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廢小哥哥的殿下
天下的儒生都尊荀夫子為聖人,自然也要尊崇聖人的弟子。
糖糖搭著明霧詞的手從馬車上走下來,環視了眾人一眼,這才微笑著說:“免禮。”
“《尚書》有言:詩言誌,歌永言。今日詩會,萬望諸位和而樂,追前賢,於今為勝。本宮在此靜候各位佳作。”
“是。”
唐必和謝驚雲領著所有儒生行過禮,分成三列縱隊緩步走進書院裏。
糖糖就站在門前目送著他們入內,看了一會,忽然覺得掌心裏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她默默地看了看明霧詞,然後小聲地說:“霧詞姐姐,你把口水擦擦,都快流成河了。”
“不擦了不擦了,看都看不過來了。”
明霧詞激動地眼睛都紅了,要不是這麽多人在,她能當場蹦起來:
“早知道南安三州山清水秀,美人眾多,沒想到連男子都生的這樣儒雅俊秀,噫……”
她不光自己看,還扒拉糖糖跟她一起看:
“那邊那個穿白袍的,皮膚像雪一樣,笑起來卻像太陽一般溫暖,為什麽京城中沒有這樣的小郎君?”
糖糖:“……太子哥哥不白嘛,笑起來不溫暖嘛?”
明霧詞估計現在連太子姓什麽都不知道了:“誰是太子?殿下快看那個捧著書匣的,像是畫裏走出來的,太好看了嗚。”
“……”
看在京城把人憋的。
糖糖摸摸她的手:“……霧詞姐姐你冷靜,他長得也還行,就是太瘦了,沒有太子哥哥挺拔。”
“他是讀書人嘛,又不舞刀弄劍,長得像個夜叉似的多醜,末將就喜歡這樣文弱的,可以保護他。”
糖糖和千雙互看了一眼:“……”
沒救了。
明霧詞還給自己找借口:“殿下每天看著如花似玉的蕭少主,當然不會把這些儒生看在眼裏,末將就可憐了,唉——”
如花似玉的蕭少主聞聲看過來,糖糖心虛地不去看他臉上的麒麟麵具。
等到所有的儒生都走進了書院,糖糖的車駕才最後進去。
書院煥然一新,前院從廊下到花叢石林邊,都擺放了坐席,矮桌上有筆墨和酒水茶點。
後院沿著泉水溪流布置了軟墊,花樹下支起了兩麵大鼓,有四個侍女站在兩側等著流觴時擊鼓。
泉眼和下遊的岸邊,也站著捧著美酒和酒具的侍女。
糖糖看了一圈,很是滿意,挑了個視線絕佳的位置盤腿一坐,對著前院揮揮手:
“那邊的徒孫師兄們,你們好嗎?看得見我嘛?”
她爬的高,書院裏又特別熱鬧,儒生們聽不清她在喊什麽,隻看到一個笑的像花一樣的小姑娘跟他們打招呼。
有的紅了臉,有的摔了筆,有的差點把點心吃到鼻子裏,前院頓時亂成一團。
糖糖捂著小嘴巴嘻嘻地笑起來,又對著後院揮揮手。
千雙和明霧詞把兩個掉進水裏的儒生撈上來,頗為頭疼地趕過來:
“殿下,您就老實點吧,一會禦醫都不夠用了。”
殿下哪哪都好,就是廢小哥哥。
江湖人稱“鳳廢哥”!
不是小哥哥自己定性不夠,把自己折騰昏過去了,就是被兩位凶神惡煞的爹,還有三個虎視眈眈的哥哥給打殘了。
“鳳廢哥”本鳳,默默地在樹杈上坐坐好,笑眯眯地看儒生們做詩詞。
安平州很久沒有這樣的盛事了,從晨曦到暮色四合,書院裏更加地熱鬧了。
此時美酒正酣,詩詞歌賦的傳誦也到了最熱烈的時候。
不少儒生都站在石林附近的一個假山邊,上麵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貼了一首詞賦,叫做《神女賦》。
整首歌賦詞藻華美,情思繾綣,雖然隻說了神女是天上誤入凡塵的謫仙,但是整篇通讀下來,不難發現寫的就是糖糖。
有的儒生說:“當事也隻有這樣的詞賦,能配的上皇太女殿下的品貌了。”
還有的說:“這到底是哪位兄台的大作,可真的是神來之筆,在世的文曲星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等了半天也沒有一個人出來認領。
還是一位年長一些的儒生說:“在下看這行文筆力,倒是像川州府的那位儒生會首。”
“各位可還記得他的成名之作《美人賦》?恐怕寫的也是皇太女殿下吧。”
經過他這麽一提醒,旁邊立馬有人喊起來:“對對,你們看這歌賦的結尾,落的款是一株曇花,《美人賦》上也有。”
“真的是會首嗎?他也來到了這裏?”
儒生們騷動起來:“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出來相見?”
他們到處看著,還四麵八方地行禮,想要請那位會首出來,不吝賜教。
糖糖也從樹上蹦了下來,跑到人群最前麵,踮著腳仔細地看著,最後看向了落款。
曇花,為什麽是曇花呢?
“殿下可是認識這位會首?”唐必也難掩好奇之心,問了起來。
糖糖搖搖頭:“在川州的時候就沒有見到呢,他是來了又走了嗎?”
她到處張望著,又失落地轉過頭來。
看來這個會首應該是位清高的人,不願意和達官貴人相交,不過看他的詞賦,應該並不討厭自己,反而把她寫的很美。
糖糖不由得笑了起來,然後對著詞賦行了個禮:“大家快些謄抄吧,本宮一會差人把它取走收藏。”
儒生們立馬蜂擁而至,擁擠的時候,忽然有人高喊了一聲:“哎,你怎麽是個女人!”
這一聲無異於平地驚雷,所有人都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
就看一個長發披散的儒生,用袖子遮住了臉,背著身子匆忙向人群外麵跑。
奈何人太多了,他根本擠不出去,還被人指指點點的。
“這麽瘦弱矮小,他的腳連巴掌大都沒有,真的是個女人。”
“女人怎麽會跑到書院裏來了,男女有別,我們和一個女人共處一日,這,這成何體統?”
明霧詞當時就怒了:“你,這是罵誰呢?本將軍也是女的!”
那人不敢說話了,議論的聲音也小了下去。
糖糖走到逃跑的儒生麵前,抬頭看了他一會,這才小聲地問:“你也是來參加詩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