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先生明漸
江逾白用過晚膳便回歸墟樓。
自從歸墟城在皇城有了據點，江裏有無數個理由，讓他無法賴在異人居不走。
“少主，先生交待，你一回來便去見他。”新挑上來的書童阿十上就來回話。
江逾白把劍遞過去，獨自來到一處院子裏，對著一道頎長的身影道：“先生，喚學生來有何吩咐。”
先生明漸是母親找來西席，專門教導他詩書史學課業，明先生學識淵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無論什麽問題他都能給簡潔明了的答案，但他的身份一直是個謎。
“有些事情想跟你確認一下。”
明漸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成熟卻不顯老麵孔，眼眸深如古潭不見底。
這是一個很有魅力男人，即使是上了年紀，仍能讓萬千女子在麵對他時怦然心動，同是男子也被他的表現出來的氣度折服。
“坐吧。”
旁邊的石桌上，擺著茶具，顯然是要深談。
江逾白坐下後，明漸開始泡茶，泡茶的過程中兩人一句話都沒說。
過了沒多久，一杯茶香悠長，茶色清透的茶水擺在江逾白麵前，明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江逾白端起茶杯，聞了聞茶的香味，淺淺一口道：“先生有什麽想知道，您請盡管問吧。”
“霜少主的歲殤真的解了？”
“解毒時，學生也在現場。”
“是用邪醫想出的辦法解的毒？”
“是藥王穀的萬毒丹，確切點上官無華那顆萬毒丹。”
“異人居真的得到了萬毒丹的藥方，霜少主為何執意要紅顏骨的種植方法，不惜引狼入室。”
“有沒有得到萬毒丹的配方學生不清楚，但是霜少主有紅顏骨的種子是學生親眼所見，據說紅顏骨的花香能除去世間萬惡。”
“霜少主所圖甚大，你千萬別她現在對你的態度迷惑。”
“學生不明白，先生為何一直認定霜少主不是善類，甚至會加害學生和母親？”
“是當年不小心種下的一個禍患。”明漸長歎一聲，看著江逾白道：“霜少主遲早會把你們母子折磨得死去活來，把歸墟島變成人間地獄。”
“為何？”
“以後你會明白。”
“就沒有挽回的機會嗎？”
“現在說挽回已經太晚，對霜少主……你千萬不要先愛上。“
明漸先生開始衝第二泡茶，動作行雲流水，就像是已經重複了千百萬遍。
倒了茶才悠悠開口：“最後一個問題，霜少主的武功修為真的達到神境？”
“自古至今都沒有出現過神境修為，百曉門不敢確定那就是神境，但她的修為確實遠在學生之上，且晚兒堅稱那不是武功心法，隻是完全了解自己身體的結果。”
霜飛晚就像一座挖掘不完的寶藏，永遠有挖掘不完的東西。
江逾白補充道：“晚兒還能讓自己的身體分解，隨之又重新組合，她說那是人體分子化。”
這些新鮮的詞匯並沒有打動明漸，茶涼了才淡淡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無法掌握自己的心時，記得及時遠離霜飛晚。”
“先生為何如此忌憚霜飛晚？”
江逾白看著明漸，明漸避開他的目光道：“有些事情你現在還不能知道。”
“什麽時候才能知道？”江逾白鍥而不舍，追問，他隻知道母親和明漸是故交，兩人一起隱瞞他某些真相。
“記住我是不會害你的，霜少主越是對你好，越說明她背後藏著陰謀。”明漸再三提醒江逾白，江逾白一口一口喝完杯中冷的茶水才道：“今天容絕中毒了，是他的親生母親下的毒。”
“你知道盟主夫人為什麽給他下毒嗎？”
“我從不過問江湖上的是非恩怨。”明漸怔一下回答。
“為了不讓小兒子威脅大兒子的地位，就把小兒子趕出家門，還親自對小兒子趕緊殺絕。”
江逾白很是迷茫地看著明漸道：“都是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為何區別如此之大，竟然容不下為何又要生他養他，胎死腹中不是兩全其美嗎？”
“……”明漸出一會兒神道：“家家有本念的經，大人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你們大人的身不由己，對孩子卻是刻骨銘心的傷害。”江逾白放下茶杯道：“學生跟晚兒相處有些時日，覺得若霜家主和霜夫人能給女兒多一點關愛，便不會有今天的霜飛晚。”
明漸泡茶的動作幾不可見地一僵，江逾白徑自道：“晚兒重新回皇城應該是要為霜家主報仇，後來她不知怎麽發現霜家主沒有死，她的計劃似乎也發生了變化，不僅沒有加快大離的滅亡，反而讓大離皇帝更好掌控政權，學生實在想不通她為何要如此。”
“霜飛晚大概是讓她父親不痛快吧。”明漸完成第三泡茶道：“大離皇帝一天不死，霜家主便得一直隱藏行蹤。”
“學生倒覺得，霜家長若肯跟女兒坦然相見，定能改變局麵。”江逾白似笑非知道：“學生小時候跟母親傲氣時，就是故意讓她不好過，母親一哄我便會乖乖聽話。”
“你跟霜少主不同。”
“但孩子對父母的依賴、信任是一樣的。”
“除非……”江逾白深深看著明漸，很認真地說道：“除非父母不明白孩子的心意，或者當父母的傷透了孩子的心卻不自知，就像霜家主不顧妻女死活，拋下他們獨自逃跑。”
“先生也莫要怪她手段毒辣、冷血陰狠。”江逾白十分平靜地說道：“霜少主十二歲就要獨自應付各方勢力，心腸稍軟便會萬劫不複，對敵人的手段稍仁慈便有無數人為此犧牲，先生對霜少主的看法恕學生不能苟同。”
試問天下那個家族、那方勢力的掌權者，不是雙手染滿了鮮血，晚兒隻是在失去親人後過早經曆了這些事情。
明漸半晌沒有說話，直到喝完第三泡茶才道：“如果有一天她傷害了你，傷害你的至親，甚至還要毀掉這個世界，你該如何取舍？”
“南溪臨死前讓學生記住吸血鬼的故事？”
“吸血鬼的故事？”
兩個人都想不通，這個故事跟霜飛晚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