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紅塵綺夢
蘇緣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看到這個緣字，他不由想起了一件事。
他出生時，曾讓父母頗為驚異。
那時候他那皺巴巴的小小右手緊緊攥著，怎麼都打不開。
等到奶娘孫嬤嬤好不容易把他小手給掰開，發現他的手心中有一個古篆體的「緣」字。
字如同胎記一般，無論手搓、水洗都難以去除。
於是他就有了天生的名字，蘇緣！
一位有「緣」人。
不過吃過奶水之後，他手中的印記就逐漸消失。
蘇緣父母和孫嬤嬤都不明所以。
不過為了保護孩子，其中隱秘他們從不曾對外人說起。
沒想到現在這個字又出現了，還金光閃閃，照耀的他的手指和胳膊一片金燦燦。
如此奇異的景象，讓蘇緣的眼中閃過一道希冀。
如果不是現在人多眼雜，他恨不得立刻就要研究一番。
莫大夫給他上藥包紮完，卻並未同意讓他馬上離去。
繼續檢查了一下他的脈象，又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皮，就皺起了眉頭。
片刻后，他才開口道：「小哥的傷勢不宜挪動顛簸，不如今晚就住在我這醫館，明日再看一下恢復效果，如何？」
蘇緣本能的有些不情願。
但是他回憶起自己受傷的過程，心中始終有著一絲疑慮。
正是這絲疑慮，讓他慎重了一下，
稍微一思考，蘇緣就開口道：「這個……不知道方不方便？」
莫老開口笑笑：「無妨，我和孫女都是住在後院的。醫館中本來就為病患留有一些床位，一會兒讓青青給你拿套乾淨的被褥就可以。」
這就等於住院了，蘇緣理解的點了點頭。
「小緣哥，那我也留下來照顧你！」
送他過來同伴邵勇想要留下陪護，卻被蘇緣給拒絕了。
他現在迫切想要一個私人空間。
而且他受傷的事，家族不少人已經知道了。
親友難免挂念，總得有人回去報個信。
勸走了邵勇，莫大夫囑咐他好好休息，就帶著孫女去了後院。
不一會兒，莫青青抱著一套被褥過來。
蘇緣輕嗅了一下，帶著淡淡金銀花的味道。
「有緊急情況就搖床頭那個鈴，沒事別亂動！」
囑咐了一句，莫青青就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咔嚓！
後院與前面醫館之間的門戶被緊緊鎖起。
蘇緣眼睛一眯，耐心的等待著。
萬籟俱寂，只有一些蟲鳴蠶語。
等了半天，確實聽不到動靜后，蘇緣掙扎著直起了上半身。
他開始嘗試著對掌中的金光字體做些奇異的舉動。
他先自言自語，再撫摸摩擦，又凝神感悟……
甚至還從傷口蘸點血滴上去。
金色緣字依然沒有什麼反應。
等到他打算淋點童子尿的時候，金色緣字終於不能淡定了。
它閃了一下，化作一道金光沒入蘇緣眉心中。
海量的信息灌入蘇緣的腦海，讓他一瞬間陷入了震蕩獃滯。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把這些信息理順。
此物來歷縹緲不可知，他能夠得到也是因緣際會。
他手上的金色字跡可以稱之為因緣金印，或與因果大道有關。
因果大道中的「因」是指事物生起的主要條件，緣是指事物生起的次要條件。
有因有緣，必然有果。
不過修行中的因果，以自身所做所為所思所想為核心。
故而「因」緊守本身根本不動。
只有「緣」能夠凝聚金印與他人發生作用。
因緣金印，就是從緣而起！
人在世間，難免與他人產生因緣牽扯。
而因緣金印的作用，就是將「緣」產生的那份果報提取出來，輔助自身修行。
結善緣，得善果。
結惡緣，得惡果。
種種緣之果，化為作用在他身上的特殊效果，成為他修行助力。
這些特殊效果會在他找到合適人選種下因緣金印后，凝聚因緣寶鑒顯現出來。
而種下金印生成緣之果的人，則被稱為因緣夥伴。
實際上信息傳給蘇緣的稱謂是「因緣道侶」。
指的修行路上能一起修行，或者是給他提供幫助的人。
不過在這個世界上，道侶多指男女關係，因此被他給改稱夥伴。
蘇緣心怦怦跳著。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大機緣到了。
或許因緣金印將是他改變命運的依仗。
……
出身世家，又在青陽郡城求學多年，蘇緣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了不少的了解。
他所在的國度名為武國，下設一都七郡五十九縣。
都城白象城與各郡縣皆設有不同檔次的武院。
武院鍛體只是修行的起始。
其中出類拔萃者，還能夠晉陞入更高層次的道院修行。
道院練氣才能真正脫離凡俗的層次，踏入修行者的世界。
這個世界修行似乎不曾聽說過靈根優劣的說法。
他也未曾見識到那種摸一下就能夠測試出天賦高低的寶物。
武院對於學員的天賦判斷，多是憑著比較修行進度。
基本上經過五六年的鍛體修行，學員們會出現明顯差距。
這個時候，他們就要參加武國舉辦的龍門大考。
出類拔萃者魚躍龍門，進入道院開始接觸修行界。
根性天賦不足者，或參軍或入仕，或從事世俗各行各業。
龍門大考，就是世俗界大多數人唯一可能接觸到的修行界機緣。
可惜，以前的蘇緣在大半年前就對這次龍門大考不報什麼期望了。
在白沙縣的時候，他確實能夠算得上優秀。
可是到了郡城的青陽武院，各地的天才聚集到了一塊，他就不怎麼能夠凸顯出來了。
比天賦，他這種努力型天才本來就是偽天才，如何比得上天生根骨不凡者。
比家世，他在郡望世家子弟眼裡也不過鄉巴佬而已。
比努力，努力的人多了，他又算老幾？
更可氣的是有人天賦家世都比他好，還比他努力……
想想都令人絕望啊。
他還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
容貌么？
算了吧，誰還沒個優點啊。
再說了，長得帥有屁用？
修不了仙，幾十年後還不就是個糟老頭子。
在青陽道院不上不下的當了幾年小透明，蘇緣活明白了。
他可是聽說過，就算進入了道院，真正能修行有成，成為仙師的，也幾乎是百不存一。
更何況以他現在的修行進度，連進入道院都難。
與其拼了命去追求那不可能的概率，還不如定下心來早做打算。
腳踏實地的瀟洒一生有何不可？
想通了后，蘇緣就不糾結了。
他開始快樂了起來。
他突然發現，武院之中還有不少志同道合的夥伴。
大家對酒當歌，縱情玩樂，快意人生。
當然，他也並不僅僅在玩，他也為自己的未來規劃過。
他打算回白沙縣走仕途。
他認識的一個好大哥有些門路，無論龍門大考什麼成績，只要他在青陽武院順利畢業，就能保舉他在縣裡做個亭長。
再加上白沙縣家族的助力，就算不能官運亨通，起碼也小有權勢。
到時候，再娶嬌妻、納美妾、逛青樓，生個孩子考上道院……
這樣豈不美滋滋！
原本，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可是今天把前世意識完全融合后，他就覺得有些興味索然了。
尤其是自身又有了因緣金印，他更不想就此蹉跎。
既有登天之階，誰願零落成泥？
……
不過因緣金印傳給他的信息多少有點抽象的，具體效用他還得試試。
他得先找一個適合做因緣夥伴的目標才行。
根據信息的介紹，因緣金印名額有限。
初始名額只有三個，分別來自於蘇緣的自身修為、人道名望還有天道因果。
隨著這些因素的提升，金印名額也會相應增加。
其中人道名望可以是善名也可以是惡名。
天道因果可以是功德也可以是業力。
取其最高那一部分的絕對值，作為判定依據。
被施以金印的目標，根性氣運越好，與蘇緣之間因緣牽扯越深，所結出的因緣果實效果就越好。
所以，就算想要先試試，蘇緣也不能亂浪費名額。
提到根性氣運好，蘇緣忍不住想起了莫青青。
這種天之嬌女想必……
蘇緣心中想著有的沒的，卻終究因傷太過疲憊，不久就沉沉的睡去。
夢裡什麼都有——
光怪陸離的夢境，一會兒網吧開黑，一會兒武院修行，一會兒車水馬龍，一會兒凶獸偷襲……
變幻著變幻著，不知道怎麼就出現了莫青青那張俏臉。
莫青青一身粉紅色護士服，甩著聽診器巧笑倩兮的看著他。
「你就是我的因緣夥伴嗎？」
「來追我呀……追到了我就讓你……」
蘇緣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個會意的笑容。
嘿嘿！
驀然，莫青青一回頭。
寒光一閃。
利刃乍現！
「哈！七七銷魂刀！啊哆哆哆哚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