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旁若無人般的親密
聶浮安好不容易把蕭玉祁清理出宮,回到聖殿伺候,然後發現有什麽不太對勁的樣子。
剛才他在外麵耽誤的時間久了一點,畢竟不能像清理蕭玉婉那樣不允許蕭玉祁來,蕭玉祁始終是下一任晉州王。
不過好說歹說,總算不漏痕跡地安排了不少雜事,讓他少來帝尊宮,尤其是在女帝麵前晃悠。
聶浮安把人送走,長出了一口氣,結果剛邁進聖殿氣又不順了。
帝尊坐在帝座裏拿著茶壺,看樣子是給女帝倒茶喝。
但是茶杯倒滿了,茶葉和水都溢出來了,帝尊還在倒。
聶浮安眼睜睜地看著女帝捧著下巴看帝尊,也不阻止,就讓茶水從書案上淌到地上,匯成一條小河。
聶浮安:“?”
中邪了嗎?
這又是什麽新的兄妹情趣,你們人可真的是太複雜了。
要阻止嗎?
看帝尊倒水倒的這麽開心,阻止了也不太好吧?
畢竟帝尊從小到大被迫害,刀口舔血,過得也不是人過的日子,從來沒什麽機會這樣玩。
就當哄孩子高興,玩水就玩水吧,大不了一會擦擦地就是了。
然而聶浮安萬萬沒想到,帝尊把一壺茶倒完了,又站起來重新拿了一壺接著倒。
聶浮安:“?”
如果沒看錯的話,這不是在玩鬧,這是在找揍吧?
等他看向女帝的時候,更絕望了。
女帝不但沒有製止,還默默地用術法從別的地方搬了一桌子的茶壺,排的密密麻麻的好幾排等著。
這一桌子茶水都要倒出來……
聶浮安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炸了,他趕忙上前行禮:“帝尊,陛下——”
無論是帝尊還是陛下,沒有一個人理他的,隻有潺潺的茶水,從他的靴子邊緩緩地淌走。
還留下兩片茶葉黏在他的靴子上,好像在嘲笑他,孤寡,孤寡。
聶浮安頭上的青筋都要暴起了,捏了兩下拳頭,忍辱負重提高了嗓音:“帝尊,陛下!”
這下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了。
女帝先轉過頭,笑眯眯地看著他:“哦,聶浮安,你來了。”
我來好久了,聶浮安:“……陛下,帝尊這是?”
帝尊終於舍得把手裏的茶壺放下了,捧著茶杯說:“阿月,喝水。”
聶浮安:“……”
帝尊你倒什麽茶呢,你就應該拿著茶壺往女帝嘴巴裏灌,看到那一桌子的茶了嗎?
都灌進去!
女帝接過茶,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喝了一口:“好甜。”
帝尊微微一笑:“加了蜜水,你不是最愛喝這個?”
“是的哦,嘻嘻嘻。”
你一言我一語,旁若無人般的親密。
聶浮安抖了兩下,這是什麽情況,就在剛才他不在的這一段時間,是不是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就在他的思緒開始飄的時候,帝尊終於看到了他:“你怎麽在這?”
在此已久的聶浮安:“……”
我的錯,我不配,我就應該在殿外,讓呼嘯的寒風把我帶走!
他氣得鼻子都要歪了,但是還不能發火,揚著一張笑臉:
“帝尊,浮安把世子送出宮了,世子還要代替晉州王籌備典儀的器物,最近應該不會再在宮裏露麵了。”
帝尊顯然忘了剛才那件事,淡淡地哦了一聲。
聶浮安:“……”
你等著,我馬上就把蕭玉祁叫回來,讓他天天住在宮裏!
帝尊神遊了一番,這才慢慢地恢複正常,皺著眉頭:“地上如何這樣多的茶水?”
聶浮安:“……”
你猜。
聶浮安還沒有回答,就聽一向不撒謊的女帝開了金口:“剛才聶浮安端茶,把水灑了。”
聶浮安:“……”
我以後在出現你們麵前,我就是狗!
聞言,燕歸拉著宸月起身,冷著臉對聶浮安說:“收拾了,下不為例。”
聶浮安:“……”
他認命地替主君和主君的眼珠子善後,還聽兩個人竊竊私語。
“浮安以前不這樣,最近做事越發毛躁了,好想送到晉州王府看門去。”
“哥哥消消氣,不送不送。”
“那便不送了,聽妹妹的。”
聶浮安直接把擦地的布踹飛了,你妹的!
不就是放了一個蕭玉婉進宮,至於記恨到現在嗎,我還不是為了幫你個慫慫?
再說了,你的眼珠子毫發無傷,人家郡主天天以淚洗麵,幹什麽都怪我,傀儡人好欺負嗎?
留下怨念叢生的聶浮安,燕歸拉著宸月的手在雪地裏慢慢走著。
有宮人走過來撐傘,燕歸接了傘把人揮退了,自己將傘打開撐到宸月頭上,問:“冷嗎?”
宸月搖頭:“不哦,我超級暖和的,拉著哥哥的手一會,哥哥也暖了呢。”
燕歸知道自己身體不適,手如同冰塊,當時就想縮回來,卻又被宸月緊緊握住了。
她說:“雖然我沒了鳳凰骨,但是到底是鳳凰骨滋養了這麽久,我不怕冷。”
燕歸的手顫抖了一下:“對不起,我……”
宸月停下了腳,踮起腳尖環抱了他一下:
“不用道歉,我不想哥哥死,命契裏說好同生共死的,不能做說話不算的人。”
“連命契也是我瞞著你……”
燕歸扯了一下嘴角,將她整個人小心翼翼地環住,眼睛有些發澀:
“哥哥太自私了,當時絕處逢生,就想拚命抓住你,抓住那一點點的希望,卻從沒有想過你的意願。”
“就連當初在玄武營相見,也是我處心積慮多年,刻意靠近你的。”
“當初公子告訴過哥哥後果,我也做好了你生氣毀掉命契取我性命的準備,但是從沒有想過妹妹……”
宸月眨眨眼睛,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說:
“兩廂情願就不算強迫,當時我還小,不過我現在長大了,大概是不同意哥哥這麽做的。”
燕歸的呼吸窒了一下,卻又聽她說:
“不是我反對哥哥的做法,隻是不願哥哥用這種方式來報恩而已,把自己的性命隨意交到別人手中拿捏。”
燕歸輕輕一笑:“不是。”
宸月好奇地抬起頭看著他:“什麽不是呀?”
燕歸微微俯身,然後低頭,把額頭抵在她的的額頭上,輕輕地呢喃:
“對於我而言,阿月從不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