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間七瀨死了, 死在了陽光燦爛的盛夏。
她的死亡給她的家庭帶來了沉重的打擊。
黑色的禮堂內,身穿和服的女人捂著臉痛哭:「……我勸過她的,我讓她不要再找了那個根本不存在的男人, 可是她不肯聽!早知道當初就應該送她去看心理醫生……」
「夏子!」犬金鬼萬次郎猛地拉高聲音打斷女人的話。
他看著哭紅眼睛的佐久間夏子認真地說道:「七瀨她不會說謊, 那個男人一定是存在的, 不要去質疑她!」
他的聲音沙啞, 雙眼布滿了紅血絲,整個人看上去蒼老了十幾歲。
和服女人獃獃地看著他,眼淚滾落在地上。
「抱歉夏子,我不該吼你的。」犬金鬼萬次郎走過跪下來抱住佐久間夏子低聲重複道:「可是如果連你都懷疑她,懷疑七瀨為追逐一個虛幻而死……那她的死不就成了一個笑話了嗎?我不允許任何人把我的寶貝當成一個笑話!」
「嗚啊啊啊啊!」佐久間夏子用力捶打犬金鬼萬次郎:「為什麼你沒有保護好她!你明明跟我說過你會永遠保護我和七瀨的!你為什麼沒有做到!為什麼啊!!你把七瀨還給我, 把她還給我啊!
你明明是犬金組的老大, 你這些年擴張勢力,都擴張到哪裡去了!你為什麼連自己的孩子都沒辦法保護好!你回答我啊!」
犬金鬼萬次郎沒有反抗,他只是緊緊抱住佐久間夏子:「對不起夏子, 真的對不起……」
他不斷地道歉, 早年為了擴張勢力被捅得腸子都出來的時候,這個男人都沒有掉一顆眼淚。可是此刻, 面對佐久間夏子的質問,他卻淚流滿臉。
「boss, 按照您的吩咐, 犬金組二十四幹部已經聚集到大堂了, 所有人都等候著您的命令。」犬金組的老管家出現禮堂門口,他深深地鞠著躬向犬金鬼萬次郎報告道。
「……」犬金鬼萬次郎閉上眼,他用力抱了一下佐久間夏子,然後站起來往外走去。
「夏子,我很快就會帶那個男人回來給我們的寶貝女兒陪葬。所有傷害過她的, 讓她難過的,我都不會放過!」
犬金鬼萬次郎踏出禮堂,月光照在他臉上,滿是肅殺。
——
佐久間七瀨死後的第二天,關押小林浩太的監獄遭到了襲擊。眾多罪犯被放出,小林浩太失蹤。
佐久間七瀨死後的第三天,她的大學同學被秘密帶走進行審問。12小時后,所有人被送回家並且下了封口令,惟獨香取枝子從此不見蹤影。
佐久間七瀨死後的第四天,日本維特公司總部被襲擊,部長被用槍指著頭要求恢復某個賬號的信息。未果,被告知刪除指令來自日本政府內部,現已徹底刪除,無法恢復。
佐久間七瀨死後的第五天,平沢剛志與日本政府交涉,要求對方提供被刪除信息人員資料。未果,當天夜裡,日本政府大樓被炸,熊熊大火燃燒點亮了整個東京。
佐久間七瀨死後的第六天,某著名雜誌刊登了多個日本政要的醜聞,並直指總務大臣與山o組有金錢來往。並且山o組接著官僚護航,進行人口販賣的事塵囂而上。震動日本。
佐久間七瀨死後的第七天,平沢剛志再次與日本政府交涉,要求對方提供被刪除信息人員資料。未果,犬金組開始鼓動示威□□。在日本政要的醜聞及人口販賣的極惡新聞下,市民開始大批前往各地政府門口靜坐示威,多處發生小規模暴動。
佐久間七瀨死後的第八天,市民□□示威越演越烈,在犬金組的教唆下,警民之間發生衝突,多名人員受傷。犬金組開始在網上煽風點火,鼓動市民反抗政府,並且悄悄在暴動現場投放道具槍械,衝突進一步升級。人員出現傷亡,並且人數急劇上升。整個日本陷入了史無前例的動蕩之中,日本政府焦頭爛額。
佐久間七瀨死後的第九天,剛從國外完成組織任務回國的降谷零被上司召見,要求他潛入犬金組偷取能制衡犬金組瘋狂行為的物件。毛利小五郎江戶川柯南作為協助人參加了行動,一場針對犬金組的行動正式展開。
佐久間七瀨死後的第十天,在自衛隊的掩護下,降谷零和江戶川柯南成功潛入犬金組總部。
——
「……降谷先生,有些不對勁,這裡一個守衛都沒有!」江戶川柯南警惕地說道。
降谷零也覺得有問題,但是自衛隊能給他們爭取的時間有限:「我們只有15分鐘時間,時間一到必須馬上離開!」
說著他動作迅速而安靜地往掛著白布的房屋走去,幸好日本的靈堂方位都是固定的,降谷零一眼就認出來。
「我們到底要找什麼呢降谷先生?現在你應該可以說了吧?」江戶川柯南問道。
降谷零抿緊嘴唇,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顯然這次的行動內容他很不喜:「我們要帶走犬金組的大小姐。犬金組瘋狂攻擊各日本政府大樓,還鼓動市民暴動,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政府一直試圖和他們溝通,但是對方一直不肯給回應。
據卧底傳來消息,這次犬金組之所以會發瘋,是因為他們的大小姐被殺了。痛失愛女的犬金鬼萬次郎陷入瘋狂,因此才報復社會。為了讓犬金組冷靜下來,和我們溝通,只能出此下策……直升飛機已經準備好,等下只要把鐵索扣在棺材上,然後把棺材整個帶走就行。」
江戶川柯南停住腳步,他臉色鐵青地看著降谷零:「降谷先生,對方已經死了!我們這是打擾死者安息!這種事情我做不到!我們阻止犬金組可以使用其他方式!」
降谷零轉身看著江戶川柯南,他紫灰色的眼睛滿是冷酷:「然我也不喜歡這種手段,可是這是最快的最有效的。日本不能再繼續暴動下去,要不然會造成更多的人犧牲……你如果無法堅持的話,就留在這裡,等待直升機到來吧。我要去執行自己的任務了。」
說著他不再理會江戶川柯南,飛快地往靈堂走去。
靈堂布滿了鮮花,五顏六色的鮮艷花朵從入口一直蔓延到棺木前的禮台。要不是掛滿了白布,這裡更像是夏日的花海。從這樣違背一般靈堂的布置,可以看出犬金鬼萬次郎對死去的犬金組大小姐無與倫比的寵愛。
可惜,他卻因為女兒的死,把整個日本拖下水。黑.幫表達愛的方式,可真讓人受不了。
降谷零綳著臉走過去。
走到棺材前的降谷零看了一眼禮台,禮台上的遺照被白紗遮住,他沒能看到那位引發全日本暴動的大小姐的模樣。
他沒有在意,只是迅速地把背包里滑輪拿出來。棺材很重,他要把滑輪固定在棺材的四角,以便把棺材推出去。
安裝好滑輪后,降谷零重新再起來。他轉過身剛要去推棺材,一陣風吹過,把禮台上遺照的白紗吹起,降谷零看到了遺照上的人。
降谷零慢慢睜大眼睛,他有些茫然,又有些難以置信。他往前走了一步,確定了遺照上的人的確是自己記憶中的人後,他用顫抖的手拉開了棺材上的小窗。
躺在裡面的女孩有著熟悉的面容,她清澈明亮永遠帶著光的眼睛緊閉,總是帶著笑意的嘴角安靜地落下,她看上去還是那麼美麗柔軟,卻永遠不會再醒來。
降谷零獃獃地站著,腦子一片空白。這一刻,他忘記了任務,忘記了時間和處境。他伸出手,想要去撫摸他記憶中的女孩的臉,卻被一顆子彈打斷。
「條子!從我女兒身邊滾開!」靈台門口,犬金鬼萬次郎舉著槍冷冷地看著降谷零。
犬金鬼萬次郎回來了,這個速度遠比預定的快。降谷零意識到不對,他想去拔槍,卻遲遲沒有動手。
犬金鬼萬次郎看著降谷零,他的眼神充滿了恨意,那並不只是對一個打擾他女兒安息的父親的眼神。他手輕輕一動,子彈擊穿了降谷零的手臂。
降谷零悶哼一聲捂住了傷口,鮮血從他手臂留下,滴落在圍繞著棺材的鮮花上。
「如果不是為了找你,她不會死。」犬金鬼萬次郎說道。
降谷零呼吸一滯。
犬金鬼萬次郎慢慢走向佐久間七瀨的棺材,看著躺在裡面的人,他眼神流露出溫柔和憐愛。下一秒他把一顆物件扔向降谷零,降谷零單手接住。
他攤開手心,看著上面的戒指有些恍惚。
「為她戴上。」犬金鬼萬次郎用槍指著降谷零的腦袋說道:「這是你欠她的。如果不是你4年前不告而別,我的寶貝女兒就不會因為尋找你,被小林浩太那個死變態毒死!那個人渣已經遭受他該得的懲罰,現在輪到你了!
她既然那麼愛你,那你就下去陪她好了。她生前得不到了,死後總是要得到的。反正日本政府已經把你賣給我們了,你今天必須死在這裡!」
降谷零終於明白為什麼犬金總部里沒有一個人,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個陷阱。然而他沒有問為什麼要要大費周章把他騙來,這個時候,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降谷零把戒指在身上擦了擦,想把它上面的血跡擦掉,然而滲到刻字里的血跡怎麼都擦不掉。被染上血色my sunshine(你是我的陽光),彷彿在諷刺降谷零永遠失去他的陽光一樣。
降谷零打開棺材,他握住佐久間七瀨冰冷的手指,他把戒指輕輕戴了進去。
犬金鬼萬次郎看到戴戒指的降谷零,搭在手.槍扳.機上的手指微微顫抖,準備在降谷零放下佐久間手指的那一刻開槍。
然而在降谷零即將把佐久間七瀨的手放下的那一刻,那枚戴上佐久間七瀨手指的戒指滑落,『嗒』的一聲掉落在棺材底部。降谷零愣了愣,他再次撿起戒指重新戴在佐久間七瀨手指上,可是全部都不成功。
犬金鬼萬次郎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他之前找到這位戒指的時候,曾經試過給佐久間七瀨戴上。當時根本沒有出現脫落的情況。
犬金鬼萬次郎看著降谷零手上的那枚戒指,又看了一眼閉著眼睛躺在那裡的佐久間七瀨。他似乎明了了什麼,他走過去扶著棺材看向裡面的女兒。
「……你不想讓他陪著你,你不想讓爸爸殺掉他是嗎?」犬金鬼萬次郎輕輕說道,「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一定會完成你的願望……」
犬金鬼萬次郎說完沒有再看降谷零,而是提高聲音喊道:「來人!把他送出去!然後讓」
他話音剛落,一群黑衣大漢走了出來。為首的是東京部總負責人保田耀,他手上提著掙扎的江戶川柯南。
「老大,就這樣讓他們離開嗎?日本政府那邊怎麼說?」保田耀說道。
「把人還給他們,說我們不需要了。」犬金鬼萬次郎頭都不抬的說道。
江戶川柯南一臉懵逼的和降谷零一起送出了犬金組。離開靈堂的時候,他還聽到那位傳說中的犬金組拉大在喃喃自語。
「……我的寶貝七瀨真是太善良了……如果你不那麼善良也許就不會死了。都是爸爸的錯……」他瞘著身體,不像一個意氣風發的黑.幫老大,反而像風中殘燭的老人。明明對方是個壞蛋,江戶川柯南卻感到莫名的難受。
被毫髮無傷地送出犬金大宅的江戶川柯南,忍不住詢問降谷零發生了什麼,卻沒有得到回應。
降谷零一直靜靜地看著空中某個點,直到風見裕也趕來把他接走,他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第二天,江戶川柯南從風見裕也那裡得知,降谷零失蹤了。
——
天一直在下雨,整個天空灰濛濛的,讓人有種壓抑感。
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降谷零靜靜來到佐久間七瀨的墓碑前。
今天是佐久間七瀨下葬的日子,肅穆的葬禮持續了一天,直到晚上所有親朋好友才散去。而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現身。
佐久間七瀨的家人不會想見他,是他奪走了他們最寶貴的女兒、朋友,他的存在只會讓他們感到噁心。
降谷零把買來的花束放在佐久間七瀨的墓前,墓碑上的人笑容燦爛,總是能帶動別人的心情。他想像以前一樣跟著她一起微笑,卻怎麼都做不到。
從犬金組回去,他找到了那份小林浩太的筆錄,知道了佐久間七瀨死亡的原委。那一刻,降谷零感到難以言喻的痛苦。
他明明是為了保護國家而努力,卻連保護自己所愛的人都做不到,甚至因此給她帶來了死亡。
降谷零一生很少有後悔的時候,他一直勇往直前,為了完成自己的理想奮鬥。然而在犬金總部靈堂里看到佐久間七瀨那一刻,他後悔了。
如果在那個北海道的冬天,他走出來,擁抱她。告訴她一切,讓她安心地等他,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降谷零靜靜看著墓碑上的佐久間七瀨,她美好的生命永遠停留在25歲。
七瀨她明明那麼怕疼,喝下毒藥的那一刻,她得有多害怕?她是不是和過去一樣呼喊他的名字,希望他可以趕到她身邊?可是直到死亡到來的那一刻,他也沒能出現,讓她一個人在孤單痛苦中死去……
降谷零無聲地流著淚,雨水順著頭髮滑落,與溫熱的液體融為一體。
在那個冬天,他轉身離開了他的女孩,所以上天懲罰了他,讓他在這個盛夏永遠失去她……
【「你就這麼喜歡星星嗎?」
「我喜歡啊~但是最喜歡的是你!我想要和降谷零看一輩子的星星!」】
今夜沒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