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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記憶融合

  “今天上午十點一刻,七名持槍悍匪在長沙灣道的坤記金鋪進行搶劫,并挾持了一名人質,接到報警后,西九龍重案組立即到達了現場,但是匪徒有人質在手,加上圍觀群眾的騷亂,重案組對匪徒束手無策,眼看匪徒搶劫成功就要撤離之際,一名巡警突然趁機開槍,成功救下人質,并在重案組成員的配合下順利制服七名悍匪……根據警方消息透露,這名巡警隸屬于九龍深水埗第一小隊,”


  電視中,都市追擊欄目繪聲繪色地對上午發生在九龍的一起持械搶劫案件進行了報道,讓人奇怪的是,當電視臺記者向警方詢問開槍巡警的平時表現時,警方人員卻支吾了事。


  “小警察意外開槍立大功,眾悍匪搶劫傷人兩落空。”同一天中,以這二十個字為標題的報刊雜志充斥了香港的大街小巷,毫不吝嗇地對這名巡警英雄進行了贊譽。


  網上也迅速地流傳著這名巡警的英雄事跡,但是,不和諧的聲音很快出現了。


  一個叫鷹飛的網友把這名巡警的姓名、年齡、性格、生平事跡等諸多不為人知的資料都公布了出來,根據該網友的帖子,在深水埗開槍制服七名持械悍匪的巡警名叫張楚凌,現年二十八歲,已經在深水埗警署服役五年,他性格懦弱,膽小怕事,在警署里是同事使喚的對象,配槍五年來從來就沒有開過槍,該網友甚至質疑,在深水埗開槍的巡警可能不是自己熟識的巡警張楚凌。


  鷹飛的帖子立即引起了眾網友的公憤,大家把他罵得狗血噴頭。


  但是,隨著好幾名自稱是張楚凌的同事出來指證,眾網友的心開始動搖,他們經過人肉搜索,通過各種途徑證實了鷹飛所發資料的真實性。


  一時間,原本一致擁護張楚凌的網友分成了好幾派,有的依然擁護張楚凌,覺得他關鍵時能夠刻挺身而出,無愧于英雄的稱號,應該得到英勇勛章;有的卻說張楚凌撞了狗屎運,只是因為過度緊張才會突然開槍,要是他腦袋清醒的情況下,絕對會繞路而走;更有內行的人說這次張楚凌每發子彈都擊中了劫匪的關鍵部位,認為他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平時只是低調行事……


  “哥,你醒醒啊。”迷迷糊糊中,張楚凌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呼喚著。


  “凌仔,你一定要堅持住,老爸還等著你來喝我熬的湯呢。”另一個蒼老而疲倦的聲音也在耳邊響起。


  周邊有點嘈雜,聽聲音圍在自己身邊的人不少,而且一個個還對自己是發自內心的關心,只是,他們口中叫的真的是自己么,自己什么時候有妹妹了,還有,自己老爸不是早就死了么?不對,自己好像也死了……


  張楚凌發現自己的頭很痛,思維一片混亂,這對他來說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作為一個時刻戰斗在第一線的優秀刑警,意識模糊是最大的忌諱,只有時刻保持頭腦高速運轉,才能在殘酷的戰場中生存下來。


  “這種情況是絕對不允許存在的。”張楚凌咬緊牙關,雙手緊握,努力使自己思維清晰起來。


  “刑警,對,自己是三十世紀聯邦共和國的一名刑警,而且還是聯邦共和國最年輕的少將。”張楚凌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臉上的神色安穩了一些,可是很快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因為另外一段截然不同的記憶又在他的腦海中涌現,“巡警?二十一世紀香港的一名普通小警員,怎么可能,這絕對是幻覺!”張楚凌的雙手握得更緊了,牙齦緊咬,臉上呈現出痛苦的神色。


  “凌仔,你一定要挺住啊,爸一直教你做一個堅強、勇敢、正直的人,今天你面對七個持械悍匪不但沒有逃跑,反而果斷地開槍,成功制服了那幾個劫匪……”


  還是那個蒼老的聲音,雖然話語里透著疲倦,卻滿是欣慰,只是,這真是自己的父親么?

  “持械悍匪”、“開槍”、“劫匪”三個詞聽進張楚凌的耳中,腦海中突然轟地一聲,大量的信息流急涌而至,張楚凌緊咬牙關,始終堅持著靈臺的一點清明。


  幾分鐘過后,又仿佛過了好幾個世紀,張楚凌終于完全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自己的確是三十世紀的一個優秀刑警,只是在執行一次SSS級任務的時候,匪徒狗急跳墻,引發了“狄科羅”炸彈,使方圓千米范圍內的人全都成了人肉碎沫,自己也未能幸免。


  再次擁有意識時,張楚凌卻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個熟悉而陌生的世界,身體也不再是原來的身體,而且正好遇到了持槍劫匪挾持人質搶劫金鋪的事情,下意識地自己就開槍對劫匪進行了點射,可惜的是,雖然成功制服了劫匪,陌生而虛弱的身體卻未能跟上自己意識的反應,也被流彈給擦傷了肩膀,并因此住進了醫院。


  自己之所以這么長時間昏迷不醒,并非在上午的槍戰中受傷嚴重,主要是因為自己的意識這段時間一直在跟對方的意識搶奪身體控制權,并剝奪對方記憶造成的。


  作為三十世紀境界一個神話般的存在,張楚凌之所以能夠在一次又一次的高難度任務中生存下來,他冷靜的性格和極強的分析能力居功至偉。


  僅僅用了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張楚凌就接受了現實,雖然自己原來的肉體已經成為碎沫,意識卻沒有一同消亡,而是莫名地穿越到了二十一世紀,直接抹殺了一個跟自己姓名一樣的小巡警的意識,以這個小巡警的身份再次活了過來。


  窩囊!在剝奪并融合了這個香港巡警二十幾年的記憶后,張楚凌不屑地給出了兩個字的評價。


  在三十世紀自己是聯邦共和國培養出來的秘密武器,雖然只有極少的幾個高層知道自己的存在,導致自己無法高姿態地游弋于上層的交際圈,但自己卻很享受這種低調的生活,自己也因此有了充裕的時間去學習各種技能和鍛煉身體,過著悠閑自得的生活,他自信無論是學識還是功夫都不會輸于任何一個人。


  而自己附身的這個“張楚凌”不但腦子不靈光,干什么事情都要付出比別人多好幾倍的努力才能成功;性格也是懦弱之極,總是被人欺負,從來就不懂得爭辯和反抗,警局里凡是有什么跑腿的事情,肯定少不了他的身影。


  不過“張楚凌”卻有一個溫馨而幸福的家庭,老爸張向光是一個退休老警員,對他疼愛有加;大妹張若男在投訴及內部調查科上班,不但漂亮持家,在警署也對他極為照顧;小妹張若嫻在交通部上班,文靜懂事;小弟張良輝則是香港大學的一名在讀生,成績優異。雖然一家擠在一套不足80平方的小房里,日子倒也過得有滋有味,要知道,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大多數人連房間都沒得住,只能住廉租房,靠政府救濟金過日子呢。


  很快,張楚凌內心生出了一絲內疚。從張父的話語中可以聽出,他對自己的大兒子寄予了厚重的希望,而自己卻把張父的大兒子給“殺”了,這不是一種罪惡么?而且,“張楚凌”似乎跟妹妹和弟弟感情也不錯,自己的行為肯定會給他們造成極大的傷害。


  “張楚凌,自己不就是張楚凌么,只要自己不說出來,誰知道這個張楚凌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張楚凌了呢。”張楚凌有自信能夠完全演好“張楚凌”,他這么一想,對于扼殺“張楚凌”的愧疚似乎少了很多,“自己一定要做一個完美的張楚凌,保護好父親和弟弟妹妹們,就當是對自己所犯罪行的一種補償吧!”


  想到這里,張楚凌努力地睜開了眼睛,出現在張楚凌眼前的是一張無瑕的臉龐,只見她螓首低垂,眉若春柳,眸如明珠,一頭又黑又長的秀發隨意地批在肩后,給她憑空增添了幾許柔媚,張楚凌知道眼前這個漂亮的女孩是自己的大妹張若男。


  “哥,你醒了啊,我去叫醫生。”見到張楚凌睜開眼睛,張若男高興地說道,同時朝房外跑去,不知道她是太累了還是興奮的緣故,出門的時候差點就撞到了墻。


  看著這個活躍而略顯疲憊的背影,張楚凌知道這個大妹雖然平時有點看不起自己,但是內心里卻是對自己極為關心的,假如沒有她的話,估計“自己”在警局里的日子會更難過一些。


  “凌仔,來,喝一口烏雞補血湯,可以補氣益血的。”話音剛落,一根調羹就出現在了自己的嘴邊,張楚凌抬頭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慈祥的眼睛,然后才是一張寫滿了滄桑的臉,只見這張臉瘦弱而憔悴,上面爬滿了皺紋。


  老人疼愛的看著自己,眼睛里滿是期盼,張楚凌很想叫一聲爸,嘴巴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三十世紀的張楚凌是一個孤兒,他習慣了孤獨,而且那時交通和通訊特別發達,人跟人之間很少能夠親密接觸,所以他并不是很擅長跟人相處。


  不知道是調羹里濃濃香味的誘惑,還是不忍心拒絕老人的好意,張楚凌不由自主地就張口han住了嘴邊的調羹。


  甘嫩酥軟、甜而不膩,好久沒有品嘗到這樣的原生食物了。


  “凌仔,輕點,再用力調羹就要給你咬斷了。”老人心想兒子恐怕是餓壞了,柔聲提醒道。


  “哥,你昏迷后,我們都很擔心。特別是爸爸,都一夜沒合眼了。”一個甜膩甜膩而柔弱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聽到聲音,張楚凌就知道這個女孩應該小妹張若嫻,只見她臉蛋清秀,細細的眉毛勾勒出兩輪彎月,肌膚嫩膩白里透紅,挺秀的瑤鼻下的嫣紅櫻唇微啟時露出一小片潔白的貝齒。


  剛剛融合新的記憶,張楚凌一時之間不是很習慣父親和妹妹的噓寒問暖,他默默地享受著這份難得的溫情,見張楚凌不說話,張父和張若嫻也就靜了下來。


  張楚凌一邊享受著嘴中的美味,一邊悄悄地打量著房間。


  房間四周和屋頂都是白色,屋子里的擺設很簡單,除了自己躺的這張床,還有一張破舊的木桌和一條長長的靠椅,桌子上有一個暖水壺,還有幾束鮮花,花色鮮艷,剛換過的樣子。


  “林督察和你的同事都來看望過你了,他們見你沒醒,把東西放下就走了。林督察讓你好好修養身體,工作的事不用擔心。”見兒子的眼睛落到了鮮花上,張父連忙說道。


  從融合的記憶中得知,張父嘴中的林督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姓林名婧,年齡二十八歲。人長得很漂亮,對工作也極為認真,只是對自己似乎很少在意,她怎么會來看自己呢?


  不一會的功夫,醫生和張若男的腳步聲就在門口響起。


  張楚凌的身體本來就沒有什么大礙,只是手臂上受了點輕傷,腦袋被碰撞了一下。醫生看了看張楚凌受傷的手臂,又對張楚凌做了一個腦部檢查,發現沒什么問題,卻拗不過張父的堅持,還是給張楚凌做了一個全身檢查,在看到張楚凌確實沒問題后,全家人才放下心來,一個勁地對主治醫生表示了感謝。


  見自己的身體沒什么大礙,張楚凌提出了回家修養的要求,醫生也沒怎么堅持就給他開具了出院證明。


  “喲,這不是我們的張大英雄么,這么快就出院了啊,該不會是裝傷博取大家同情吧?”


  剛走出醫院大門,一個刺耳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張楚凌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丑,實在太丑了。頭上頂著一小撮短發,小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塌鼻子都快找不到鼻孔,大嘴巴占了半張臉,身子肥得跟水桶沒兩樣。看到這個夸張的造型,張楚凌忍住嘔吐的沖動,把眼睛望向了別處,在三十世紀,無論貧富,無論男女,身材都是極為健美的,而且只要你愿意,面容也完全可以由你自己決定,所以絕對找不到如此丑陋的體格來。


  “胖子,你有口臭啊,難道沒人告訴你么?”張若男聽到有人侮辱自己的哥哥,立即給予了還擊。可能是長期在調查投訴科上班的原因,張若男的口齒變得越來越清晰,而且說話時有一股凌人的氣勢,那個胖子居然在她的逼視下沒敢吱聲。


  張楚凌只是淡淡地掃了來人一眼,一聲不吭徑直朝家的方向走去。


  這個聲音的主人叫徐忠,是張楚凌的鄰居,仗著家里有幾個錢,有事沒事喜歡在張楚凌面前炫耀,以打擊張楚凌為樂。


  張父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性情大變的張楚凌,有點不知所措,待看到他的身影都消失在門外時,一家人才趕忙追了上去。


  正準備欣賞張楚凌難堪臉色的徐忠看到張楚凌視他如無物的情景,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仿若在玩變臉,嘴巴張開了半天,手臂地指著張楚凌等人離開的方向,看到張若男怒目圓瞪的樣子,終于無力地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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