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放到什麽時候
狀元宴，又稱瓊林宴。
殿試結束後，皇上宣布金榜題名的進士名單、賜宴，由禮部操辦宴席。
因為今年出了一些狀況，瓊林宴也一拖再拖，直到七月份皇上才下旨舉辦，但是那件案子一天沒有破，便永遠懸在人們的心頭上。
霜飛晚站在全身鏡前，望著身上的銀雪羽紗衣，喋血一笑：“你們猜猜，宴會上他們會要求燒死我，還是把我剝皮抽筋拆骨？”
“主子，您又說傻話了，誰敢跟您過不去，就是跟異人居作對。”
靈書細細幫霜飛晚打扮上，看著鏡子的美人道：“少主年紀輕輕的，就當打扮得鮮亮些，為何總是一身暗沉。”
“我若是也打扮得光鮮漂亮，皇城裏同齡的女子們還怎麽活呀。”霜飛晚很滿意今天這身衣裳，低調又不失奢華，還不會增加她的年齡感。
靈書麵帶笑容道：“製衣坊也算是有心了，深知少主的喜好，即使是同樣的黑色也總能翻新花樣。”
“少主是全梳辮子，還是一半辮子一半披發？”
按大離的禮法習俗，女子到了及笄年紀後，辦過及笄禮需把長發盤起。
霜飛晚鄧一直沒有辦及笄梳起，長發也就一直這麽披散著，或者是結成根發辮搭在肩膀上。
宴會上為了能利落些，靈川為霜飛晚梳了辮子的發型。
渾身上下都是暗沉的黑色，偏偏在發辮間有銀白色的絲帶若隱若現，就像是黑暗裏的一縷光芒。
走出大門，大家已經在外麵守候。
顧罔塵看一眼道：“大殿上風大，應該多帶一件披風。”
容覓道：“東西都放在馬車裏，少主若是缺了什麽，盡管讓人出來取，奴婢會在外麵隨時聽候差遣。”
霜飛晚點一下頭先走上了馬車，顧罔塵隨後進來坐在她身邊道：“府裏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們今天隻管宴會上的事情，別的什麽也不管。”
“狀元宴的主角是你，還有今年的新科進士們，我隻是配角。”
霜飛晚一副準備看戲的表情道：“狀元宴結束後，你的去向也該確定下來，是走是留我尊重你的選擇。”
“我不在乎能做幾品官。”顧罔塵一臉茫然道：“我參加科舉考試，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寒門能出狀元，證明寒門子弟不比世家士族子弟差。”
“你沒有必要跟他們比，他們根本不配跟你比。”
“明白了。”
到了皇宮大門前，顧妄塵先下馬車，卻站在旁邊沒有動。
霜飛晚直到容覓上前，才從馬車裏麵走出來，扶著她的手在眾人的注視中走下馬車。
“主子……”
“放心，我不會輕易死掉。”
霜飛晚拍拍容覓的手，轉身往宮門前檢查的小屋走。
片刻便從小屋出來，獨自一人走進宮門，容覓方想說什麽，就聽到熟悉的嚷嚷聲：“晚兒，等等我，等我一下嘛……你先別走那麽快。”
熟悉的身影從眼前掠過，聽著熟悉的聲音，容覓莫名有種安心感。
這個想法稍縱即逝，天哪她怎會從江逾白身上感到心安，印象中江逾白一直個大大咧咧，能吃、能鬧、愛耍無賴、能撒嬌，還對少主一往情深的癡情種，以及渾身的靠譜。
從他們意外流落海上，又從鼎州逃到永案府，她對他的固有印象似乎生改變，江逾白似乎不隻是天真的無賴。
路上不動聲色的，讓人察覺不到的照顧和保護，悄悄滲透到她的認知裏麵，以至於在遇到相同的危急情況時，她不由自覺地感到心安。
“晚兒……”
江逾白追上來，習慣地拽住霜飛晚的衣袖。
霜飛晚沒有奪回衣袖，但也懶得理會他，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顧罔塵卻看不過眼，提醒道：“江少主，大大庭廣眾之下，請注意你的言行，免得壞了晚兒的聲譽。”
“跟她在外麵的壞名聲相比，這點算得了什麽。”江逾白一臉委屈道：“本少主都沒有拉過晚兒的手……還有大公主雖然被貶了，二皇子還在朝中，他一直覬覦本少主的美色。”
“……”顧罔塵整個人一僵，嘴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霜飛晚冷冷道：”以你的武功修為，大可以把他閹掉，讓他跟趙幽明作伴去。”
霜飛晚的話讓顧罔塵差點踩到自己的腳，過了半晌才喏喏道：“我以為那隻是傳聞……原來如此。”
顧罔塵三觀粉碎性骨折。
霜飛晚卻笑笑道：“想不到小塵塵也聽說過二皇子的豐功傳跡。”
“阿九的仇，我一定會報的。”
江逾白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阿九的死讓他認識人心的醜陋。
霜飛晚冷冷說一句“沒忘記就好”，顧罔塵沒有再說話，三人一起朝舉辦宴會的瓊林殿走。
宴席眼下尚未開始，大家都在殿外的花園裏閑聊，無意看到三人出現紛紛停止聊天，默默注視三人的一舉一動。
大部分人的目光，首先落在霜飛晚上。
拋開她的身份、才能不提，霜飛晚當得起新美人榜的榜首。
而後暑落在江逾白和顧罔塵身上，兩人一個歸墟城少主，一個去年科舉狀元，又都是相貌一等一的少年郎。
“虎視眈眈。”
“喝血吃肉。”
顧罔塵和江逾白先後開口感歎。
霜飛晚眼裏卻沒有人，坐在湖邊的欄杆上，望著水裏自己的倒映出神。
“霜少主是在擔憂憑空消失的事情，無法向眾人解釋清楚？”一個聲音近距離響起，霜飛晚望著水裏的自己道：“本少主是在孤芳自賞，或者說是顧影自憐。”
“霜少主……”
“霜飛晚拜見八殿下。”
霜飛晚不緊不慢地回身行禮，隻見一名十八九歲的少年站在麵前。
八皇子慕容灼是良妃之子，對各種機關設計特別感興趣，此番過來找霜飛晚自然也是為此而來。
“本殿有個小問題，想向霜少主請教？”慕容灼壓抑著小激動問，霜飛晚麵帶笑容道：“八殿下，今天可是皇上特地為新科進士們辦的宴席，您的問題恐怕得放一放。”
“放到什麽時候？”八皇子耿直地問。
霜飛晚笑眯眯道：“放到我能活著走出皇宮的時候。”