……
接過外賣,宋婉又偷偷摸摸的準備從後門給蘇晚晴。
宋晞意味深長的一笑,眼中劃過狡黠的光,原來是去拿外賣了啊,連泡茶都不會的蘇晚晴,居然辭退了廚師,想也知道她原本安排的菜是怎麽樣?
宋晞慢慢走了下去,就讓她去逗逗宋婉吧。
宋晞下樓,趕在宋婉鑽入廚房之前,將她堵到了玄關處,宋婉看著突然出現的宋晞嚇了一跳,條件反射性的將外賣藏在身後,倚靠在門邊,借由牆壁遮擋住宋晞探究的光芒。
“宋晞,你怎麽在這裏的?”她驚恐地睜大眼睛,狠狠的看著宋晞,生怕她發現了外賣。
“怎麽?宋家還有我不能來的地方?”宋晞偏偏頭,將她慌張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不再客廳陪爸聊天,跑到這裏來,你真的很不孝呢。”
嗬嗬,宋晞被她扯大旗逗笑了。
這算什麽?這年頭栽贓誹謗都不要成本了?
“我來我的東西,怎麽,不行?”宋晞步步逼近宋婉,宋婉生怕穿幫,整個人抵在門和牆壁之間,眼神驚恐,“你……你幹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