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兩位少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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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民眾望著演武場內塵土飛揚、招式橫飛的模樣激動無比,體內熱血澎湃高聲尖叫,現場氣氛熱鬧異常,也無法蓋上琺娜那張打著哈欠的小嘴。
不是琺娜不識大體,而是她從小就對打打殺殺這類事物不抱興趣,甚至可以說是深惡痛絕。這個世界有那麽多真善美,人們的生活蒸蒸日上,為什麽要廢這心思學武學魔法,豈不是浪費時間?
將生命用於體驗這個世界的美好,去品嚐各地的美食,探索未知的絕景,這些事情難道不是更加有趣嗎?
琺娜眨巴眨巴眼睛,底下兩名震嶽武者的打鬥對她而言毫無吸引力,如果換成兩隻貓咪嬉鬧打架,她或許還會看的津津有味。於是琺娜小腦瓜一動,對著身旁坐著的哥哥安布拉小聲說道:
“哥哥,我去那邊建築看看。”
說著,琺娜指了指半環繞著演武場的建築。這一大片平日裏供士兵休憩辦公的建築也頗有藝術氣息,牆麵以灰色為主,翅膀狀的設計讓整片建築群看上去既威嚴又大氣。
安布拉微笑著點了點頭,寵溺地對他最喜愛的小妹妹說道:
“去吧去吧,自己一個人注意安全。”
琺娜用力點了點頭,如一隻可愛純真的白兔,從眾人視線之後繞去建築。安布拉朝著身旁侍衛使了個眼色,無須分說,兩名侍衛立刻動身,神不知鬼不覺地尾隨在公主身後保證安全。
琺娜作為安布拉僅剩的一名兄弟姐妹,年幼與不懂世事是她在旋渦之中最大的底牌。若是她稍微年長些,學會了站隊或是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即便安布拉從琺娜出生就無比喜愛他的這位小妹,他也不得不痛下狠手。這種可能即便是梟雄如安布拉,心中想想也會一陣後怕。
為了保護自己的妹妹不被帝王家族玷汙,加上安布拉本就寵愛自己最小的妹妹,琺娜在皇室裏的地位可以說僅次於安布拉。教導琺娜的老師是全帝國最頂尖的,享用的菜肴也是由最高級的材料做成,所有的心願安布拉都會竭盡全力地完成。好在琺娜本心並沒有摻染上雜質,即便已經成年,心智想法也仍然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若是心中起了黑暗念頭,琺娜或許會成為史書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毀滅帝國的腹黑公主。
離開看台,一路踩著影子,琺娜走到了相對僻靜的樓內,好奇地打量著樓裏房間以及布局,想象著那群士兵居住在這裏的情形。
樓內樓外仿佛是兩個世界,似乎以出入口為界限,分割出了一片安靜自在的小世界。所有的噪聲被一堵無形的牆牢牢地堵在了樓外,留出一片清淨以供人們休憩。
琺娜最愛的就是在陽光明媚的午後,獨自一人漫步於花園之中,傾聽自然,享受安寧。比起門外的熱血朝天,她更喜歡屋內的歲月靜好。
一陣微弱的顫動聲忽地引起了琺娜的注意。
這棟大樓裏還有另一個人,在外麵正舉辦著重要的典禮儀式時,偷偷摸摸的一個人躲在大樓裏麵,忙弄著自己的事情。
琺娜眼睛一眨,不禁宛然一笑,對這位發出聲響的存在充滿了好奇,想要知道究竟是誰有這麽一個膽子,能在自己的哥哥安布拉蒞臨的日子留在樓裏不去迎接。
琺娜很想要見到此人,不管是男是女,琺娜都很想與他做個朋友。她下意識地認定,自己一定會和那個家夥有無數共同話題。
不過琺娜並不是傻子,腦瓜微微一轉,心中就大概有了答案。除了那位有著帝國新星之稱的曦暮外,也沒有別人能有這樣的待遇。
十六歲的震嶽境,女子武神,欺騙了惡魔的女人,每一個稱號都將曦暮真正的樣貌隱藏的更深,耀眼的光輝將曦暮這個人的存在給牢牢遮蓋住,甚至超越了曦暮的本身。雖然琺娜早就聽聞了曦暮的大名,可至今為止,她從未有過機會能與曦暮本人見一見聊一聊。
於是琺娜循著聲音,沿著走廊朝著地下走去。漸漸地,琺娜來到了一扇精鐵鑄成的鐵門前,同時牆壁震顫的聲音也愈發震耳,仿佛大門裏側仿佛不是人在訓練,而是在囚禁著一隻嗜血的恐怖野獸。
琺娜咽了咽因為緊張而不停分泌的口水,小聲說道:
“曦暮?”
大概是鐵門隔著音,同時琺娜的聲音又太過微弱的緣故,裏側的人沒有回應,依然在不斷地讓牆壁震顫。
見沒有回應後,琺娜吐了吐粉粉的舌頭,深吸一口氣,雙手拍了拍鐵門,用力說道:
“你好!是曦暮小姐嗎!”
房內的人終於停了下來,所有聲音朝著遠方飄去,整個空間落成一片寂靜,讓琺娜不禁又添了些緊張。如果裏麵不是曦暮,是另一個強者,又或者說根本不是一個人類,那自己該怎麽處理?
終於,鐵門被緩緩地推開。琺娜連忙後退幾步,讓出足夠的空間,免得自己被鐵門直接擠到牆邊上。令琺娜瞪大眼睛的是,雖說氣溫比起盛夏已經清爽不少,仍然隻能穿一件衣服的暖和天氣,可這樣的氣溫下,伴隨著鐵門的開啟,一大團白霧猛地朝外衝出。
蒸騰的熱氣,濃烈的白霧,從中緩緩走出了一個單薄的身影,以及一句平淡到沒有任何感情的話語:
“你是誰?”
白霧散去,曦暮的雙眸直直的望著琺娜,沒有一絲尊敬,也沒有一點卑微。曦暮隻是在看著一位與她差不多年歲的少女,將所有的身份全部拋開,隻是在看著一位少女。
等曦暮真實地站在琺娜麵前以後,琺娜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即便自己能在老師麵前應答如流,在晚宴上與貴族們談笑風生,可麵對著曦暮,琺娜隻感覺自己口幹舌燥,平日裏積攢的詞匯記住的話語學會的技巧統統派不上用場。
曦暮就像一柄出鞘的劍,一塊鋒利的原石,一座沒有植被的山。她隻是站在那裏,就讓琺娜覺得如有萬鈞巨石壓在心口,不敢輕易言語。
兩個站在天秤的兩端的女孩,終於在自己的漫漫人生路中迎來了對方的身影。
而此次相遇,也為二人接下來的人生走勢,埋下了悲劇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