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雙聖貼
風族的主殿議事廳內。
此時坐著十多人，皆是族內最有實力名望之人。
大廳背靠一麵遠古仙家遺留下來的太虛天尊真言，經由能工巧匠雕刻的虛實難辨，仿佛浮遊在牆麵一般。正中鑲嵌一顆有半米大小的天然白玉珠子，據說發現它的時候與大石融為一體，是整個牆麵搬來再雕刻上字的。正台兩麵分別立有兩根雞血石打造的參天柱，赤紅色的巨柱天然養著梅花血，像朵朵綻放的梅花爬滿整根柱子。上方大頂也是由奇石而建，據說上麵的浮雲紋是照著杌隉山巔的雲海雕刻的。抬頭看時，仿佛置身雲頂之下。
雖說，近幾十年，風族隻靠著早年留下的傳說勉強還能在這個江湖顯山露水，但光看這議事廳的氣派講究，也不是一些當下風頭無兩的後起宗門能媲美的。
此時主台上坐著兩人，白正居中坐在一張黃花梨木的寬大椅子上，一手拿著一張碧綠色的木質名帖，眼神遊離。似乎心思很重。
白無疆坐下白正稍稍靠右的位置，麵無表情的看著台下眾人。表情嚴肅，眼神淩厲，仿佛要看穿他們內心所思所想。
白清淺站在白無疆身後，很是乖巧的給老人揉著肩膀。她今天穿著一件紫色的連身裙。雖然材質普通，但是因為她高挑的身高加上露在外麵的雪白如玉的美腿，顯得神秘靈動。腰間係又一條墨綠色的流帶，時不時抬起小腿，也惹的帶子輕盈擺動，俏皮可人。一頭褐色的長發自然的垂下，中間隨意的綁了根青色繩子，像是一條青韻從中隔斷整條瀑布。白皙的手臂青莖可見，她偶爾手上故意加重力道，白無疆便微微回頭也衝他慈祥的一笑，她便偷偷吐出半截丁香小舌，做個鬼臉。台下一眾皆有些年紀的長輩都不禁想多看幾眼。
大家都知道，白無疆護短，對白清淺更是疼愛有加。在風族內都相信，誰的子孫後輩能被白清淺看中，隻要白無疆還活著，那族長一位基本就非他莫屬了。
大廳中，白浮和白寶一左一右坐著離主台最近的地方，後麵七七八八坐著十幾人，此時被白無疆看的都有些不自然。
白正沒有開口，白無疆也沒有說話，大家自然眼觀鼻，鼻觀心都沉默著。一時間整個大廳落針可聞。
白正此時正想著白無疆出關那夜與他的密談，心情不僅沉重甚至有些許隱藏起來的不安。
那夜，白無疆帶他來到後山一處峭壁上，此地乃是風族禁地。白無疆也正是在此閉關的。當時老人站在峭壁邊沿，看著遠處漆黑的天空說道:
“正兒，你也知道如今風族的處境”
白正正要開口，表達自己愧疚難當大任之意，白無疆抬起一臂，示意他別說話。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不用愧疚，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武道一途還是要看天賦的。”
白正低頭不語。
白無疆繼續說道：“為父一生都在想著以武正道，對風族，對你都少有用心，咳，要說愧疚，其實我才應該愧疚”
白正頭低的更低了。
“早年讓徐浮，和張寶二人改姓白是為父的錯。當時看中白浮天資不錯，做事也機靈，看著日後能在外幫你為風族做點門麵上的事情，誰知如今
我還在世，他的野心已經超出了你甚至我的底線，至於白寶”說道此處白無疆頓了一頓，有些自嘲一笑。
“你可看的出我此次出關是何等境界”
“七重天？”白正答道。
“咳，已至七重天巔峰境，離那聖人之下最難一坎的八重天斷禁境也就隻在一線之間而已”
“那為何父親……”白正看出白無疆並沒有流露出武道突飛猛進該有的喜悅之色，有些疑惑的問道。
“今日，我刻意中傷白浮，一來是警告他，二來也是想看看白寶的態度。誰知我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他的實力絕不在白浮之下，而且如出山虎的白浮是明麵上的野心勃勃，其實稍微留心一點，並不是不可怕。像白寶這種隱忍到骨子裏的洞口蛇，更是難以控製，說不準哪天就會給你致命一擊”白無疆說完轉身看著白正。
白正麵色慘白，他並不是擔心白浮，白寶二人會對他怎下，隻覺得辜負父親所托，風族在他手中葬送。他很想變得強大，把風族變得強大，可是天賦平平的他光靠著信念依舊造成了今天的局麵。有愧疚，更多的則是無奈。
白無疆輕輕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我接下來要說的，正兒你務必牢記於心，不對任何人提及，包括清淺”白無疆認真的說道。
白正站直身子，眼神堅定的看著眼前這個已經老態盡顯的父親。
“此次強行出關，雖說境界暴漲，但是想要在更進一步此生已是無望了。今日杌隉異像，隨著境界的提升，我對山頂之物也模糊的有所感知，我刻意以全力擊打定風石，外人看來是以力壓力，其實我隻是想告訴他，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以我現在境界想要壓住他，簡直癡人說夢。你記住，入聖之前永遠不要想著去探知他的存在”
入聖？自己苦修多年也就隻停留在五重天境，而且並無漸入佳境的意思。想到這白正不免心中自嘲。
“過些時日，我準備再次閉關，希望能暫時掣肘白浮，白寶兩人，但是你要知道人壽有定數，就算聖人也不能與天同存，更何況我等，我已經能感到大限將至”
聽到這裏。白正猛然跪下，眼眶發紅，他不至於痛哭流涕的說什麽父親不要死之類的話，但是在他記憶中如神仙一般強大存在的父親也會有死去的一天。各種情緒加在一起，讓白正有些難以接受，腦子一時間空白了。
“族長，此次收到雙聖貼可見我風族在藥山眼中的地位不輸那些頂尖宗門啊，不知族長對前去赴宴的人選有何打算”白浮的突然發聲打算的白正的思緒。
隻見白浮站起身，對著白無疆躬身說道。那夜白無疆出手後，他便有所收斂，一來是忌憚白無疆恐怖的實力和出手狠辣，二來，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至於哪裏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不如靜觀其變一段日子，自己也好把心思放著修煉上。
白無疆隻是撇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的淡淡說道：
“我早就不是風族族長了，一切都由你們族長做定奪”白無疆邊說邊看向已經回神的白正。
白正沒有去看白浮，隻見他把那張墨綠色的雙聖貼放到旁邊的桌子上，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白寶，隻見那個城府極深的胖
子眯著本來就小的眼睛，看不出是不是睡著了，肥碩的身體幾乎覆蓋了整張檀木椅子，遠看還以為他憑空坐著。當然習武之人隻要踏入五重天虛空境便可以短時間靠氣息停滯空中，白正想到父親對這個胖子的評價，他此時真的禦空而坐也不奇怪了。
白寶眨了眨眼睛，雙手用力撐著椅欄，看似艱難的站起身，先是對白無疆抱拳行禮，然後又微微躬身對著白正說道：
“據說雙聖樓一張帖子可以進去兩人，以我之見，這七年一次難得的機會應該留給有資質又有抱負的後輩，畢竟下一次能不能收到雙聖貼誰也不好說”
白正點了點頭。
白寶又轉向白無疆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憨笑說道：
“當然，我也是很想嚐嚐這神農漿的味道，要說武功修行我自然比不上白正白浮兩位，但是要論吃喝，嘿嘿……這整個風族我白寶排第二，怕是沒人能拍第一了吧”
白浮抬頭看天不語，白無疆輕輕哼了一聲道：
“哼，我看你不是想嚐嚐神農漿，是想嚐嚐那位傳言姿色傾國駐顏有術的藥聖吧”
本想對白寶的不良嗜好繼續假裝斥責一番，想到白清淺還在身後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白正這才看向白浮，麵無表情道：
“雙聖樓之邀還有兩年，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到時候再做商議。這神農漿乃天地聖液，聽說不但能延年益壽，對於修煉也大有裨益，諸位告知門下晚輩，兩年內勤加修煉，屆時也可在族內般個比武，用實力爭取”
白正的話說的毫無漏洞，但眾人心知肚明，這次表麵是在商議兩年後的人選，實則也是在為白清淺選婿，誰都清楚其中一個名額肯定是她白清淺的。
聽完白正的話，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看向白浮，白顯峰二人。白浮自然想去，但無論白寶還是白正話中意思都是把機會留給有實力的後輩，他白浮再有心思也不好明著爭搶。
白浮身後的白顯峰對於父親沒有推薦自己顯得有些憤慨，但是在此地又沒有他說話的份，特別是他看到自己父親寫在臉上的不悅表情，隻能忍氣吞聲。
“今天就到此為止，過些日子我將再次閉關，能不能一步踏入斷禁就看日後造化了，我閉關的日子你們也當盡心盡力幫助族長處理好族內大小事宜，至於雙聖樓的事，也別太過放在心上，如讓我知道因為爭搶名額自家人鬧出什麽事情來，你們知道後果”
“斷禁？”
眾人不覺倒吸一口冷氣，尤其是白浮，臉色更加難看了。本來還以為自己就算差他白無疆些許，總不至於毫無機會，更何況自己才近五十，他白無疆多大歲數，還能熬幾年。但聽到白無疆說要踏入八重天斷禁之境，萬一再一不小心成了半聖，那就不好說了，放眼江湖那些鳳毛麟角高高在上的聖人，哪個不是活成了老怪物。
“老族長若能一舉進入斷禁，那成聖指日可待啊”
“恭喜老族長，我風族必將借此從回巔峰啊”
“恭喜恭喜”
白無疆對眾人的道喜，沒有去理會是真心的還是表麵的溜須拍馬，換成往日他肯定是毫無反應的離開，但想到日後白正的處境，還是一一點頭回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