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過程不重要
陸路水路運送大件禮器，例如馬匹鍾表木器，還有各個州府進貢的稀罕衣物和花木等等。
飛鳶則負責運送金銀細軟和珠寶首飾一類的。
整整三個月，天下所有的渡口官道，都能看見送禮的隊伍，一時間熱鬧非凡。
九月初五日，最後一箱妝奩被送上飛鳶。
這就意味著次日九月初六，承聖帝尊蕭燕歸將奉迎明德女帝鳳宸月入主中宮為帝後。
原計劃是用鳳凰和青鸞做鳳輿和喜轎，結果在初五這天，鳳凰鬧了脾氣。
整個鳳蹲在梧桐樹上，把腦袋戳在翅膀底下，誰喊也不理。
惹急了就一口火一了百了。
聶浮安領著帝尊使和奉迎禮官，浩浩蕩蕩一百多個人全部被擋在了梧桐苑外。
宸月知道消息跑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堆術士拚盡全力結了個法陣，把鳳凰火圍了起來。
聶浮安見到宸月簡直像見了救命稻草，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陛下啊，您快勸勸鳳凰吧，再這麽下去，耽誤了吉時可不行。”
宸月抱著肩膀，一點也不著急：“鳳凰哥哥不想我嫁人，他肯定不高興啊。”
聶浮安：“……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關鍵這已經成了事實了，您還有一天就是帝後了。”
宸月笑眯眯：“那你跟他說。”
聶浮安：“……”
您確定我能跟他說，而不是被他燒成渣渣嗎？
宸月拍拍他的肩膀：“別擔心，天都還沒黑呢，你還有一晚上的時間勸他。”
聶浮安：“？”
帝尊娶帝後，鳳凰鬧脾氣，為什麽是我當炮灰？
怒摔，帝尊你愛娶不娶！
不管了。
宸月看他委屈地蹲在那裏，趕緊招呼宮人：“快給小聶主準備茶水點心。”
“對了，天涼了，夜深有寒氣，再加一床被子，別給小聶主凍壞了。”
聶浮安：“……”
我是來這裏秋遊了嗎？
“陛下啊——”
聶浮安絕望地伸出手：“您能不管浮安，但您能不管帝尊嗎？”
“您知道他在帝尊宮望眼欲穿，嗷嗷待哺的樣子有多麽可憐嗎？”
宸月：“……我不太知道，不過我知道鳳凰哥哥脾氣好，你多求他，說不定他就答應了。”
聶浮安：“……”
有沒有能喘氣的，回去告訴帝尊一聲，讓他來求一波鳳凰。
傳話的帝尊使很快回來了，心驚膽戰地說：“帝尊說了，隻要能看到陛下，過程不重要。”
聶浮安：“？”
所以我就是那個過程？
宸月笑得前仰後合地走了。
千雙和明霧詞陪著她，心有餘悸地看了在暮色中瑟瑟發抖的聶浮安：
“他不會真的以身殉鳳凰吧？”
宸月搖搖頭：“當然不會啦，鳳凰哥哥又不會真的吃掉他。”
“陛下。”宮道兩旁跪滿了捧著喜慶之物的宮人。
大紅的宮燈和彩綢在晚風裏飄搖，所有的鮮花都盛開了，到處都是一派熱烈的景象。
宮內外每隔一個時辰都會燃放各式焰火，大多是宸月小時候的樣子，或是讀書或是習武。
還有和朋友們騎馬賞花，再就是長大些在邊塞征戰時的模樣。
宸月看了一會，眼睛有些酸酸的，問道：“爹爹們進宮了嗎？”
千雙說：“在了，三位一早進宮陪伴著太上皇。”
“過了午，內務府送了禮服和冠冕過去，聽說這個時候還在試衣裳呢。”
明霧詞又指了指西宮原先的皇後宮：“太後如今在那邊。”
“玄老夫人和蘇老夫人也已經到了，狄君和長淩皇後剛進京城，過半個時辰才能進宮。”
“還有海龍親王、戎君和曦瞳國師，正被帝尊的一百二十八抬龍亭禮擋在城外呢。”
宸月點頭：“知道了，我們先去看看爹爹們。”
她踏著繁花似錦的宮道進了頤年園，還沒走近，就聽見裏麵吵吵嚷嚷的。
一排排宮人抬著衣箱和首飾箱進進出出，吉祥尖著嗓子吩咐：
“這箱禮服紋飾不好看，抬走抬走。”
“那箱的靴子，太上皇不喜歡，類似樣式的別再送來了。”
“剛才挑的玉佩呢，一式四個，可別放混了。鶴鹿同春的是太上皇的，連年如意……”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就看見了宸月，連忙小跑著上來行禮：
“給陛下道喜，陛下怎麽來了，不是用過晚膳要梳妝的嗎？”
宸月從袖袋裏掏出一兜紅包遞給他：“朕來看看爹爹們。”
吉祥的圓臉笑得更圓了：“多謝陛下賞賜，奴婢這就去通報一聲。”
“不用。”
宸月擺擺手：“朕就是來看一眼，一會要上妝了。”
吉祥心裏明白，這是姑娘出嫁前舍不得家人了。
他心裏也有些酸酸的。
陛下是他看著長大的，猛地要出閣了，他很舍不得，這滿宮的人誰心裏又舍得呢？
吉祥轉過身，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淚，然後繼續笑著說：“陛下這邊請。”
他們也沒驚動大殿裏的四個爹，就站在側殿的窗邊往大殿裏麵瞄。
這個時候，四個爹出奇的團結一致，穿著同樣的紫底藍袍禮服。
要不是上麵的花紋不同，高矮不同，一下還真分不出來誰是誰。
三個爹筆直地站成一排，他們對麵站著肩扛大刀的鳳寒初。
就看平時風流不羈的太上皇眉頭緊皺，目光來來回回地盯著四個爹：
“你們這衣服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聽他這麽一說，三個爹整齊劃一地低頭，捋平袖子再捋腰帶，然後不約而同地問：
“這樣可以嗎？”
鳳寒初擺擺手：“不不不，不是衣服平整不平整的問題，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步辰拿起玉佩：“我就說了這個要換。”
“不是玉佩，”蘇輕雲拍拍腰帶，“金色的，金色的好看。”
玄墨皺眉：“少把劍。”
三個爹齊聲吼：“你是去送親，不是搶親！”
鳳寒初把手一擺：“行了，別吵了，你們三個去鏡子前看看，我一時間也想不到。”
三個爹仿佛三根整齊的木樁子，小碎步平移到鏡子前，仔細地照看起來。
窗外的宸月沉默了一會：“……他們這種情況多久了？”
吉祥麵無表情：“啊，一整天了。”
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